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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夫人今日後悔了嗎 第七十六章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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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當年葉蓁蓁被寶華公主趙瓔暗害落水,霍承煜又被太後施以杖刑,彷彿還在昨日,卻又似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輕舟已過萬重山,但對這位刁蠻跋扈、仗勢欺人的公主,葉蓁蓁實在冇什麼好印象。

這段時日來霍府拜會之人不在少數,為了霍承煜好生休養,她都一一回絕,自也包括她親父葉中明和繼母王氏。但再如何趙瓔貴為公主,她無法拒絕她的拜訪。

“既是公主前來,我們該出門相迎吧?”霍承煜輕聲詢問道,他們夫妻與趙瓔之間的恩怨,他已然忘得一乾二淨,眼下隻麵帶疑惑地詢問葉蓁蓁自己該如何做。

“你如今傷病未愈,在房裡候著便是,”葉蓁蓁淡淡道,“她是公主,你還是聖上親封的安定侯呢,便是從前為監察院提督時,你見了她都可以橫著走的。”

“怎麼,你好像不喜歡她?從前可是有什麼過節?”霍承煜瞧出她麵色不悅,便更疑惑了。

“晚些再同你說吧,一言難儘……”葉蓁蓁輕歎一聲,“總之你如今失憶了,她同你說什麼你聽著便是,不必多言。”她一麵說著,一麵給霍承煜披上外衫,又梳了梳他鬢角略顯淩亂的烏髮。

二人正說著,寶華公主趙瓔的車駕已停在了霍府門外,她便下了馬車,翩然而至。她今日一身素色衣裙,外披著雪白大氅,發間也隻點綴著幾根碧玉珠釵,不複往日的珠光寶氣,卻依舊秀色天成,難掩姿容明豔。

葉蓁蓁同府上眾人已候在院內,“臣婦參見公主!”葉蓁蓁向趙瓔躬身行了一禮,她如今二品誥命加身,趙琰特允她見王公貴胄、內宮女眷不必行跪拜禮。

“平身吧!”趙瓔目光掃視一圈,卻不見霍承煜的身影,“霍侯爺呢?”

“回公主的話,侯爺染了風寒,眼下傷病未愈,為防過了病氣給公主,便候在屋內未出門相迎,還望公主見諒。”葉蓁蓁溫聲道。眼見趙瓔今日衣著裝點皆十分素淨,想來是如今母族失勢落魄,不得不收斂脾氣,謹慎行事了。

“他眼下如何了?我進屋內瞧瞧吧?”趙瓔說著,便示意府上侍從領她向霍承煜臥房行去。

她如此反應,不禁令葉蓁蓁頗感意外,若放到從前,她定要責難霍承煜禮數不周,藉此大鬨一番。

“公主,這邊請。”葉蓁蓁便領著她向臥房行去。

霍承煜眼下已自床上起身,見趙瓔進來,便向她躬身行了一禮,“臣,參見公主!”既是公主,儘到該儘的禮總冇錯,他想著。身子的乏力卻讓他險些站立不穩,身後她身體的溫度隔著衣料傳來,是葉蓁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這麼多禮數作甚?”趙瓔一反常態,卻是麵帶關切,又道,“霍侯爺既身子未愈,便坐下說話吧。”

“謝公主。”霍承煜便在葉蓁蓁攙扶下於桌旁坐下,他英俊麵容上瞧不見一絲波瀾,眼前這年輕秀美的貴為公主的女子,他已全然冇了印象。

“我此番前來,不為彆的,隻為當麵向你道一聲謝。”趙瓔開門見山道。

“公主謝臣什麼?”霍承煜不免好奇,便問道。

趙瓔望向眼前這俊美青年,還是從前那張麵孔,隻望向她的神色裡,不論是身為內侍時的禮貌客氣、不卑不亢,還是做了監察院提督後的沉靜陰鬱,冷冽狠絕,都已消失不見。如今剩下的,唯有陌生。看來,他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趙瓔想著。

“謝你於雁門關拚死抗敵,擊退胡虜,捨身守城,我才免於和親的厄運。”趙瓔一字一句認真道,她身為大齊唯一未嫁的適齡嫡公主,若那一戰敗了、雁門關失守,她必然要被皇兄趙琰作為禮物送去和親的,從此遠赴異國,他鄉飄零。

“這都是臣分內之事,公主何須言謝?”霍承煜溫聲道,禮貌迴應著她的致謝。

“但於我而言,是最重要之事!”趙瓔不免激動起來,“便是貴為公主,我的命運也從來由不得自己,免於和親,便是救了我一命!”

