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兄長嫁給隱疾獵戶 第45章 香火
香火
雪持續到第三日才停,
連續兩日睡到自然醒,紀舒願還真有些醒不來,他趴在床榻之上,
眯著眼睛望向正穿衣裳的項祝。
“看什麼呢?再不起的話待會兒巧兒可就來掀你被褥了。”項祝拍拍衣裳上的褶皺,把紀舒願的衣裳從架子上拿下來,
走到床榻旁放在側邊。
紀舒願輕歎一聲,伸出手拿過衣裳,艱難坐起身:“願世上沒有冬日。”
項祝覺得他這話有些好笑:“那等夏日時是不是也要說願世上沒有夏日了?”
“夫君說的是。”紀舒願忙不疊點頭,
把被褥披在身上,邊穿衣裳邊看向他,
“要是一年中隻有春日和夏日就好了,
氣溫一定很是適宜。”
“行了,彆說不實際的話了,我先去灶房把餅熱一下,你動作稍微快些。”項祝揉兩下他的發絲,
擡步走出屋子闔上門。
紀舒願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把衣裳穿好,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傳來一陣腳步聲,他拉開門,
恰巧與項巧兒對視一眼。
她想要敲門的手指頓在半空中,瞧見紀舒願已經起身,
竟還有些失落:“大嫂怎的已經起了,
這太不符合往常了。”
“我往常也起的很早的。”紀舒願走出房門,兩人一塊兒去井邊洗漱,等兩人洗過臉後,項祝也已經備好吃食,他把布包遞給紀舒願和項巧兒,
水壺掛在自己腰間。
地上的積雪還未完全融化,不過早已被踩得結實,紀舒願握著項祝的手臂,小心翼翼走著,生怕自己滑倒。
今日三人並未想著能逮到太多獵物,隻是得把陷阱中的雪掏出來,抵達狩獵區域後,紀舒願跟著項祝的步子走到陷阱旁,果然有幾個陷阱被踩中,項祝從裡麵掏出獵物,除了比較耐寒的野兔外,野雞已經被凍死,隻是摸著還有些餘溫。
紀舒願接過野雞,便聽著項祝說:“這凍死的野雞怕是賣不了了,摸著還有點熱乎氣,能帶回家自個兒吃。”
能吃肉確實令人興奮,但還是換成銀兩比較踏實。
紀舒願輕歎一聲,摸兩把野的毛,將它放進懷裡抱著:“可彆讓這唯一一隻兔子給凍死了。”
“我看大嫂就是想抱它吧。”項巧兒喝一口水,把水壺再次掛在腰間,湊過來盯一眼野兔,提醒著紀舒願,“不過大嫂可得當心著點,野兔沒家養的兔子溫順,稍有不慎可是會被它咬到的。”
聽到項巧兒的話,紀舒願撫摸它脊背的動作一頓,手指縮回袖口中。
“彆碰它的嘴就好。”項祝說著,走到他身旁,將野兔腿上的繩索又係緊了些。
這下野兔老實多了,紀舒願又抱緊了些,三人一塊兒去往集上把野兔賣掉,之後紀舒願與項祝往醫館走去,項巧兒則獨自拿著野雞站在外麵等候著。
“上次開的那貼藥效用如何?”
大夫向紀舒願詢問著,反而是項祝開口回應著他:“確實有用處,身子能感覺到強健不少,身上和臉上也都長肉了。”
“我們這次不是來拿補身子的藥的。”紀舒願看項祝一眼,繼續向大夫說道,“上次您說過的,要靠心緒才能讓隱疾恢複,是不是也有其他的藥能夠一塊兒喝著。”
“確實能藉助藥材舒緩些心緒。”大夫往項祝身上瞧,“不過還是得過了自個兒心裡那道坎兒。”
這話顯然是對項祝說的,紀舒願轉頭看他:“夫君?”
