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庶女：冷麪將軍的心尖寵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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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的門“吱呀”一聲從內打開，昏黃的燭光傾瀉而出，將薑沅跪得筆直的身影拉得細長，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薑弘文站在門口，逆著光，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他顯然冇料到深夜跪在門外的會是這個一向安靜得幾乎被忽略的庶女。他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地審視著薑沅，彷彿想從她平靜無波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沅兒？”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難以置信的驚疑，“你方纔說什麼？”
“女兒說，願代嫡姐出嫁，前往邊關，嫁與鎮北將軍蕭戟。”薑沅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一字一句清晰地重複了一遍，聲音不大，卻異常沉穩，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裡格外清晰。
薑弘文沉默了，他隻是沉沉地看著她，良久，才側身讓開：“進來說話。”
書房內瀰漫著淡淡的墨香和殘餘的焦慮氣息。書案上堆著幾本攤開的賬冊，一旁還放著早已涼透的茶水，顯見主人方纔的心煩意亂。
薑沅跟著父親走進書房，依舊保持著恭順的姿態，但脊背挺直，並無畏縮。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薑弘文在書案後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篤篤聲，“邊關苦寒，遠非京城可比。那蕭戟……傳聞並非良善之輩。柔兒她雖嬌縱，但她的懼怕，也並非全無道理。”他的語氣帶著探究，更深的疑慮是，這個平日裡不聲不響的女兒，為何會主動攬下這樁看似絕無好處的婚事。
薑沅微微福身，語調平緩卻自有力量：“女兒知道。女兒並非一時衝動，而是仔細思量過其中利害。”
“哦？”薑弘文挑眉，“你思量出了什麼？”
“父親，聖旨已下，絕無轉圜餘地。”薑沅抬起眼，目光澄澈地看向父親，“抗旨不尊，乃滅門大禍。嫡姐寧死不嫁，若真逼急了她，以她的性子，鬨出更不堪的事情，甚至尋了短見，屆時我薑家如何向皇上、向蕭將軍交代？那同樣是滔天大罪。”
薑弘文敲擊桌麵的手指頓住了，臉色更加凝重。這正是他最深層的憂慮，薑柔被寵壞了，真的做得出來。
薑沅繼續冷靜分析：“反之，若由女兒代嫁。第一，聖旨隻言‘薑氏嫡長女’，並未明指姓名。邊關遙遠，蕭將軍久未回京，未必清楚薑家內宅詳情。隻要家中上下口徑一致，女兒便是‘薑柔’。此舉雖為欺瞞，卻是應對眼前死局的唯一活棋。”
“第二，”她稍作停頓，見父親並未打斷，便接著說了下去，“父親方纔也說了，蕭將軍乃國之柱石，聖上倚重。與他聯姻，於薑家而言，並非壞事，反而是莫大的榮光與堅實的倚仗。所慮者，無非是嫡姐不堪重任，無法在邊關立足，甚至因怨懟而得罪將軍，那才真是結親不成反結仇，將我薑家置於火上烤。”
“而女兒，”她語氣沉穩，帶著一種與她年齡和身份不符的洞悉，“女兒自知身份卑微，不比嫡姐金貴。邊關苦寒，女兒不怕；事務繁雜，女兒願學。女兒彆無所長，唯在母親教導下，於算學、理家上略通一二。將軍府初立，百事待興，最需要的或許並非一個身份高貴的嫡女，而是一個能真正替他打理內務、穩定後方的‘主母’。女兒不敢說一定能做得多麼出色，但必會竭儘全力，不讓將軍因內宅之事分心，不讓我薑家蒙羞。”
“第三，”她輕輕吸了一口氣，聲音更低了些，卻更顯真摯，“於女兒自身而言，邊關雖是苦寒之地，卻也可能是一條……不一樣的出路。留在京中，女兒的未來，父親想必也已有所考量。若能嫁入將軍府，無論前程如何，女兒總會謹記自己是薑家女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說完，便再次低下頭，安靜地等待著。書房內隻剩下燭火劈啪的輕微爆響和薑弘文逐漸變得深沉的呼吸聲。
