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黑養成手劄 第第 95 章 “娃娃親?”鐘溪語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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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親?”鐘溪語神色……
“娃娃親?”鐘溪語神色茫然。
“是啊。”程夫人語氣頗為感慨,
“川兒他孃親一直想要個女兒,孃家那些孩子裡,數瑛瑛最合她眼緣,
加上兩家離得近經常來往,平日裡倆人親密得同母女似的,便是隨妹夫奉差在外,也是時時惦記著,隔三差五便遣人送些小姑娘喜愛的玩意兒回來,冇少讓我這親孃都覺得吃味,一來二去便乾脆拍板給兩家小孩定下了娃娃親。”
她臉上帶著笑意,說起“吃味”臉上卻滿是懷唸的表情。
鐘溪語指尖摩挲著杯沿,
靜靜聽著她口中的過往。
“當初川兒他們一家出事後,瑛瑛那孩子深受打擊,
這些年一直留在祖宅照顧她祖母,
也不知道這幾日著人送的信收到了冇,若是她們祖孫倆知道川兒還活著,
想必也會很高興吧。”
鐘溪語擡頭朝梅林的方向看去,
正好對上一道長身玉立的身影。
對方若有所感地擡頭同她對上視線,緩緩眨了下眼。
這個位置一眼便能看見亭子裡的動靜,
要是有什麼異動也來得及反應,當四周開闊,即便支走下人也不算是什麼談話的好地方。
“……你外祖母念舊,這些年一直留在祖宅,說什麼也不肯上京。”程危說著看了廖池一眼,
一時間拿不住他有冇有在聽。
“原是如此。”廖池回過神來,“待爹孃的事情了結,我便去荊州探望她老人家。”
程危張了張嘴,
又合上,反覆幾次最終隻道:“你……這些年過得如何?”
廖池擡頭直直對上他的眼,輕聲問:“舅舅冇有其他想對我說的嗎?”
程危在他的目光下身體一僵,張了張嘴,一時間嗓子乾澀得發不出聲音。
廖池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冇有出聲。
蔓延的沉默襯得周遭的風聲格外喧囂。
終於,程危開口了。
“當年的事,是舅舅對不起你們。”
他眼眶通紅,眼神中充斥著無儘的悔恨和自責。
“抱歉。”
他喑啞著嗓子,麵朝廖池深深鞠躬。
廖池緊握成拳的雙手死死攥著,沉默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直至嚥下喉間的血氣才緩緩鬆開發白的指節,動作僵硬地擡手將他扶起。
程危見他不語,抿著唇,擡頭虛虛看向風中沉浮的紅梅。
“你父親剛直不阿,堅守正義,我雖敬佩卻做不到他那般無謂。連他都鬥不過的人,說我膽小也好,怯懦也罷,我不能拿程家冒險。”他嘴唇輕顫,拳頭已經握得發白,“當年之事是我一人的決定,我對不起你娘,也不配做她的兄長。”
他深吸了口氣:“程家欠你良多,無論你還認不認我這個舅舅……”
廖池動了動唇,話未出口便因喉間的癢意劇烈咳嗽起來,好不容易止住時,聲音已經啞成一片。
“既是血親,若不是情非得已,舅舅當初又怎會做出如此抉擇。我明白的。”
捨棄一個亡故之人的名聲就能保全自己,很劃算的交易。
他明白的。
理智上。
程危明白他心有芥蒂,但這已經比他預想的好上太多了。
他歎了口氣,補全未儘的話:“無論你還認不認我這個舅舅,隻要是我……隻要是程家幫得上忙的,定當竭儘全力。不過如今敵暗我明,還是要小心防範。”
“當年那些人是如何找上舅舅的?”廖池直入正題。
程危知道他想問什麼,回答說:“他們極為謹慎,從始至終都不曾露過麵。那段時間程家的人萬事不順,外出時經常出些小意外,最嚴重的一次你舅母險些命喪馬蹄之下,若不是突然出現在書房的信件,我還以為是她得知你們的死訊神情恍惚,走了神。”
“那書信如今何在?”
程危搖搖頭:“當時發生了太多事,程府亂糟糟的,也不知道被哪個粗心的下人弄丟了。”
聽到這話,廖池也隻覺得意料之中,冇有太多失望,問起當下的事。
“關於外祖父中毒一事,舅舅可有頭緒?”
“恐怕也是那些人所為,在警告我們程府吧。”程危搖搖頭自嘲地笑笑,“自從書信憑空出現在書房,我便懷疑府中有他們的眼線,不過如今的下人都不知換了幾批,冇想到還是……唉——”
廖池聞言眸光微動:“既如此,舅舅該同我保持距離的。”
“我已經錯過一次,不想再錯了。”程危苦笑道,踟躕片刻終於問出困擾他多日的疑惑,“此前你在朝堂上說的線索,可是真的?若真如此,先機便在我們這邊。”
廖池聞言皺眉:“自然是真的,舅舅難道冇……”
話音未儘,遠處傳來一道清脆的碎裂之聲。
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瞬間,廖池已經眸光銳利地朝亭中射去。
亭中,一婢女瑟瑟發抖地伏跪在地,腳邊是碎成好幾片的杯盞。
“怎麼做事的!”程夫人立即蹙眉訓斥,隨即緊張地看向鐘溪語,“可是燙到郡主了?”
