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夫人今日後悔了嗎 第八十二章 歡喜
-
歡喜
又一日清晨，葉蓁蓁自睡夢中甦醒過來，便見霍承煜正端坐在桌案前，對著銅鏡忙碌著什麼。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見他身著一襲黑色鎏金蟒袍，一頭青絲束成了發冠，正對著銅鏡細細塗抹唇脂。
“煜哥兒，你在做什麼？”她不禁疑惑，暗道他這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這段時日他總比她醒得早，夜裡難受也都自己扛過去，自那日他犯了胃疾後，她便一直很是自責，責怪自己睡得太深全然不知他忍了一整夜的疼痛不適。
“蓁娘，你醒啦。”他聞聲回眸望向她，莞爾一笑。
“你這是……在做什麼？”她忍不住又問道，但見他一襲深沉黑衣，麵容俊美依舊，棱角分明的唇上塗抹著暗紅唇脂。這模樣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好似從前身為監察院提督的那個他又回來了。
“你不是一直想念我從前的模樣麼？這黑色蟒袍和唇脂既都還留著，我便想再裝扮起來給你瞧瞧。”他溫聲道，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他知曉她懷念從前的他，如今已然不再吃醋憤懣，從前那個他，麵冷心熱，沉穩自持，有勇有謀，比如今的他自是強得多。
葉蓁蓁下了床，行至他身畔，細細端詳著他的麵容。不知怎的，她隻覺鼻腔酸澀，分明他失憶至今不過四個月光景，卻恍如隔世。
眼前的他，咋看之下的確回到了做監察院提督時的模樣，細看，卻仍是現在的他強行作著從前裝扮。因他如今眼神清澈純粹，不負當初的深沉淩悍，且不自覺流露出爽朗笑意，便是一襲黑衣又塗抹暗紅唇脂，仍能看出清逸明媚。
且如今，她也開始歡喜他現在的模樣。“不必如此，你如今的樣子就很好，如此，倒是不倫不類了。”她哭笑不得，便拿起布巾蘸了水，將他暗紅唇脂細細擦去。
“哎呀，你到底要如何？”霍承煜撇撇嘴，麵容帶著苦澀，“你不是喜歡我從前這身裝扮麼？”
“歡喜你的人，你什麼模樣她都會歡喜的，”她柔聲道，明媚笑容裡有了一絲釋然，“你失了記憶，不再是從前的性子，氣質自也與那時不同了，從前這裝扮已不再適合你。適合自己的纔是最好的。”
霍承煜細細品味著她話裡的含義，暗道自己當真是個傻子，如此，不是東施效顰是什麼？何況，效仿的還是從前的自己。
葉蓁蓁便又拆了他頭上發冠，落成了飄逸的馬尾，解去他一身黑色蟒袍，給他換上一身月白色圓領廣袖長衫，其上繡著山河鶴羽，更顯清逸靈動，“今日袁琦和春景大婚，你難道要穿著那身黑色蟒袍去呀？”
“自然不是，我隻想穿著你瞧瞧嘛，”他低聲道，“這身兒倒是瀟灑飄逸，隻我如今還未穿過這般淺淡顏色呢。”他勾唇一笑，似又瞧見了自己截然不同的模樣。
他如今已二十七了，這鮮亮淺淡色彩映襯下，宛若減去了十年歲數，倒似個十七八的少年。
“胃裡還疼嗎？”葉蓁蓁伸手給他揉了揉腹部，柔聲問道，眸中含著疼惜。
“不疼了，”他朗聲一笑，恰如春光燦爛，“我日後多注意些，不吃涼的就是。”
自那日說那胡話惹得薛靈芸哭了許久後，他便再不提“若走瞭如何如何”了，為了不叫她們擔憂難過，便謹遵醫囑，休養身體。而閒暇時他便在屋內和葉懷安一道讀書練字，近日來陽光明媚，他不時還會在院子裡曬曬太陽，精神便恢複了些。
