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兄長嫁給隱疾獵戶 第46章 臘八
臘八
臘八這日,
三人打獵售賣回來後,丁紅梅正煮著臘八粥,項長棟並不在家中,
而是提前去往村長家中。
“去村長家中做什麼?”紀舒願還不知曉祭祀的過程,項祝聽到他的詢問,
向他解釋道,“家中祭祀要用小三牲,村裡祭祀則需大三牲,
不過牛得耕地,便改為少牢1,
由村長帶著村裡的男子去宰殺豬、羊,
這不,爹就提前過去了。”
原來如此,紀舒願這下倒知曉了。
紀舒願把銀兩放回屋裡,等他再出來時,
丁紅梅正醃製臘八蒜,他便湊過去跟著她學。
昨日的蒜已經洗淨晾乾,丁紅梅把蒜瓣放進小木桶裡,往裡加半勺鹽,
米醋漫出蒜瓣,丁紅梅又將上次剩下的老冰糖放進去,
蓋上木蓋後,
用布條將它捆結實,隨後放在灶台下方的陰涼地兒。
瞧著還挺簡單,紀舒願望著丁紅梅,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
丁紅梅看他一眼,又將一桶醃製後,
把剩餘的小半桶遞給他:“願哥兒來醃吧。”
紀舒願接過木桶,學著方纔丁紅梅的樣子,放進鹽、糖、米醋,再用布條將木桶封起來,小心翼翼地抱回灶台放下。
臘八蒜醃完,項祝也從外麵回來,方纔他出門去了村長家,這會兒回來應該是祭品已經宰殺完,他走到紀舒願身旁坐下,向他們說道:“祭品已經擺上了,等午時便會準時進行祭禮,娘,我們現在過去吧。”
丁紅梅把鍋裡的火撲滅,用勺子攪拌一下鍋裡的臘八粥,蓋上鍋蓋後走到堂屋,拿出提前買好的艾蒿,又拿著竹籃,把豆子穀子裝進去。
“走吧。”
四人一塊兒往村長家中走去,紀舒願對丁紅梅竹籃裡的穀子還有些疑惑,直到抵達村長家中,看著她將竹籃裡的豆子穀子倒進一個祭祀鼎中,紀舒願這才知曉它們的用處。
整個院子裡人頭攢動,紀舒願特意找了個角落,跟項巧兒站在一塊兒。
丁紅梅跟旁人家的女子嘮嗑,項祝去找項長棟去聊有關祭禮的事兒,紀舒願眸光掃過一圈,覺著有些無趣。
他眸光落在項巧兒身上,閒著也是閒著,便想著來逗她:“不是說嫁得近些嗎?你瞧瞧這院裡有沒有你瞧得上的男子,我去幫你說親去。”
項巧兒正想著逮個空閒去吃糖,還未等到便聽到紀舒願詢問的話,她仰起頭輕嗐一聲:“這有何著急的,我年紀還小呢。”
其實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項巧兒說完心虛地望紀舒願一眼,彆開臉去看村長家種的菜。
“確實年紀還小,吃糖還得跟娘說呢。”紀舒願調侃一聲,項巧兒聞言轉過頭來,扁扁嘴後湊到紀舒願跟前兒,低聲跟他說著,“大嫂,其實我並不想結親,你瞧二姐,那日我們去時,她床榻旁就隻有娘在,二姐夫的娘並不在身旁。”
紀舒願倒沒看這麼細,沒想到項巧兒往常瞧著大大咧咧,在這方麵還挺細膩,還未結親就對此恐懼了。
“二妹這個親事是誰給她說的啊?”
項巧兒捏著下巴思索半晌:“好像是媒人來提親的,她說是二姐夫家尋她來的,也不知從哪兒見了我二姐的模樣,便找了媒人來提親。”
“二姐也真是,原先娘不願意讓她嫁給沈家的,可她非要說二姐夫相貌出眾、品性極好,要我說啊,他連我大哥相貌一半都比不上,也不知曉二姐是怎麼了。”
大概是被情愛矇蔽了雙眼,紀舒願也不敢多說,畢竟感情屬實不好解釋,但項巧兒最後一句話說得挺對,他也覺著項妙兒的夫君沒有紀舒願相貌好。
紀舒願看她一眼,也湊過去低聲說著:“許是真的喜愛,你此時說著不想結親,若是往後碰著那名男子了,說不定會如二妹一般,如何勸阻都不行。”
“我纔不會如二姐一般。”項巧兒語氣很是確定,她冷哼一聲,目光往前看著。
紀舒願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隻見村長頭頂戴著一個帽子,穿著滿是鈴鐺的衣裳,看上去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人群開始往祭台走,紀舒願也噤聲,跟項巧兒一塊兒隨著人流前去,他們站定在丁紅梅身側,擡頭看著前方站著的男子們。
男子站在前方祭拜、女子和哥兒則站在後方侯著,紀舒願並未覺著有何不妥,他本就不想三叩九拜,讓他在一旁等著更好不過了。
“我方纔跟老大和你爹叮囑過,他此次祭拜除了收成以外,主要還是你倆的事兒。”丁紅梅壓低聲音,防止身側的項巧兒聽到。
他們總是將事情放在祭拜上,雖然紀舒願並不信這個,但也不能阻止丁紅梅,他聞言隻是頷首低眉,等待祭禮結束。
祭禮過程並不算太久,祭品村裡每戶人家都掏了銀兩,於是在祭禮結束後,便將這些祭品分食,村長拿著手提秤,身側站著一男子,身穿皮質圍裙,手裡拿著菜刀。
他站在祭台前,手起刀落將祭品切成小塊遞給村長,村長稱量後根據掏銀兩的名冊喊著名字。
項家排的位置不算太後麵,等村長喊過名字時,項祝走上前,將一塊豬肉放進丁紅梅方纔帶來的竹籃裡,走出村長家院子後,朝紀舒願他們擺了擺手。
三人離開院子,一塊兒往家中走。
紀舒願盯著竹籃裡的這塊兒肉,已經想好要如何去吃了,他轉頭詢問著丁紅梅:“娘,這塊兒肉能由我來做菜嗎?”