項祝朝大夫笑笑:“我知曉的,煩請大夫幫我開一貼緩解心緒的藥吧。”
大夫聽聞,拿起筆墨寫完方子,遞給學徒讓他去抓藥,趁這會兒,大夫又將項祝叫過去,叮囑他一番有關緩解之事的土法子。
紀舒願走到門口,瞧一眼待在原地的項巧兒,她並未老實待著,而是走到一側的人群看熱鬨,好似是在鬥蛐蛐兒。
“好了。”項祝叫他一聲,紀舒願隨之轉身走到他身側,等藥遞過來後,他從衣裳裡側取出錢袋,將銀兩付給大夫。
兩人走出醫館時,項巧兒還跟人群一塊兒圍著,項祝朝她喊一聲,她才匆匆跑回來,說著方纔看到的模樣:“那鬥蛐蛐兒跟鬥雞的法子相差無幾,不過蛐蛐也挺凶猛,都把落敗的蛐蛐兒給吃了,屬實太過殘忍。”
項巧兒輕嘶一聲,忍不住搖頭:“想著都疼。”
“又不是咬你,你還替它們疼起來了。”紀舒願看著她的表情,看上去還真像是咬到她了。
“我替蛐蛐兒疼啊,都分屍了。”項巧兒輕歎一口氣,目光掃向紀舒願手中的藥,彎腰想去拿,“大嫂這又拿的什麼藥?我記著你前陣子剛喝完,怎的還要喝?”
這不好多說,紀舒願乾笑兩聲,下意識朝項祝看去,想讓他向項巧兒解釋。
項祝示意他少安毋躁,隨後握拳乾咳一聲,緩聲說道:“隻是些補身子的藥。”
上次項祝就是這個說辭,項巧兒眯著眼睛看他一眼,又將視線轉到紀舒願臉上,停頓半晌後,她恍然大悟,驚詫出聲:“你、你們──”
隻瞧她的模樣,紀舒願便知曉她肯定猜得不正經,不過屬實不太好解釋,在他再次望向項祝時,他卻忽地將手臂壓在紀舒願肩上,攬著他的肩膀往前走,留項巧兒一人在後方。
項巧兒看著兩人匆匆的腳步,覺著定是她猜對了,他們肯定為了生孩子而調養身子,不然他們怎會如此心虛呢。
果然旁人傳出的大哥患得隱疾之事是假的,她就知曉是這樣。
察覺到這事兒,項巧兒一直望著兩人的背影,特意放慢了些腳步,讓他倆能說些悄悄話。
身後的視線屬實太過炙熱,紀舒願想轉頭卻被項祝按著轉回來:“彆轉過頭,讓她逮住空閒還得向你詢問,你到時候承受不住她的話。”
“但我瞧著她方纔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對,她定是想到彆處去了。”她明顯想多了,紀舒願還是想去解釋一番。
“無妨。”項祝湊近他耳側說著,“她再胡思亂想不也就那麼些事兒嗎?也不算瞎想,這事兒總歸是有聯係的。”
紀舒願偷瞄他一眼,雖然他所說有理,可光天化日之下,這事兒項祝敢說出來,紀舒願都有些不太敢聽。
他用空餘的那隻手捂住項祝的嘴,耳根紅成一片直到臉頰,他惡狠狠地瞪著項祝,語氣很凶:“閉嘴!不準說了。”
項祝彎著眼眸,向他搖搖頭,模樣並不像是知曉錯了,更像是在故意逗他。
紀舒願並未打算鬆手,然而下一瞬,掌心貼上柔軟的觸感,他動作一頓隨後連忙鬆開,不可置信地瞧著項祝:“你……”
項祝唇角帶笑,彷彿方纔親他掌心的另有其人,紀舒願垂下頭,視線盯著腳尖悶頭往前走。
不過沒走兩步,又被項祝拉了回來。
再過一日便到了臘八,他們提前去鋪子買了些艾蒿帶回家,等到時用來祭祀,臘八節是個大日子,到時候會由村長帶著,在村裡進行祭祀,且還得用狩來的野獸到祭品。
三人回到家時,丁紅梅正泡著豆子和花生,等後天用來煮臘八粥,除此以外,院裡桌麵上還擺著一串蒜。
紀舒願把藥擱到屋裡,回到院裡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拿過蒜去剝,剝開後放置一旁,等臘八節那日將它製成臘八蒜。
