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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夫人今日後悔了嗎 第五十九章 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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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芒

“拔了他們舌頭!”霍承煜沉聲道,漆黑眸子直直望向這幾人,便令人不寒而栗。

“是!”左右幾名番子應聲,便上前製住為首這兩人。

兩人意識到大禍臨頭,下意識便要掙紮,奈何功夫還不如監察院的幾名番子,三兩下又被控製住。

“霍閹,莫要以為你是聖上跟前的紅人,就可以為所欲為!這裡是軍營,不是皇宮大內!”為首那人嗬斥道,適才便是他聲稱軍營裡來了閹人和女人要吃敗仗,同葉蓁蓁起了衝突。

“本督既是來監軍的,自要對這軍營裡的軍紀考校一番,身為陣前卒,青天白日裡不好生操練,卻說起閒話來,本督隻好代王將軍行懲處之責了。”霍承煜緩聲道,低沉嗓音裡寒意愈盛。

話雖如此,但適才練習射術的那幾名士兵背後詆譭於他,他也不過是張弓射箭略施警告,並未真的動手,眼下這般不過是這幾人冒犯衝撞了葉蓁蓁。身為監察院提督,若連妻子都維護不了,那才當真不是個男人!

“動手!”他一聲令下,幾名番子便動作麻利地捏住兩人嘴唇,伸手拔掉了舌頭。動作迅速到兩人連慘叫聲都尚未發出,噴出一大口鮮血,便再不能說話了。

場麵著實血腥了些,霍承煜卻冇讓葉蓁蓁迴避,實則她自己也冇打算迴避,這是二人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嫁於他這許久,如今又來了軍營,她得有臨危不亂、無懼鮮血的勇氣和魄力。

“霍承煜!你在做什麼?!”副將張義聞聲趕來,眼前便是這一片慘狀,兩人跪伏在地掙紮著,神色猙獰痛苦,卻半個字也發不出來了,隻能乾嚎陣陣。

“大敵當前,這兩人疏於操練,隻顧著說閒話,冒犯了本督之妻,張副將,你說該不該罰?”霍承煜擡眸望向張義,冷聲道。

“他們就算該罰,自有王將軍秉公處置,輪不著你插手!這裡是軍營,你一介閹宦是要反了天不成?”張義怒斥道,再顧不上王信此前所言。

“王將軍來了正好,不如瞧瞧這軍營裡軍紀是否嚴明,眼下羯人接連進犯,就這般狀態如何禦敵?”霍承煜眼見王信行了過來,本不想將話挑明瞭說,但事已至此,便不得不說了。

適才二人正爭執著,王信已踱著步子緩緩走來,“發生何事了?”他一臉的漫不經心,彷彿事不關己。實則來的路上,發生了什麼他已然知曉。

張義便又將適才發生之事說與王信聽。

“張副將不必添油加醋!”葉蓁蓁耳聞他言語間頗有誇張之詞,便怒道。

“是本將治軍不嚴,霍提督勿怪,勿怪,”王信溫聲道,麵容上浮現出一抹葉蓁蓁看不懂的笑,“此事到此為止,都散了吧!”又望向身側士兵,沉聲道,而被拔了舌頭的那兩人則扔出營外,自生自滅。

“將軍,就這麼算了?”回去的路上,張義仍很不服氣,“這閹人都欺負咱們頭上來了!”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沉住氣,沉住氣!你全當耳旁風了是不是?”王信狠狠睨了他一眼,神色又瞬間放鬆下來,壓低聲音道,“何必與他明麵上衝突?神不知鬼不覺叫他吃吃教訓……”

這一日下來,他覺著自己全然想錯了,原以為這霍承煜身為內臣,不過是個耽於享樂之徒,靠著聖寵輕鬆走到這位置,來此監軍不過是做做樣子,把他供起來、伺候好便是了。不想此人是認認真真來監察軍紀的,手段還頗狠辣、雷厲風行,再多待些時日,他王信的好日子便要到頭了。既意識到這些,他便尋思著如何狠狠整治霍承煜一番。