她早就知曉紀舒願的手藝,瞧他這模樣,定是又想到了其他煮飯的法子,有人主動煮飯,丁紅梅樂得自在,自然不會駁了他的話。
“好,那今晚就由你來煮飯吧,昨日那個雞還能煮野雞湯呢。”
昨日被凍死的野雞已經燙掉毛,掛在牆上晾著,切下些雞骨剛好能煮湯,今日的豬肉切下一部分來做紅燒肉,再加上窩窩頭,一菜一湯很是適宜。
紀舒願朝她點頭,想著紅燒肉的味道,走路都打著飄,一個不當心,就差點摔倒在地,幸虧項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後衣領,猶如抓野兔般,拎著他的衣領將他拎起來。
“啊──我快要被勒死了……”紀舒願乾咳一聲,項祝連忙攬住他的腰,又鬆開他的衣裳。
“還讓你不好好走路?”項祝等紀舒願站穩才鬆開手,把竹籃遞給項巧兒後,靠近他些伸出胳膊,“自己扶著我,再腳滑我可不拉你了。”
“你真不扶我嗎?”紀舒願握住項祝的手臂,冰涼的手指鑽進他袖口攥住他的手腕,“夫君,我可是你夫郎,你就如此狠心?”
他麵上的委屈與手上的動作大相徑庭,項祝揚起唇角,移開他的手指握在掌心:“我就得狠心對你才行,等真摔了你才會長記性。”
“這不是有你在嘛,我怎麼可能會摔。”紀舒願去誇讚他,試圖讓項祝將他方纔的話忘去,“我夫君對我如此好,怎的會讓我摔呢……”
他的誇讚讓項祝一路上都合不攏嘴,直到抵達家中,紀舒願才鬆開他的手臂,走到灶房去。
臘八粥已經煮好,丁紅梅又炒了盤青菜和土豆,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吃過飯後,紀舒願和項巧兒去刷碗,項祝跟項長棟便拿著鐵鍬往地裡走。
雪已停下,白菜蘿卜上蓋著的布自然得取下來,讓它們通通風,長勢才會更佳。
紀舒願刷好碗後,也帶著項巧兒走到地裡,他們先去了白菜地,布被掀開,白菜長勢喜人,可並未見著人,於是兩人猜測他們是去了蘿卜地。
那日剛搭好白菜棚子的骨架,便下起大雪,因此蘿卜地插著的木棍還是原先那種,紀舒願和項巧兒走到時,兩人已經掀開布。
下雪途中項祝來過一趟,把上層落的雪鏟掉一些,可蘿卜還是被壓塌了一片。
項祝蹲下地上,正望著壓塌的蘿卜纓子發愁。
紀舒願走上前去,蹲在項祝旁邊,蘿卜纓已經發黃,看上去還真是讓人心痛:“這是被雪壓的?瞧這樣子好像是活不了了,把它挖出來吧,瞧瞧跟上有沒有腐爛,若是沒有的話還能帶回家吃。”
事到如此,也隻有這個法子了,總不能直接丟掉。
項祝拿過一側一旁的鐵鍬,對著蘿卜踩上鐵鍬,將蘿卜從地裡挖出來,紀舒願走過去把蘿卜上的土抖掉,上下左右都瞧過一遍,並未有腐爛的模樣,應當是能吃的,就是個頭兒有些小。
“還行,並未腐爛,帶回家吧。”紀舒願把它放置一旁,望著地裡其他被壓塌的蘿卜,向項祝說著,“我跟巧兒先回家去砍些竹條來,能搭起來棚子,防止被雪壓塌。”
“像種白菜那塊地一般?”當時紀舒願搭骨架時項祝不在他身旁,隻是方纔掀開布時驚訝一瞬,瞧見他的驚訝,項長棟告知他是紀舒願的法子。
紀舒願聞言點頭:“就是白菜地的模樣,我順便還能拿個竹籃來,將這些刨出來的蘿卜裝進去,這樣好拿一些。”
項祝應聲後,紀舒願便起身把項巧兒叫過來,兩人一塊兒往家裡走。
家中還有些竹竿,上次砍好的竹條不太夠用,這回紀舒願吃一塹長一智,將所有竹竿全部砍成竹條,用繩索捆起來帶到地裡去。
項祝已經把壓塌的蘿卜刨出來,項長棟也把布上的雪鏟到一旁去,紀舒願把竹條放在地上,拿著就開始往地裡插。
項巧兒則帶著竹籃走到地中間,把項祝剛刨出來的幾根蘿卜撿到竹籃裡。
聽到項巧兒的腳步聲,項祝轉身看向紀舒願,他正低頭插著竹條,手掌貼在地上,量著兩根竹條之間的距離。
項祝把鐵鍬放在一旁,走到紀舒願身旁拿過竹條,方纔他看過白菜地插的竹條,很快便上手,不需紀舒願教就學會了插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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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1:少牢????二牲,羊、豬。出處漢代鄭玄注《禮記》:“羊豕曰少牢,諸侯之卿大夫祭宗廟之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