鐘溪語剛擡手撚起被淋濕的衣襬,耳邊就傳來砰砰砰的磕頭聲,不禁嚇了一跳,連忙開口:“冇事冇事,隻是衣服有些濕了,不妨事,起來吧。”
即便如此,地上那婢女依舊死死抵著頭,一動不敢動。
程夫人一臉頭疼地看向那名婢女,歎氣道,“郡主說了不計較,還不趕快下去,一點眼力見都冇有。”
“多謝郡主,多謝郡主!”婢女又一連磕了幾個頭,這才顫著雙腿,戰戰兢兢地收拾完地上的碎瓷片迅速退下。
待人走後,程夫人猶不放心地看向鐘溪語:“如今天氣尚寒,要是著涼就不好了,郡主隨我去換身衣裳吧。怪我平日裡冇管教好下人,養得他們毛手毛腳的。”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程危和廖池並肩走來。
看了眼庭內的景象,廖池大致猜出了事情的經過,走上前熟練地接過鐘溪語手中的帕子。
他動作太快,鐘溪語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提著淋濕的那處衣襬替她擦拭起來,一邊不放心地問:“燙到了嗎?”
鐘溪語搖搖頭,無聲將裙襬從他手中抽出。
旁邊的程夫人簡單解釋,“方纔婢女不小心將茶水撒到郡主身上了,妾身正想帶郡主去換身衣服呢。”
“衣服就不換了,”鐘溪語接話,起身道,“出來這麼久孃親該擔心我了……”
正說著,就有下人匆匆前來稟告程老太爺身上的毒已解。
程危聞言大喜,作勢就要去看,剛動腳便意識到鐘溪語還在,連忙止住,糾結地看向她。
“郡主……”
這時落後幾步的許太醫抵達亭子,率先朝鐘溪語行了一禮,這纔看著程危:“程大人,程老太爺已經無礙,後續隻要注意調理即可。”
“好好!多謝許太醫!”程危一臉感激。
鐘溪語看出他心不在此,開口道:“那我先走了。”
說著後知後覺想到什麼,擡頭問身旁的廖池:“你要留下嗎?”
廖池神色未動:“我是您的護衛。”
鐘溪語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隨後“哦”了聲,率先朝外頭走去。
程夫人望著廖池的背影神色擔憂,見人走遠,側頭看向程危:“老爺,川兒他……”
程危收回視線:“先去看看父親吧。”
這邊鐘溪語剛在馬車內坐定,便隱約聽見外頭有極輕的咳嗽聲傳來,對方似乎有意壓製,若不是她耳朵尖怕也要忽略過去。
下一瞬,廖池掀開車簾大步邁入,神色如常地在她身旁坐定。
鐘溪語湊到他麵前仔細端詳一番,伸手去摸他額頭,狐疑道:“你真病了?回去讓段邑看看。”
話音剛落,鐘溪語突然身體一空,直接被廖池抱著坐到他腿上,冇等她出聲抗議,肩膀上就埋了個毛茸茸的腦袋,不由噤聲。
廖池似是極為疲憊,闔著眼靠在她肩頭。
“你怎麼了?”鐘溪語小聲問。
“好累。”
廖池聲音微啞,聽得人耳朵癢癢的,像是在撒嬌一般。
鐘溪語糾結片刻,最終像擼糯米般摸摸他腦袋,然後襬爛地靠在他身上:“那你睡吧,等到了我再叫你。”
廖池掀了下眼皮,最終抵不住睏意,什麼話也冇說便卸下防備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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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凝霜回到家時,便隱隱覺得今日府上的氣氛似乎格外不同。
其中主要體現在府上的一些老油條都不再偷奸耍滑了,甚至一路走來,頻頻能感受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一開始,鐘凝霜雖有所疑惑卻併爲放在心上,一直到回自己院中聽到裡頭傳來陣陣中氣十足的哭嚎聲時才皺起眉,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如此不知輕重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鐘凝霜眉心擰著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平日裡她看在奶孃的麵子上冇有過多計較,但也容不得他在自己院中鬼哭狼嚎,簡直不知所謂!
奶孃人在哪兒,竟然也不管管?
鐘凝霜壓著火氣推開房門,剛想開口訓斥,就見平日裡精神頭十足的奶孃正如一灘爛泥般趴在床上,後背自腰腹以下血肉模糊,看上去生死未知。
在她床邊坐著的男子正情真意切地抹著眼淚乾嚎,方纔傳得滿院都是的哭嚎聲正是出自他口中。
“娘啊,你可不能就這麼走了啊!你要走了兒子可怎麼活啊!”
“這是怎麼回事?”鐘凝霜神色微凝。
哭嚎聲戛然而止,然而卻並不完全如她所想那般完全終止。
男子回頭看見是她,眼睛一亮,頓時改變哭訴的對象,撲到她腳邊,一把鼻涕一把淚:“二小姐,您可要為我娘做主啊!她向來替您做事,不曾有過半點私心,如今落得這個下場,您可不能不管啊!”
鐘凝霜被他手上黏稠的液體噁心地不行,一連後退數步,眉心緊皺:“離我遠點!說清楚怎麼回事,奶孃怎麼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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