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美攻掉馬了 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
九方瀟一把拉起白麟玉,一個箭步跳到數丈之外,和那鼠麵異獸分開距離,旋即讓他站在自己身後,低聲道:“凝心聚神,彆再看那異獸的臉!”
白麟玉微微皺眉,他神色懨懨,像是還未從幻夢之中清醒過來。
鼠麵異獸見狀,作勢要撲向九方瀟,可就在此時,湛藍天空上突然閃現一道妖冶的虹光——正是妖神之力顯化的能流!
二人同時擡頭,那股妖光的力量太過強大,幾乎要將這飛星盒製造的幻景擊得粉碎!
霎那間,日夜顛倒,極光漫天,妖影重重,邪氛肆虐,原本靜謐的迎春園煙消雲散,此處境界陡然變幻成一派末世之景!
九方瀟擡袖朝天發出一掌。
他無力對抗妖神之力,遭到反噬一般吐出一口鮮血,但此番動作果真讓他從那股妖光中探得了妖骨的根源!
那一掌擊潰了半空的霧雲,五彩斑斕的妖影倏地化出了海市蜃樓——看起來極像是深山中的一場酒宴……
群山環繞,銀瀑飛瀉,起伏的山脈合圍出一片開闊峽穀,而那處地貌則是西陵國境內的山嶺!
九方瀟極目遠眺。
峽穀中心矗立著富麗堂皇的雄偉宮殿,隱隱能看見數百張矮桌分列大殿兩側,中間是一條通往高處的天階!零星幾個穿著道袍的孩童正在天階之上匆忙遊走,似是在為這場酒宴奔忙籌備。
霧海深處遠遠傳來淒冷飄渺的旋律,一種曲終人散的詭異氣氛撲麵而來……
眨眼的功夫,海市蜃樓便消弭於無形!四周變得萬籟俱寂,落針可聞。
九方瀟喃喃自語:“那裡是……”
“十日之後,玄光宴將在西陵國重開,你親自前往自可找到妖骨。”鼠麵異獸突然說起人話,打斷了九方瀟的思緒,它的語氣不善,音色極為刺耳。
九方瀟正欲追問,可突然間!天崩地裂,銀河倒灌,看來這處幻境立刻就要塌陷。
再回頭望向白麟玉,那人雙目失神,麵無血色,若再在這裡呆上一時半刻,恐怕立即就要神思潰散了!
九方瀟無奈,隻好將白麟玉打橫抱了起來。他憑借著《寒魄卷》窺探白麟玉腦中幻景,自然也能憑著這門心法帶他運功出幻。
心咒既起,眼前的場景愈發變得模糊,不消片刻,二人已從幻景當中脫出……
九方瀟猛然驚醒,雙目被淚水打濕,渾身冷汗涔涔,胸口亦生出一陣強過一陣的疼痛,悶得他快要無法呼吸。
不過是夢到些舊人舊事罷了,他不知為何自己的心情竟會如此沉重,也不知白麟玉方纔是否識出了他的身份!
九方瀟轉而望向身側,白麟玉表情痛苦,麵色憂鬱,像是睡得太沉,又好似昏迷不醒!
再伸手探過他的鼻息,呼吸平緩而有力,看樣子是真的因為連日奔波勞累才睡著了。
九方瀟鬆了口氣,準備起身換件乾淨衣服,正在此時,身旁的人緩緩掀開眼皮。
看見九方瀟的第一眼,白麟玉也放下心來,先是嘴角輕揚,衝他笑了笑,而後突然發現自己正躺在陌生的床榻上,一臉倦容的美人側臥於旁,如同有什麼心事一般,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這裡……這裡竟是棲鳳閣!
白麟玉登時清醒過來,當即和九方瀟拉開距離,隻是床榻的空間本就狹小,如此舉動更顯得尷尬極了。
九方瀟沉默地思量了半晌,白麟玉窘迫的模樣,像是仍將他當成了女子!
“昨夜開啟飛星盒以後,陛下就沉沉睡去,該是飲了清酒,加上多日勞神的緣故,我沒辦法,隻能讓你在此留宿了……”
鮮紅的床帷還未收起,白麟玉原是躺在裡側,這會兒想要下床,極不自然地坐直身子,可九方瀟一動不動守在床邊,絲毫沒有放他走的意思。
如此逼仄的環境讓他覺得進退兩難,白麟玉稍顯無奈又不好趕人,隻好往牆角挪了挪,帶著一絲沙啞道:
“多謝公主……我昨夜誤入飛星盒幻境,多謝你的收留!”
九方瀟跟著靠近幾寸,柔聲細語地試探道:“陛下為何還叫我公主?”
“此話……此話何意?”白麟玉眼神飄忽不定,反應了片刻,又道:“我忘記了,你不喜歡我稱你‘公主’,我該叫你阿九。”
“陛下還是叫錯了。”
九方瀟掃了眼婚房內的紅紗囍字,又回過頭來,對著白麟玉輕笑:“如今這場麵,陛下合該稱我一聲卿卿娘子纔是!”
白麟玉心中一動,耳尖微微泛紅:“你倒是總愛拿我尋開心。”
“我可沒同你說笑!”
