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直播我謀逆篡位 第第 18 章 當為蒼生計
-
當為蒼生計
隻聽天幕道:
【方競若何許人也,豈能被這點輕視嚇退。他最堅強的一點,就是有種任爾東南西北風的韌勁,被流放還能蓬勃發展。
於是方競若在明遠關轉了幾圈,差點被路過的軍士當做間諜抓起來。】
方競若大汗。
總感覺天幕下一秒說的話,大概率不會是什麼好話。
弘安帝更是無語,低頭掩飾自己的心情:天幕花這麼大力氣說這些做甚?讓全天下知道,他弘安朝的臣子,都如此……
千奇百怪嗎?
【略過這些方侯丟臉的話題不講,這太有損他的形象了,咱們接著說方競若的英勇事蹟。】
人群裡的三皇子:“?”
說我的壞話時,怎麼說得那麼歡?
不把我當人是吧!
【明遠關作為邊關,一直都是荒涼之地——這是大部分人的誤解,也是方競若的誤解。
結果現在方競若認真一看,這邊城雖然風塵仆仆,大家都顯得灰頭土臉,但居然還有點生機。】
弘安帝聽到這裡,摩挲著長鬚,已經知道天幕要說什麼了。
說到底,是個勸進之人。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邊城生機,不知究竟是莊子謙所為,還是那後來的中宗的功勞?
若是中宗所為,倒實在是個人才。可惜,經過天幕這番述說,恐怕此人也不能安穩做他的忠臣了。
弘安帝想到這裡,便有些遺憾。
其中有幾分是出於愛惜人才,但不多。
【邊城最多的就是軍士,自古兵過如篩,軍與民怎麼可能融洽相處?畢竟,這時候的軍民關係就這樣,也不可能和咱們一樣,軍民魚水情他們是體會不到的,更不能理解什麼叫“看到軍隊的安全感”。
就像隔壁棒子都連夜跑路不想參軍,哪像咱們想去都去不了。】
天幕下,眾人麵麵相覷。
有人喃喃道:“這是真的麼?”聲音輕幽,像是風一吹就跑了。
兵戶,賤籍。
如果家裡有些路子,一定不會讓子孫後代涉足的一條路。
至於“想去卻去不了”,這更是不能理解。他們跑都來不及,怎麼會自己往上湊呢?
在廣大百姓眼中,本質上,兵戶還是一群罪犯,不過是地痞流氓升級版而已。
弘安帝也理解不了,但他冇有出聲,隻靜靜地等著天幕解釋。
兵戶的製度,他也愁了很久。這後世是如何做到的?若是兵戶地位能上升些,想必寧朝戰鬥力又能再上一層樓。
周涉與疑惑的眾人不同,他心中充滿懷念。天幕所說的,那個他再也回不去的時代……
如在眼前。
天幕不知道弘安帝的好奇,跳過接著講:【所以這些刻板印象,都是出於當時的實際情況產生的。但因為刻板印象,方競若還自己去到處打探情況,結果被抓起來x2】
啊這。
這人咋這麼倒黴,又這麼好笑?
周涉滿腔愁緒一掃而空,暗暗吐槽:剛說過的維護形象呢?這就忘了?
天幕果然還是個樂子人嘛!那點偏愛也跟風似的,不能指望。
另一邊,弘安帝還在思考,到底要怎麼處理這個方競若。
既然是平民出身,殺起來似乎也很方便?
【好巧不巧,中宗賺完錢剛到家,聽說逮了個奸細。
本來準備隨手宰掉,結果再聽說,這人天天蹲在軍營邊上,就知道問福利咋樣,回頭再去問老百姓過得咋樣,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敬佩之心,立刻表示要親自見見這個非凡之人。】
周涉一個哈欠冇打完,險些被嗆死。
啥玩意兒啊這!
而且這聽起來很耳熟的橋段……
方競若表情複雜。他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不是和剛纔什麼《方侯傳》如出一轍嗎?
他身邊坐著的,是多年好友。聽到天幕這樣說,忍不住道:“方侯看來深受天幕喜愛啊!”
他這通天大道,可是在眼前了!
方競若苦笑一聲:“陛下若開恩……”
聽天幕這語氣,未來的語氣,應該是中宗的臣子。可他分明是當今陛下的忠臣啊!
也不知道陛下聽完,會不會立刻派人來殺了他。
【相信大家聽出來了,這依然是方侯傳的內容,這本書一直致力於從各個角度宣傳方競若的身姿風骨。
因為裡麵還側麵描述了莊始的慧眼識英才,最開始大家還懷疑是莊始讓人寫的。直到最近刨了墳,終於破案了,作者原來是方競若這個濃眉大眼的傢夥,還挺自戀。】
聽這聲音,居然還有點小驕傲。
被持續點名的方競若目瞪口呆。
身邊的同窗好友們也目瞪口呆。
大家一同將視線釘在他身上,良久,不知誰冒出來一句:“方侯……恐怕潘安衛階來了,也自愧不如啊!”
方競若一張臉瞬間漲紅。
那人說完,頓了頓,又笑嘻嘻道:“城北方侯美甚!”
“……”方競若尷尬至極,連忙舉起袖子,狼狽道,“大家不要玩笑我了。”
皇宮裡,弘安帝臉色隱隱發黑,這種挖祖墳的事情,天幕之人居然都能乾得出來?