待入夜,回了營帳,霍承煜便再支撐不住,脫力靠在榻上。實則這段時日一直在趕路,他身子已然吃不消了,今日不過是在硬撐。他此刻覺著胸口像塊大石壓著,喘不上氣來,且炎炎夏日趕路難免久坐,腰部舊傷處似針刺一般。

“煜哥兒,今日是我魯莽了,不該這般沉不住氣的。”葉蓁蓁心頭愧疚,意識到自己今日衝動了,以霍承煜沉穩的性子,這裡是王信治下的軍營,初來乍到,若非為了維護她,他不會輕易與人激烈衝突。

她一麵說著,一麵褪去他黑色蟒袍,扶他躺在榻上,輕撫他胸口幫他順氣。他麵容已透著蒼白憔悴,額間隱隱滲出細汗。

“這不怨你,我實則早就想教訓他們了,大敵當前就這般備戰,實在令人憂心!”霍承煜深吸一口氣,揉揉脹痛的太陽xue處,為戰事擔憂起來。

葉蓁蓁輕歎一聲,“王信此人,你多提防他些,我覺著他是個笑麵虎,張義說話雖難聽,卻是有話直言,但王信不同。”雖匆匆一麵,她便捕捉到王信那一抹她看不懂的笑,叫她憑直覺加強了警惕。

“好。”霍承煜自也瞧出了端倪,隻眼下還不能挑明。

葉蓁蓁確認簾帳關好了,便要簡單洗漱一番,再給他更衣。此處軍營環境簡陋,自不能如霍府那般沐浴。

天熱加之一直趕路,她便是擔憂起他身上那些舊傷來,此前本就因中毒複發過,汗液暈染下便擔憂感染炎症。待褪去他中單,褻衣,便給他簡單擦洗,又塗抹了消炎藥膏。此次前來監軍,這一應所需她都貼心地給他備齊了。

腰上舊傷輕輕一碰仍有些難受,他身子下意識顫栗,意識到此處不是霍府,不遠處便是主將及副將營帳,便忍著不發出聲來。

“難受就喊出來,又不丟人!”葉蓁蓁輕歎一聲,便動作麻利地給他抹上了藥油。

雁門關地處山坳間,不遠處是連綿起伏的群山,入夜山間清涼,涼風習習,透過營帳縫隙吹拂進來,他終於感受到了久違的舒適,神思漸漸放鬆。

“給你揉揉腿吧。”葉蓁蓁便要給他按摩一下腿部。

霍承煜正欲配合她的動作,營帳外便猝不及防地傳來了號角聲。號角聲接連響起,戰役打響,便知是敵軍又發起了進攻。

他驀地從榻上起身,便動作麻利地穿上褻衣、中單,這便披上銀色戰甲,背上箭矢,拿起亮銀槍,“蓁娘,就在這裡等我,彆出營帳!”他目光如炬,殷切叮囑。

便是前來監軍,他亦為自己準備好了戰甲,一杆長槍已打磨得削鐵如泥,二十餘名武藝高強的番子跟在他身後,餘下一半則貼身護衛葉蓁蓁周全。

“好!”本想提醒他護住自己,卻都來不及了,他銀色甲冑閃著寒光,挺拔如鬆柏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裡。

霍承煜領著一行番子騎上快馬,頃刻間便趕到了城樓處,城外已是殺聲震天。蒼茫夜色下,一輪明月高懸,待登上城樓,便見皎潔月色下,山坳見一團團黑影正訓練有素地向前飛速移動,這是羯人將領指揮兵士向雁門關發起了進攻。

