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美攻掉馬了 灼心默對
灼心默對
白麟玉他怎麼敢!
他怎麼能……對我說出那個“滾”字。
九方瀟的身影微微晃動,他隻覺得一股怒火直衝天靈蓋。
指尖的寒霜已然凝成劍氣,他卻隻能狼狽地站在原地,無論如何也無法揮出一招一式。
直到白麟玉扶著那名女子進了屋,九方瀟才如夢初醒——
腕間的禁製符文變得更加鮮紅,好像在嘲諷他的無能為力,直刺得他雙眼生疼。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竟連一句狠話都說不出口!
為什麼會對那個人如此縱容?
他心中一陣煩躁。
他想,今日就不該來此地,不,他壓根就不該來北宸!
九方瀟漫無目的地在王城遊蕩了半日,最終帶著滿腹的委屈和怒火回到茶韻軒。那裡的老闆是冥九的朋友,九方瀟也不客氣,自己找了間客房便住了下來。
夜色漸濃,明月初升。
九方瀟解下玉令,隨手扔在桌上,令牌與桌沿相碰,登時傳來一聲重重的悶響。
事已至此,他和白麟玉之間的同盟自然是不能再作數了。
一想到自己為那人解了三個月的燃眉之急,卻什麼好處都沒得到,九方瀟心中更加鬱悶。既然尋不到白麟玉手裡的那根妖骨,他隻得先去找玄陽境幻陣裡的那一根。
在玄妙宮時,越妙然定下的金榜試煉題目便是要三件名器和兩位護持者,這些確實是重開幻陣的必備條件。
眼下距離重開幻陣之期已不足兩月,越妙然雖然坑過他一次,但他們二人在幻陣一事上並非沒有合作的機會。
更何況,他那個頗為棘手的師尊雖已從風鈴陣逃脫,但至今仍是下落不明——
若是丹魄神座現世,必然會成為自己的阻礙,他須得先人一步做出行動,才能確保這根妖骨不落於旁人之手。
念及此處,九方瀟決定明日一早就出發去西陵國,找越妙然商議幻陣一事。
“咚咚”兩下敲門聲響起。
九方瀟猛地從椅子上起身,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期待。
“何人?”他故作平靜地問道。
“小的來給大人送酒。”
茶小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九方瀟心中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
“進來吧。”他淡淡道。
茶小二依言推門而入,將幾壇“佳人醉”擺在桌上。
九方瀟眉頭微皺:“我不愛喝這酒,給我換一種。”
茶小二麵露難色,又有些犯懶,隻得賠笑道:“大人,實在對不住,咱們是賣茶的,家裡隻存了這種酒。這會兒酒肆估計已經關門了,您愛喝什麼隻管告訴小的,明日我一定給您送來。”
九方瀟心中不爽,倚在窗邊望著窗外。
街上空無一人,眼看著就要宵禁了。
茶小二見他沉默不語,小心翼翼地說道:“您那個手好像流血了,需要小的幫您包一下嗎?”
“不用。”九方瀟斜睨一眼,低聲道。
茶小二見九方瀟臉色陰沉,嚇得連忙點頭應是,拔腿就走。
幾壇酒下肚,人卻是越來越清醒。
醇香的美酒如今卻比毒藥還要灼心,燒得他幾乎要失去理智。
他想起白麟玉平日裡的冷漠,又憶起他今日那個恨不得殺了自己的眼神,心中竟有些微微發苦。
他白麟玉喜歡什麼人,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不過是一枚受我擺布的棋子罷了,我為何偏要對他如此上心——
難不成我真的對他……
九方瀟冷笑出聲。
體內的靈流又開始亂竄,不知是不是受了禁製符文的影響。他強行運功,撚了道更為複雜的解封法印,準備直接衝破剩下的十五道枷鎖。
正當此時,敲門聲再次響起。
“什麼事?”九方瀟結印結了一半,語氣頗為不耐。
茶小二隔著門道:“有位公子好像是找您的。”
話一說完,門就開啟了。
“人在哪?”
九方瀟眼尾泛紅,眸色朦朧,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美得像是畫中走出的人。
“在在在……那個……”茶小二見他這副模樣,不由自主低下頭,結巴道:“在大堂!”
九方瀟剛走出幾步,樓下忽然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
他側身在二樓欄杆處向下張望,來找他的那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跟他說,人已經離開了。”九方瀟隱在暗處,對茶小二道。
茶小二不明所以,他感覺眼前這位貌似是在等什麼人的,怎麼這會又避而不見呢?
九方瀟的眼神透出一絲陰鷙,茶小二背後發怵,火速跑到樓下回了話。
“哦?不在?”