還如此堂而皇之地提出來,簡直荒謬!
然而天幕不為所動,一雙手伸過去,隨手拿起麵前的書冊。
【一起來看看咱們從現陵出土的古籍……列印版。實物在xx博物館裡,真跡誰敢掏誰進去。】
說完免責聲明,天幕才繼續道:
【這是方競若寫的方侯傳原稿,寫完順手給中宗抄錄了一份,意圖讓中宗給他學序言。可惜寫完效果並不咋地,於是他非常遺憾而欠打地和中宗說“臣很想把這篇序言添上,但為免賣不出去,所以臣覺得還是算了”。】
啊這,啊這。
眾人陷入沉思。
按照中宗的性格,能給你寫序言就不錯了,你還要求質量?!
再說了,皇帝親筆,怎麼可能賣不出去?
方競若也在沉思,他想的是:我這麼勇的嗎?
看起來完全不怕死啊!
思考之間,天幕放出了中宗寫的序。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有點文化的人都驚呆了。
中宗果然延續了一貫“樸素”的作風,一口白話文用得爐火純青,字跡倒是有了點練習的跡象,但不多。
方競若沉思:興許……
弘安帝撫須:“嗯……這的確……”
【看起來還算端正吧?某著名毒舌書法家,罵遍古往今來的名人,他評價中宗的字,就是蚯蚓鑽洞,和慶朝那個寫字“死蛇掛樹”的某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國子監祭酒眉心一跳,作為高校校長,他對不學無術之人的容忍度低得多:“身為一國之君,怎能如此——”
剛聽到“一國之君”四個字,周涉的眉頭皺得更緊。
此人篡位謀逆,皇帝不見得愛聽見這四個字。周涉微微擡起頭,果然看見弘安帝晦暗不清的神情。
【言歸正傳。方競若被捆在柱子上,中宗一進門就看見根大柱子,還以為是哪裡的燒火棍,等他繞到對麵,才發現柱子上還有個人。】
隨著天幕這次語氣終於正經起來,天幕上的黑底白字再次發生變化,水幕一般波紋盪漾,一隻手突兀地探了出來。
一名青年闊步走進屋中,掀開簾帳,又隨手合上門。
在他麵前,一個人被牢牢捆在木柱上,一張臉漲得通紅。
中宗起初還十分鎮定,再看見這人的臉,頓時吃了一驚,連忙上前給他取下繩索。
這人生得十分年輕,頜下無須,應該是不過三十之數。他被放下來後,青年便有些尷尬,拱手道:“方大人怎地在營地裡?我手下裡都是些大老粗,唐突閣下,我替他們向大人道歉。”
方競若擺擺手,滿臉誠懇:“將軍奉命鎮守邊關,克敵於外,正該加強巡視纔是,是我冒失了。”
說著話,兩人先後坐下,青年又倒了兩杯茶水,輕輕推到方競若麵前。
方競若抿了口茶水。茶葉苦澀,滋味並不好,他卻連喝了好幾口。
好不容易順下一口氣,他才輕輕歎息一聲,強笑道:“下官在營地裡,見四處戒備森嚴。將軍治下有方,難怪堪稱天下第一強軍。”
青年眉梢微動,臉上的笑容還是紋絲不動,連語氣也毫不變化:“方大人有眼光。”
以兩人的聰慧,都知道接下來要說的纔是正題。
青年也實在很好奇,這方競若到處亂跑,到底想做什麼?倘若是來當臥底,那麼彆管是懷樂駒還是莊始送來的人,他都要悄悄處死。
然而方競若開口,是另一種敬佩的語氣:“治軍與治民,能得其一已不容易,將軍二者兼得,可見更是難得,一定下過大功夫。下官見明遠關井然有序,實在佩服。”
青年啞然失笑:“治民?這不是我的事情。我隻是個將軍而已,領兵纔是我的職責,我也不會,也不想管內政。”
顯然,他並不讚同方競若的吹捧。
方競若卻似乎冇聽見一般,認真地說:“明遠關曆年都是荒僻之地,將軍奉命鎮守國門,功高勞苦。京師那邊,聽聞也極敬重將軍。”
他這話說得很突兀,青年忍不住靜靜地盯著方競若,看了很久。
方競若分明一副書生模樣,在他的逼視下,卻顯得氣定神閒,連呼吸都絲毫不亂。
青年審視的目光緩緩掃過他的臉,他忽然笑了一聲,帶著些許不陰不陽的嘲諷:“方大人遠避於此,可能不太瞭解我的作風。本將是個俗人,不摻和京師的事情。”
他停了停,意興闌珊地站起身,緩步走到門口,忽然又轉過身來:“軍營裡多警備,方大人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可以去尋莊始,莫再亂走了。”
方競若一直坐在原地,紋絲不動。
直到青年的腳步再次擡起,他終於猛地站起身來,急聲道:“將軍乃皇室外戚,世受國恩,當此社稷危亡之際,當真能坐視不管?太子無道,民怨沸騰,若其登基,必致天下大亂!將軍縱不念私情,亦當為蒼生計!”
青年目光驟然銳利,發出一聲冷哼:“方競若!你莫害人害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