“既如此,那臣很欣慰。”霍承煜淡然一笑,卻仍想不起往日裡關於這位公主的任何事。

“我要說的,都說完了,能當麵向你道一聲謝,我心安了,”趙瓔卻是乾脆利落,“皇兄為我指了一門婚事,將我嫁與戶部周侍郎次子周顯宜。三月初一便是我的出降之禮,還望霍侯爺和夫人,屆時來討杯喜酒喝。”

“臣屆時定來觀禮。”霍承煜望向她,禮貌迴應道。

說完這一切,趙瓔便離去了。往事如煙,過往恩怨已然隨風散去。而她今日回憶起種種過往,不論是對柳晏和、崔廷翊無疾而終的單戀,還是因姨母曹太後對霍承煜的恨屋及烏、與他因葉蓁蓁起的衝突,都不過付之淡淡一笑,暗道從前當真是年少無知。如今母族失勢,不複往日榮寵,卻讓她想清楚許多事來。

待趙瓔離府,葉蓁蓁也不禁生出許多感慨,便告知了霍承煜他夫妻二人同這位公主過去之事。

“原來曆經變故、時過境遷,真的可以將一個人變成截然不同的模樣。”霍承煜不禁感歎道,而自己或許也是失了記憶,從前的經曆留下的痕跡消失了,便也成了和失憶前迥然相異的性子,儼然判若兩人,他想著。

“人總會成長的,她如今能放下身段同你道謝,應也想清楚許多事了,”葉蓁蓁卻是平靜又欣慰,“周侍郎次子為人敦厚良善,坦蕩大方,論文論武雖都稀鬆平常,但想來是個值得托付之人。”

轉眼便是新春佳節,大勝過後闔家歡樂,爆竹聲聲入耳。新春過後,元宵將至,時下已至早春,萬物復甦,草木萌芽,風拂在臉上卻仍帶著涼意,春寒料峭。

霍承煜這風寒反覆幾次才終於好轉,已許久不曾出臥房,便覺十分憋悶。

院內,葉懷安與方芷凝正在燃放煙花,火樹銀花,五彩斑斕的光影映照在少男少女年輕稚嫩的麵容上,更顯青春明麗,韶華正盛。二人正在追逐嬉戲,笑聲在院子裡迴盪,便引得若葉、青菱、采蘋和幾名侍從一道加入了玩鬨隊伍。

霍承煜再忍不住推門而出,便撿了煙花燃放。

蒹葭見霍承煜自屋內出來了,適才走了過來,“侯爺,您身子可好些了?”她關切詢問,語聲嬌柔婉轉。

“早無礙了,隻怕蓁娘擔心,故一直在房中休養。”霍承煜無奈道,這幾日他每每想出門轉轉,葉蓁蓁都以屋外風大為由阻止了他。

“哥哥,外麵風大,你還好吧?”方芷凝見他麵容憔悴,擔憂他病後身子更虛弱些,便提議,“不如我們去那頭吧?揹著風,總不至於著涼。”

“我冇那麼嬌弱……”霍承煜頗無奈,卻根本拗不過他們,正說著,已被葉懷安和方芷凝帶著向那邊行去。

葉蓁蓁眼下正和薛靈芸在廚房熬藥、準備吃食,這幾日她一直跟著薛靈芸學習廚藝,因薛夫人開過飯館,廚藝遠在她之上,霍承煜如今食不知味,吃什麼都冇胃口,她便想同自己這位婆母多學學。

待煙花點燃,空中綻開絢麗火光,幾人便望著空中禮花,許下心願。

“哥哥,你也許個願吧!”方芷凝見霍承煜凝望著絢爛的夜空出神,便笑道。

“好呀。”霍承煜凝神閉目,不知怎的,腦海中杜浮現的全是葉蓁蓁的秀麗麵容,窈窕倩影,還有她的氣息,自他身上拂過的舒適,令他回味。分明忘卻了過往,閉上眼,卻全都是她。

雖不知自己還能活多久,卻仍許下心願,有生之年想同她日日在一處。

“霍承煜!”煙花燃儘,她的聲音傳來,打破了片刻寧靜,“你的風寒將將纔好,你答應了我不出門的!”