葉蓁蓁頗愛他這爽朗明媚的笑容，從前甚少瞧他笑，如今笑得多了，的確讓人如沐春風，便趁勢在他頰邊輕啄了一下，“出發吧！”
便牽著他的手，一道出了門。
他俊美麵容上不自覺又生起了羞赧紅暈。葉蓁蓁眼見他如今眉目間氣韻柔和了許多，少了英氣多了文氣，這一身兒衣袂翩躚，更襯出他身形頎長，姿態瀟灑，卻是越來越像個文人，儼然瞧不出是個自幼習武、曾擊得胡虜潰不成軍的行伍之人了。
但念及他如今身子大損，那杆亮銀槍都舞不動了，又暗暗為他難過。
二人便一道上了馬車。幾日前將將見證了寶華公主出降之禮，街市上十裡紅妝，熱鬨非凡。不想將將過去數日，袁琦和林春景便也大婚了，因他二人也是臨時做出的決定，故霍承煜和葉蓁蓁為此刻意推遲幾日動身前往餘杭。
袁琦身為監察院副使，本可以和如今的監察院提督霍滿一道住在提督府，隻或許是料到自己早晚要成婚，他已提前許久另置了宅邸，成婚前幾日便搬到了新府居住。
而這府邸與霍府相距不遠，馬車行了不多久便到了。因袁琦和林春景都不喜鋪張熱鬨，這婚儀便也一切從簡，府內隻簡單佈置一番，也冇有繁複的迎親儀式，新娘如今已然出宮，便直接在府上宴請賓客，而賓客也隻有關係親近之人，旁的前朝官員並未宴請。
待二人於席間坐下，左顧右盼也不見霍滿的身影。
“小滿這小子，怎的還未來？”霍承煜低聲道，他雖失了記憶，但小滿每每在他麵前時，仍是給了他這做兄長的十足的尊重，全無半分提督架子，因冇有霍承煜便冇有如今的他。
“小滿如今是監察院提督了，公事繁忙，晚些來也是情理之中，他既說了要來便一定會來的。”葉蓁蓁溫聲道。
而宋玉荷及其夫婿，葉懷安和方芷凝，卻是趕在霍滿之前到了。此前去餘杭時，蒙袁琦一路護送，又在餘杭貼身護衛，葉方二人亦同他有了交情，此番自是要來的，二人今日趕在霍承煜葉蓁蓁之前出了府，便是取賀禮去了。
而宋玉荷如今已有了五個月身孕，春和日暖，衣衫漸薄，她隆起的腹部已然清晰可見，而她孕中膚色比此前更白皙細膩些，本就圓潤親和的麵容也更飽滿了。她夫婿不過是個尋常人，冇有家財萬貫，冇有英俊麵容，亦無過人才華，卻隨身相護，目光從未自她身上離開過，葉蓁蓁望著他們，便覺這就是平凡且踏實的幸福。
葉蓁蓁便同宋玉荷寒暄起來，話起家常，說起了戰場上的經曆，亦說起瞭如今生活的甜蜜。而宋玉荷夫婿也是婚儀後才知那位“霍公子”便是監察院提督霍承煜，一時嚇破了膽，卻又受寵若驚。而如今，監察院霍提督已是安定侯了。
眾人正說著話，便開席了，袁琦和林春景皆是一身大紅喜袍，麵容上浮現淡淡笑意，一道向賓客斟酒，“本也不是尋常人家，在座亦都是親近之人，就不講究那些虛禮了。”袁琦溫聲道，俊秀麵容上不自覺浮現笑意。
敬了霍承煜這位曾如兄長一般的上級，亦敬了葉蓁蓁這曾經的提督夫人，還有一眾好友。
“哎呀，你二人此前不是說，隻是尋常朋友罷了，如今怎的共結連理了？”葉蓁蓁自不會放過這個打趣他二人的機會。
“春景宮外冇有親人，無處可去，嫁與我不過權宜之計，尋一隅安身罷了。”袁琦緩聲笑道。
一旁的林春景，眼角眉梢亦流露喜色，豔紅新娘喜服映襯下，她原本隻算得耐看的麵容，亦是明麗動人起來。話雖如此，二人眉目間的喜色卻隱藏不住，其間含著甜蜜。
“你們就口是心非吧。”葉蓁蓁嬌笑道。
而時下已然開席，霍滿適才姍姍來遲，袁琦和林春景便躬身向他行了一禮，“督主！”
“都是自家兄弟和弟媳，行什麼禮啊？”霍滿頗無奈，他將將處理完公事，提督官袍太過顯眼，且今日不能穿紅搶了新郎風頭，他便換上一身青色圓領窄袖長衫，駕著馬就這麼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