九方瀟神情驀然正經,眸底蘊上淡淡的水潤,看著既氣惱又委屈。
白麟玉見人急了,連忙問道:“難道我們……真有做出什麼逾矩之行?”
九方瀟饒有興致地繼續向他靠近,帶著幾分天真道:“同床共枕,算不算逾矩之行呢?”
白麟玉突然不說話了,彷彿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猶豫片刻後,才低聲開口:“除此之外……我有沒有輕薄於你?”
九方瀟喉嚨微顫,勾唇反問:“我扶陛下上床時,你一直抓著我的手腕,怎麼樣都掙紮不開,我一時無措,這才同你和衣而眠,這樣算不算輕薄?”
白麟玉眉間緊蹙,低頭瞧向九方瀟的手腕,果然有道淺淺的紅痕,想了想,又拉過他的手臂,凝出靈力為他消去那道傷痕。
“這樣也算輕薄。”白麟玉神色凝重,像是打定了主意,“不過公主放心,我今後定不會辜負……”
“陛下適才提到幻境,倒不如說說其中究竟發生何事?”
九方瀟打斷了白麟玉即將說出口的誓言,抽回手臂,掀起帷幔,靠坐在床邊,給裡側的人讓出一點空間。
白麟玉深吸一口氣,瞬間領會眼前人的心思,不知為何,心底竟湧上一陣失落。他轉身下床,單膝跪伏,雙手抱拳,又道:“昨夜之事是我失禮,還望你能諒解!”
日光透過窗縫,打在白麟玉的臉上,燦然光影將他鋒利的輪廓映得更加柔和,也更難辨其話中虛實。
九方瀟怔了怔,語氣緩和幾分:“陛下是君王,不該向我下跪,我是陛下的皇後,你更不必向我道歉。”
他將白麟玉拉起來,明知故問道:“不知陛下是否探得妖骨所在?”
白麟玉認真道:“十日之後,玄光宴將在西陵國重開。”
白麟玉將幻境發生之事大致描述一番,說他受幻境所惑誤以為自己便是逸子洺,行動言語皆受鼠麵異獸支配,幸而九方瀟救他脫困。
當然,他隱去了那段繾綣的糾葛,隻不過,即便他不願提及,唇邊仍帶著點齧咬的刺痛感便是了。
九方瀟見白麟玉神色複雜,也回想起二人的親吻,一時唇乾舌燥,起身走到案前,飲下口隔夜的殘酒,又把窗子開啟了。
與幻境不同,窗外的白蘭已然凋謝大半,泥土中的落花被腐蝕得全無顏色,隻有枝頭零星散佈的幾簇白蕊,雖抵不過枯萎之勢,清雅芬香卻悄然浮動,久久不散。
九方瀟對妖骨之事不置可否,反而轉開話題道:“木蘭樹不適宜在北宸生長,為何皇宮中卻偏愛種植此樹?”
白麟玉眉頭微動,淡淡道:“我的生母很喜歡玉蘭花。”
九方瀟聽出他言辭中的遮掩,他知曉白麟玉自小被林善收養,必然應是雙親亡故,所以也不再追問。
“妖骨是九方瀟之物,既被逸子洺所奪,你在幻境見到他二人,也算不得稀奇!我大哥九方瀟是被逸子洺所殺,我二哥又將他驅逐出境,逸子洺那廝自然也是我的仇人——”
九方瀟頓了頓,按下心中恨意,語氣鎮靜得像在講述彆人的故事:“不知陛下斬殺那惡人後,將他的屍骨埋於何處?”
“在華縣。”白麟玉言簡意賅,顯然不願談及此事。
……
白麟玉見九方瀟麵色不佳,可能是這幾日靈力損耗過度所致,從棲鳳閣出來後,便吩咐姚彩替公主尋個禦醫為其診治,又封賞了許多於修煉有益的奇珍異寶。
姚彩見白麟玉在此留宿,看起來愁眉緊鎖,臉色陰沉得可怕。她忍不住擔憂起來,問道:“陛下心事重重,莫非是公主有什麼異樣?”
白麟玉道:“公主昨夜未得安眠,眼下精神不濟,你吩咐宮女內侍,勿要擾其清修。”
“昨夜……未得安眠!?”姚彩小聲嘀咕一句,她實在難以置信,那個眼高於頂,目無下塵的太子殿下,竟然為了區區幾根妖骨,甘願屈居人下,以色侍人——如此忍辱負重,能屈能伸,當真是令人敬服!
她很快想起真公主曾說過,九方瀟的冰軀是以冰石為骨,冰元為基,冰晶為血肉重塑,便又接著白麟玉的話道:“殿下他體質特殊,酷暑天氣也全身冰涼,一旦運功對身體損耗極大,若能尋得渾圓石佩於身側,或許可助他安眠。”
白麟玉無視姚彩臉上的震驚,默默記下這件珍寶的名字。
莫劍和太叔琴兩位侍衛跟著白麟玉一道離開了,可冥九仍在棲鳳閣外暗中守備,姚彩不敢輕舉妄動,隻得借著采買的名義悄悄出宮,待到城外,才尋了處僻靜場所,向她的主人遞送了訊息。
如此這樁替嫁風波,也算是依計而行,暫得緩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