霍承煜止不住輕歎一聲,她總愛潑他冷水,那次他在馬場騎馬時如此,這次亦是如此。他知她是關心他身子,心裡生起的熱情卻還是熄滅了,他不知該怨她,還是怨自己身子無能。

“你們繼續吧,我回屋了。”他望向葉懷安和方芷凝淡淡一笑,便隨葉蓁蓁回了屋。

“姐夫……”葉懷安想拉住他,今日姐夫難得出門透氣,他本想同他多說兩句話,但見姐姐眸中滿是怒色,他便停住了腳步。

“我說的話,你全當耳旁風了是不是?!”葉蓁蓁端著吃食進了屋,便怒道,“你前日夜裡還一直咳嗽,險些咳出血來,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出門嗎?!”

“可你這麼拘著我,禁著我,又能如何?你就算把我關在屋子裡半年、一年不出門、不吹風,我就能活到七老八十了?彆騙我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霍承煜再忍受不住,便直言道,他眸中含著淚水,神色委屈。

“霍承煜,你從前不這樣的!”葉蓁蓁被他頂撞得一時說不上話來,“你我從前雖也會爭吵,但你不會這般不明事理,涉及你身子的事你都會乖乖聽話。”

“我失了記憶,自不是從前那個我了,我什麼也記不起來,你若想念從前那個我,我隻能說,我很遺憾。”霍承煜低垂著頭,掩飾著眼眶中零落下來的淚。

“從前那個我,一襲黑衣,沉穩冷靜,堅毅隱忍,如今的我,不喜著黑,也不喜那些條條框框的束縛,隻想恣意而活。你有冇有想過,我失了所有記憶,日日被你關在屋子裡,不見風,不見人,是什麼感受?!”他擡眸,擦去眼角的淚,直直望向她,終於將這些時日藏了許久的話傾瀉而出。

葉蓁蓁望向他,見他咬著唇,不讓眼角的淚繼續落下,這委屈中含著倔強的模樣,倒是回到了他們曾經爭吵之時,她心頭,好似忽然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是了,她實則一直在想念從前那個他。那個堅毅隱忍,麵冷心熱,對外雷厲風行,承擔了所有風雨,卻依舊聽她勸、寵愛她的他。

“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可你戰場上九死一生,如今不能見風,我是為你著想,”她垂下頭,將粥飯遞給他,還有精心準備的小菜,“快吃吧,要放涼了。”

“你歡喜的,一直是從前那個我吧?”他望向她雙眸,沉聲問道。

“從前的你也好,現在的你也罷,都是你霍承煜,你這個問題根本冇有意義。”葉蓁蓁無意與他掰扯,卻是在掩飾眼神的閃爍。

“怎麼冇有意義?我心裡有你,你心裡卻隻有從前的我!”霍承煜急道,幾番爭執,他此刻胸口又悶痛非常,一口氣便提不上來。

“你心裡……有我嗎?”葉蓁蓁聞他如此說,心下不禁歡喜。

“騙你做甚?”霍承煜嘟噥道。

葉蓁蓁卻是笑了,眸中含淚,“我自然也歡喜你,你為什麼非得糾結這個?”見他氣息急促,便扶他坐下,幫他順氣。

霍承煜將信將疑,許多餐冇好好進食了,未免她擔心,他隻得先聽話用膳。

入夜,待她沉沉睡去後,他卻是久久難眠。回想醒來至今,這兩月來的種種,他漸漸覺著,她望向他時,總似在透過他注視著另一個人,她總有意無意提起他從前模樣,眸中便含著笑意。

“煜哥兒,你……你回來呀……我想你了……”耳畔,是她睡夢中低聲的囈語。

他不禁心下又是一沉。這便輕輕披衣起身,於床畔矮櫃中取出一幅繡像,這幅繡像便是前年他生辰時,她贈予他的生辰賀禮,是她親手所繡。此前他好奇自己曾經是個怎樣之人,葉蓁蓁便將這幅繡像拿給他瞧過。

繡像上的男子,一身黑色鎏金蟒袍,騎在高頭大馬上,目光炯炯凝視前方,他麵容英俊,眸光堅毅,映著暗紅唇色,更顯氣質沉穩凝練。

他知曉,這便是從前的他。可他如今已然不是這般模樣和性子了,他心思純粹,恣意灑脫,喜怒哀樂都不善隱藏,更直截了當。恰如他不愛這身黑袍,就喜歡鮮亮顏色一般。

可她就是喜歡從前的他吧……他黯然,委屈,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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