他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兒。他一直以為她怯懦、平庸，如同她那個溫順得有些懦弱的母親一般，在這深宅中默默無聞地活著，直到被安排命運的那一天。卻從未想過，她竟有如此膽識、如此縝密的心思和如此冷靜的頭腦！
她分析的每一點，都精準地戳中了他的顧慮和利益考量。抗旨的風險，結盟的好處，薑柔的不確定性，以及蕭戟真正的需求……她甚至坦誠了自己的私心，卻將這私心說得如此坦蕩，反而更顯真實。
的確，蕭戟需要的是一個能撐起將軍府內務的當家主母，而不是一個需要人精心嗬護、還可能整天哭哭啼啼的千金小姐。從這點來看，這個沉穩、懂事、甚至透露出幾分堅韌的庶女，或許真的比被寵壞的嫡女更合適。
就在薑弘文麵色變幻，內心天平逐漸傾斜之際——
“砰！”地一聲，書房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撞開！
“我不準！我絕不準！”
隻見薑柔披頭散髮，眼睛哭得紅腫如桃，顯然是得到訊息急匆匆趕來的。她指著薑沅，聲音尖利得幾乎刺破耳膜：“薑沅！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上不得檯麵的庶女，也配頂替我的婚事？你是想攀高枝想瘋了嗎？那是什麼好去處嗎？那是去送死！你願意去送死，彆頂著我的名頭！我丟不起這個人！”
她轉而撲到薑弘文書案前，哭喊道：“爹！你不能答應她！她去了，若是露了餡，惹怒了蕭將軍，我們薑家一樣要完蛋！她一個庶女，能有什麼見識？怎麼能當好將軍夫人？隻會給我們家惹禍！爹！”
薑沅依舊垂著眼，對嫡姐的辱罵充耳不聞，彷彿她指責的是另一個人。
“住口！”薑弘文猛地一拍桌子，終於爆發了。他受夠了這個女兒的愚蠢和吵鬨！
“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咆哮書房，辱罵姊妹，還有冇有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他指著薑柔，氣得手都在抖，“送死？你既然知道可能是送死，方纔接旨時為何不顧家族死活地鬨？現在你妹妹願意替你去了，你倒又嫌她丟你的人？薑柔！你的眼裡除了你自己，還有冇有這個家？有冇有你父親的死活？！”
薑柔被父親從未有過的疾言厲色徹底嚇住了，噎在那裡，哭聲都卡在了喉嚨裡，隻剩下不住的抽噎，臉上滿是驚懼和委屈。
薑弘文看著嫡女這副不堪大任的模樣，再對比一旁安靜跪著、卻句句在理的庶女，心中最後一絲猶豫也消失了。
他疲憊地閉上眼，揮了揮手，聲音充滿了無力與決斷：“罷了，罷了……就依沅兒所言。”
他睜開眼，目光複雜地看向薑沅：“沅兒，今日之言，望你牢記於心。從此，你便是薑柔，薑家的嫡長女。鎮北將軍府，便托付於你了。莫要讓為父失望，莫要讓薑家失望。”
薑沅深深叩首下去，額頭觸及微涼的地麵，聲音沉穩堅定：“女兒定當竭儘全力，不負父親所托。”
“至於你，”薑弘文冷冷地看向呆若木雞的薑柔，“滾回你的房裡去！冇有我的允許，不準踏出房門一步！今日之事，若敢對外泄露半句，家法處置！”
薑柔臉色煞白，被聞聲進來的嬤嬤幾乎是半拖半扶著帶離了書房，臨走前，她看向薑沅的那一眼，充滿了怨毒和不敢置信。
書房內重歸寂靜。
薑弘文彷彿一瞬間老了許多，他靠在椅背上，揮了揮手：“去吧。明日……我會讓你母親……讓夫人將嫁衣、聘禮單子及一應事宜與你交代。需要添置什麼，直接去賬房支取。”
“是，父親。”薑沅再次行禮，緩緩起身，退出了書房。
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她聽見身後傳來父親一聲極輕極重的歎息。
廊下的冷風一吹，她才驚覺自己的裡衣已被冷汗浸透。方纔在父親麵前的鎮定，有七分是真，三分卻是強裝。
她抬手，輕輕按在心口，那裡跳得厲害。
這一步，她走出去了，便再不能回頭。
前路是荊棘密佈，還是另有天地，唯有走下去才知道。
她抬起頭，望著夜空中那輪清冷的孤月，深深吸了一口寒涼的空氣。
邊關的風，或許真的要比京城的更凜冽些吧。
她穩步走向自己偏僻的小院，心中已開始盤算明日該如何與夫人對接，那繁複的嫁衣和流程，還有母親那裡……該如何安撫。
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孤獨，卻透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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