“得多剝些,醃製好之後能夾窩窩頭吃。”丁紅梅向他說著,旁側的項巧兒早就知曉,並不需要多說,她低頭剝著蒜,邊瞧向紀舒願。
她的眼神讓人難以忽視,紀舒願垂下頭,並不出聲,反而是丁紅梅主動將項巧兒打發走:“巧兒去屋裡把豆子翻翻,已經泡了挺久了。”
項巧兒應一聲,把剝好的蒜放在碗裡,起身往灶房走,趁她離開,丁紅梅看向紀舒願,輕聲詢問著:“如何?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還是有法子的,又給我們拿了兩貼藥。”紀舒願雖說有些敷衍,但還是給她些期望。
丁紅梅麵上一喜:“果真?那就再等等,過幾日你跟我說說,這藥方究竟有沒有用。”
“好,娘。”紀舒願先應著,到時候再說點瞎話就是,不過總是覺著有些不安,畢竟他說的不是實話。
項巧兒回來時兩人已經噤聲,她並未察覺到異常,繼續往紀舒願身上瞧,邊瞧邊剝著蒜。
晚間煎藥的時候,丁紅梅也坐在一旁,紀舒願邊燒火邊看她,直到項祝從沐浴間走出來,他才鬆了口氣,拿著乾淨的裡衣去沐浴。
“娘聽旁人家的嬸子說,她知道些土法子,能讓男子在房事中變得更厲害些,要不要娘……”丁紅梅後半句還未說出來,項祝就打斷了她的話,“娘,這土法子肯定有些不好的地兒,你彆聽旁人的。”
項祝有些無奈,他按著額頭搖搖頭,看來得儘快恢複了,不然丁紅梅再過幾日說不定得找江湖大夫給他針灸了。
“可你這藥都喝了兩貼了,還是沒效,你知曉的,我們家隻有你一個男子,若是到你這斷了香火,我該如何跟你逝去的祖父交代啊。”
丁紅梅眼眶通紅,擡起袖子擦拭著眼裡的淚水。
“這貼藥我們花了重金買來的,必定有所用處。”項祝算是直接告知她了,丁紅梅又心緒稍微穩定些,她盯著藥罐子,沉沉歎出一口氣,“但願如此吧。”
兩人說完後,丁紅梅便回了堂屋,等紀舒願回到灶房時,隻剩項祝一人坐著,他往堂屋瞧一眼,看向項祝:“娘睡了?”
“嗯,睡了。”項祝把蒲扇放在一旁,拿過手巾墊著藥罐的把手,倒出一碗後又放回爐子上,等待著藥變涼。
紀舒願鬆了口氣,坐在項祝麵前的椅子上,手掌托著臉撥出一口氣:“你說這藥真有用處嗎?都如此難喝了,再沒效用是不是真說不過去了。”
“我也覺著。”項祝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握住他的手放進懷裡,紀舒願雖披著棉袍,但氣溫還是太低,項祝揉搓兩下他的手,催促他回屋,“這兒太冷了,你先端著藥回屋,我把爐子裡的火滅了。”
紀舒願確實有些冷了,他走到灶台前,端著藥緩慢往屋裡走,項祝則繼續待在灶房,把爐子裡的火蓋住。
紀舒願把藥放在桌上,先坐在床榻上等著項祝,被褥裡太冷,還是得讓項祝先暖熱才躺得更舒適。
不久後,項祝走進屋,看到紀舒願的模樣有些好笑:“被褥裡就這麼冷?你先蓋著不更暖和些嗎?”
“冷,我根本暖不熱它。”紀舒願披著棉袍,眼神無聲地催促著他。
項祝無法,走到桌前一口氣把藥喝完,又喝過幾口冷水漱口,躺到床榻上張開手臂。
紀舒願笑著躺下,鑽進項祝懷裡抱住他的腰,額頭抵著他下巴蹭了蹭,打了聲哈欠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