“你什麼時候也娶個媳婦兒回來？”霍承煜望向小滿，打趣道。他雖失了記憶，卻也想知曉這相交多年的結拜義弟何時覓得良緣。
“就如今這般，甚好。”霍滿咧嘴一笑，麵容明麗如驕陽。
而自霍滿升任監察院提督後，不少官員為了籠絡他便送了不少女子過來，而他一律照單全收，因哥哥嫂嫂及其親眷目前還暫住在提督府，他便將這些女子送往彆苑安置了起來。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葉蓁蓁揶揄道，“你這是心還未定下來。”
霍滿被嫂嫂這麼一打趣，便舉起酒杯一飲而儘，“今日不醉不歸！”
眾人便都笑開了，而霍承煜如今身子，更隻能以茶代酒。轉眼便三杯茶下了肚。
“你和袁琦此番大婚，可有知會他舅父賀大將軍一聲？”待酒過三巡，席間眾人都各自暢聊起來，葉蓁蓁便喚了林春景，姐妹二人借一步說話。
“不曾，袁琦心結難解，總想著身份如此，不願因此誤了賀將軍前程，還是少些來往的好，”林春景亦頗無奈，眸中染上了疼惜之色，“何況賀將軍眼下駐守雁門關，無詔不得輕易離開。”
“也是，那便不強求吧，”葉蓁蓁便不再提及此事，又笑道，“你二人如今喜結良緣，我和煜哥兒都甚是高興，願你二人今後相互關懷，平安喜樂，長長久久。”
林春景終於點頭應和，“來日再同你慢慢說。”
“好呀！”葉蓁蓁伸手擁住了她，回憶起曾經宮裡那些年的姐妹情誼，不禁感慨萬千。
“你們呢？懷安，你和芷凝之事，我和你姐夫可是全力支援的，芷凝可是自家妹子。”葉蓁蓁望向胞弟，忍不住詢問道。
“待我來日高中，金榜題名。”葉懷安沉聲道，如今褪去了青澀，已然從懵懂少年漸漸長成了俊秀青年，如今胸有丘壑，夢想著來日高中，一展平生所學。
葉蓁蓁和霍承煜不禁都笑了，是望著自家兒郎即將獨當一麵的欣慰。轉眼不過兩三年光景，每個人的人生之路都迎來坦途，也都有了自己的歸宿。
今日難得歡聚一堂，待回府時，已是日暮時分。
即日便要啟程，今日葉蓁蓁便帶著霍承煜，就要去浴室裡沐浴一番。她今日飲了些酒，醉意微熏。
霍承煜便解了衣帶，將衣衫一一除去，又褪去她外衫、中單和褻褲，隻剩裡間薄薄的肚兜，便一道將身子浸冇在漢白玉池子裡。
“煜哥兒……你知不知道……我歡喜你……”浴室裡霧氣蒸騰，女人秀麗麵容上，暈染著微醉過後的紅暈。
“傻瓜，說什麼廢話。”霍承煜頗無奈，他自然知曉她歡喜他，卻更歡喜從前的他，可他還未恢複記憶。
“我歡喜從前的你……也歡喜如今的你……你就是你，獨一無二。”葉蓁蓁一麵說著，一麵一手勾住他脖頸，一手撫上他胸膛，摩挲著道道新舊交疊的傷疤。
“蓁娘，你醉了。”他聞言心下動容，卻不知如何迴應。
“我冇醉……我說得都是心裡話……從前的你，堅毅隱忍，麵冷心熱；如今的你，明媚灑脫，純粹自在。都是……我喜歡的模樣。”她說著，便笑開了，緊緊擁住他身子，吻上他冰潤的棱角分明的唇。
被她馥鬱溫熱的氣息包裹，他終於不再拒絕，開始唇舌交纏，迴應著她，一手攀上她腰際，將她擁在懷裡。而她亦不甘示弱，纖細柔軟的指尖在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摩挲著，而後繼續向下……
身體好似找回了從前的記憶，開始共赴一場歡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