林鳶穿著一身白色勁裝,唇紅齒白,風度翩翩,一雙桃花眼裡儘是溫柔和笑意。
他輕抿薄唇,放下手中熱茶,今日他分明聽人談起,有位仙姿出塵的公子進了茶韻軒的門。
“不知小友可否容貧道上樓看看?”林鳶微笑著問道。
茶小二帶著歉意道:“不太方便。本店已經打烊且未涉足住宿之營,暮鼓已經響了,還望道長海涵!”
他邊說邊做了個向門外請的動作。
林鳶微微頷首,說了聲“叨擾!”雖是這麼說,可他的眼神卻往二樓飄去,好一會兒才邁開步伐朝門口走。
九方瀟心下一鬆。
師弟林鳶還活著,他心中確實有幾分欣喜,但玄陽境的弟子都不是省油的燈,更何況世人皆認為自己是離經叛道的妖人。所以在未確定林鳶的立場之前,他還不打算主動暴露身份。
誰知林鳶的一隻腳剛剛踏出店門,卻又硬生生地退了回來。
九方瀟定睛一望,正看見那個讓他心心念唸的身影,心頭猛地襲上一股暖流。
早不來,晚不來,白麟玉偏偏這個時候出現在茶韻軒。
但今日赤焰坊一事,卻讓九方瀟耿耿於懷。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又何苦非要去拆散彆人?
九方瀟踏出一步,又退回陰影之中暗自觀察。
“怎會是你?”林鳶擰起眉頭,收起方纔善意溫和的情緒,眼神中透露著戒備。
白麟玉顯然也有些驚訝。
他瞥他一眼,淡淡道:“兄長!不知義父近來可安好?”他的語氣雖聽不出情緒,但神色卻稱不上恭敬。
林鳶輕哼一聲:“你還有臉提父親,狼心狗肺的東西,不配做父親的兒子!”
暗處的九方瀟不禁詫異,林鳶此人雖沒有他看起來那般溫柔寬厚,可再怎麼樣都會在外人麵前保有風度。
眼下那茶小二還在場,他便說出這等辱罵之詞,可見他們林家和白麟玉之間是有些恩怨的。
或許林鳶會知道白麟玉的真實身份!
樓下的白麟玉臉色極為難看,他本就是北宸的帝王,沒道理在自己地盤上還受旁人的氣。
“若不是兄長太過無能,父親也不會收養我。”白麟玉冷冷道。
“你這小人——”林鳶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兩指一並召出一道黃符,催命的符文浮於半空,幽藍的光芒直對準白麟玉的麵門。
白麟玉不閃不避,目光卻極具威懾力。
林鳶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接著道:“你如今得到的一切,全都是從彆人那裡偷來的,若是還有點骨氣就與我比試一番,輸了的人就歸隱遁世,再也不準出現在父親麵前,怎麼樣?”
“省省吧。”白麟玉眼裡儘是輕蔑之色,他徑直從林鳶身旁越過,就要往樓上尋人。
林鳶反應過來,朝他喝道:“等等!你來找誰?”
白麟玉沉聲道:“滾出去。”
他隨即意識到這是他今日第二次說這句話,不知怎的,心裡突然有些煩悶。
林鳶急道:“你是來找我師兄的對不對?難不成……那些魔人口中說你和他交好的流言都是真的?”
白麟玉不願理會,但林鳶仍是不依不饒,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
他手上的符紙已然成型,眼看致命的殺招就要落到白麟玉的身上。
這二人沒準真能打起來,茶小二見狀,腳下生風一般從後門開溜了。
九方瀟無法繼續置身事外。
他又化成了女子的裝扮,輕身一躍從樓上落下,飛到了二人麵前。
“陛下是來找我的。”他隻盯著林鳶,無視另外一人,語氣中充滿著不情願。
白麟玉看見他,眸中倏爾一亮,卻很快撇過頭去。
林鳶愣了半晌,突然衝九方瀟笑道:“你是不是南安那個小公主,叫昭兒?”
九方瀟冷哼一聲,微微眯眼,似乎在打量眼前之人。
林鳶立刻換了副嘴臉,語氣溫和道:“公主莫怕,我是你大哥的師弟,你小時候來玄陽境時我們還見過的,你還記得麼?”
“忘了。”九方瀟回答得乾脆。他想,白麟玉若是個聰明人,此刻就該抽身而退。
誰知白麟玉仍是紋絲未動,立在原地。
林鳶眸光閃爍,微微湊近一步,殷切地盯著九方瀟:
“忘了也無妨,阿瀟是我最重要的人,他與我情同手足,親密無間,我的佩劍藍淵便是他贈予我的。公主如若願意,可以喊我一聲林師兄。”
九方瀟眼尾輕挑,林鳶這般信口雌黃,當真是讓他刮目相看。
他無意間回頭,卻發現白麟玉正眼神複雜地望著自己。
“你喝酒了。”白麟玉對他傳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