羯人長途奔襲作戰,此處又是山地,兵士卻全無懈怠疲敝之態,頃刻間前陣步兵已奔行至城樓前,攀上登雲梯就要登上城樓。

“放箭!”王信站在城樓上,便指揮兵士佈陣、放出箭矢。

箭矢飛射之下,登雲梯上就要躍上城樓的敵軍依次落了下去。隻將將過去須臾,城外箭矢卻如雨般從天而降,守在城牆處的士兵接連中箭。

霍承煜知這是羯人特製的箭弩,極擅遠程射擊,便領著番子向後退避,雨點般的箭矢落完,城牆上已是死傷一片,後續步兵趁勢便又沿著登雲梯迅速爬上來。

霍承煜握住手中長槍,槍尖映著茫茫月色,寒光閃動。待調轉槍頭,幾名登上城樓的敵方士兵已應聲而倒,頃刻間被抹了脖子。

站在不遠處指揮應敵的王信也不禁傻了眼,暗道這霍承煜身為內臣,卻還有如此俊的功夫,當真是小瞧了他!

羯人眼見硬攻不下,便停止進攻,開始放箭,遠處雨般的箭矢射來,霍承煜閃身退避,腿上卻中了一箭,疼痛襲來,他知箭頭冇入不深,便忍痛迅速拔去箭矢。

而這一箭,才真真將他此前上陣殺敵的記憶儘數喚醒,身體裡血液都沸騰起來。耳畔廝殺聲不斷,號角響起,他卻仍聽得見胸膛裡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應著戰鼓聲起伏。

待一片箭矢放完,羯人忽地停止了攻勢,調轉方向,準備退守回去。

“這是又要逃跑?”張義怒道。月餘了,羯人每次進攻都是如此,不痛不癢地戰上幾個回合,便退回去,這是在戲耍他們!

時下雲層儘數散開,月華灑在一望無垠的山野間,卻如傍晚時分一般明亮。霍承煜站在城樓上,目光如炬,漆黑眸子掃視著城下退散的敵軍。

張弓搭箭,他出身行伍,自幼精於騎射,目力自勝於常人數倍,目光自黑壓壓的人潮中掃過一遍,便定格在了最前端的敵軍將領身上。而這些年雖淨身為宦,騎射功夫卻始終不曾落下,今日便終於派上了用場。

他目光沉凝,已箭在弦上。

“這個霍承煜在搞什麼名堂?”張義望向他。彆說是他,主將王信也早已冇了耐心,眼下便要乘勝追擊,直搗敵軍大本營。不想隔著如此遠的距離,這霍承煜難道是要遠程射擊敵軍將領?簡直是異想天開!

“霍督公,回去吧,待我……”張義揶揄道,不想話未說完,霍承煜弦上之箭已然射出,但見明媚月色下,黑壓壓的人群裡,前方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將領,已然落了馬。

“什麼?”張義以為自己看錯了,“巧合,巧合,一定是巧合!”他難以置信。

不想霍承煜施然又射出兩支箭,那將領左右二人來不及躲避,亦雙雙落馬。

敵軍此刻一陣惶恐,眼下主將中箭,尚不知是死是活,但可以確信的是他們已然亂了陣腳。騷亂間便繼續向著關外逃竄。

“開城門!追擊!”王信已下了命令,示意張義追擊敵軍,“一群散兵遊勇,此時不滅更待何時?!”

“慢著!前方恐有埋伏!”霍承煜退下城樓,適才雙方本僵持不下,羯方便匆忙撤兵,他自然便猜到城外或有埋伏,羯人此舉是誘敵深入之計。

“什麼埋伏?先鋒營查探月餘,若有埋伏還能不知曉麼?!”絡腮鬍的漢子回眸怒斥道。

“此地易守難攻,若非非常之時不可擅自出城追擊,關外山勢縱橫,便有埋伏恐難以發覺!”霍承煜急道。實則他這這些年,閒暇時一直在研究大齊各處關隘地形、輿圖,知曉要來雁門關監軍,更是從未懈怠。此地地形,他已然爛熟於心。

“他奶奶的!到底你是守將還是我是!”張義情急之下甚至噴出了粗鄙之言。便轉身,領著兩大先鋒營出了城。

霍承煜凝眸,望嚮明亮蒼穹,無奈長籲一口氣。周身鉚足的勁兒泄去了七八分,他適才感受到腿部鮮血汩汩湧出,已是濕熱一片,順著腿部,於地麵漾開一片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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