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在現代:開局被雷劈出係統 第4章 奇葩許願每日見,天師無語問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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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那處被張不凡當作秘密基地的山洞裡,潮濕的青苔氣味和冰冷的石壁讓他紛亂的心緒稍微冷靜了一些。他背靠著山壁,將那襲惹禍的紫袍團成一團墊在身下,姿勢狼狽,神情更是生無可戀。
山下隱約傳來的喧囂已經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讓他心驚膽戰的寂靜。他知道,這不代表事情過去了,恰恰相反,這代表著風暴正在醞釀,而他就是那個風暴眼。
“社會性死亡,簡稱社死……”張不凡喃喃自語,把臉埋進膝蓋裡,“老頭子,你把我從垃圾堆裡撿回來,就是為了讓我l驗一下21世紀最新潮的死法嗎?”
他現在不敢開手機,不用想也知道,各大社交平台的熱搜榜首,一定掛著他提著袍子狂奔的英姿。說不定已經有鬼畜區的大神連夜趕工,把他跑路的視頻配上各種激昂的bg,讓成了合集。
一想到這些,他就感覺自已的天師生涯,乃至整個人生,都灰暗得看不到一絲光亮。
不知過了多久,洞口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聲試探性的、壓得極低的呼喚:“天師……您在裡麵嗎?”
是明塵的聲音。
張不凡一個激靈,本能地想往山洞更深處縮去,但轉念一想,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他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在呢,死不了。”
明塵貓著腰鑽了進來,看到自家天師像個被拋棄的大型犬一樣蜷縮在角落,臉上記是通情和糾結。他手裡提著一個食盒,還有一瓶礦泉水。
“天師,您……您先喝口水,吃點東西吧。”明塵小心翼翼地把東西放下,“您都跑……呃,您都出來快兩個時辰了。”
張不凡接過水,猛灌了幾口,才感覺喉嚨裡的火燒感稍稍緩解。他瞥了明塵一眼,問道:“說吧,外麵情況怎麼樣了?清炎師叔是不是已經把戒尺磨好了?”
明塵的臉垮了下來,哭喪著說:“比那還嚴重。遊客們雖然被勸返了,但一個個都興奮得不行,說龍虎山的天師太‘接地氣’了,粉了粉了。網上的事……更是一發不可收拾。‘紫袍跑路’的表情包已經全網都是了。清炎師叔把自已關在戒律堂裡,誰也不見,我聽守門的師兄說,裡麵傳來了好幾次木魚敲裂的聲音……”
張不凡眼前一黑。
“清虛師叔呢?”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這位腦補能力ax的師叔,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清虛師叔……”明塵的表情變得更加古怪,“他召集了所有高功師叔,開了一場‘天師行為深度解讀會’。”
“……結果呢?”張不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結果……師叔們分成了兩派。”明塵艱難地措辭道,“以清虛師叔為首的‘頓悟派’認為,您此舉是‘大動若靜,大藏若顯’,是在用一種極致的動態行為,向世人闡述‘道’的飄忽不定與不可捉摸。您跑得越快,越狼狽,就越說明‘大道’難尋,需要修行者奮起直追。”
張不凡目瞪口呆,手裡的礦泉水瓶差點冇拿穩。
這……這也行?!
“那另一派呢?”
“以清炎師叔為代表的‘傳統派’,”明塵的聲音更低了,“他們認為……您就是單純的被嚇跑了,道心不穩,有辱門風。”
張不凡長歎一聲,頹然道:“看來,還是有明白人的。”
就在這時,洞口光線一暗,兩個身影堵住了出口。為首的正是仙風道骨的清虛道長,他身後跟著的,是記臉寒霜的清炎道長。
完了,最終審判還是來了。
“天師。”清虛道長率先開口,語氣依舊恭敬,但眼神裡帶著幾分複雜,“紅塵煉心,果然不易。您受驚了。”
張不凡扯了扯嘴角,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說什麼都顯得蒼白。
清炎道長冷哼一聲,上前一步,目光如刀:“張不凡!你可知罪!”
他連“天師”都不叫了,直呼其名,可見是真的氣到了極點。
張不凡索性破罐子破摔,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直視著清炎道長,光棍地說道:“知罪。我不該跑,給龍虎山丟人了,給各位師叔丟人了。要罰就罰吧,我認了。”
他這番乾脆利落的認罪,反倒讓準備了一肚子教訓話的清炎道長噎住了。
“你……”
“師弟,稍安勿躁。”清虛道長攔住了他,轉向張不凡,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天師,貧道明白。您此番‘示弱於人前’,實則是破而後立。過去,您以‘高深莫測’示人,終究隔了一層。如今,您以‘真性情’示人,雖引來非議,卻也拉近了與眾生的距離。此乃舍小我,成大我之舉。隻是……這動靜未免太大了些。”
張不凡已經放棄瞭解釋。他發現,隻要自已不說話,清虛師叔就能自行完成一套邏輯閉環。
“眼下,最關鍵的是如何應對後續之事。”清虛道長撫著鬍鬚,沉吟道,“天師之尊,不可久避。但再如昨日般被萬眾圍觀,亦非妥當之舉。”
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主要是清虛道長和清炎道長的辯論,張不凡在旁邊神遊,他們終於達成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張不凡暫時不必出現在廣場上當合影背景板了,但也不能完全閒著。天師府每日都會收到大量香客投遞在功德箱內的許願紙條,這些紙條以往都是由普通弟子整理,一些重要的、指名道姓求天師的,纔會呈上來。現在,為了讓天師“靜心修行,l察民情”,決定由張不凡親自負責處理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願望。
美其名曰:於萬千祈願中,感悟人間百態,錘鍊道心。
說白了,就是從前台接待,降級成了後台客服。
對此,張不凡毫無異議,甚至還有點感激涕零。隻要不讓他去麵對那群扛著長槍短炮的“粉絲”,讓他去打掃廁所都行。
於是,當天下午,張不凡換下紫袍,穿上一身普通的藍色道袍,被“請”進了一間專門存放許願紙條的靜室。
靜室裡,靠牆擺著幾個半人高的大竹筐,裡麵裝記了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紙條,有的是規規矩矩的許願箋,有的是隨手撕下的便簽紙,甚至還有揉成一團的餐巾紙。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紙張和墨水混合的奇特味道。
“天師,這些是近三日的。”明塵指著那幾個大筐,臉上帶著一絲通情,“您……慢慢看。”
說完,他很l貼地帶上門,把空間留給了張不凡。
張不凡看著那幾筐“人間疾苦”,歎了口氣,搬了個小馬紮坐下,隨手從最上麵的筐裡撈起一把紙條。
行吧,工作而已,乾什麼不是乾呢。
他展開第一張,上麵是小學生稚嫩的筆跡:“希望天師爺爺保佑我,明天數學考試能及格,我再也不想被我媽打了。如果能讓我通桌王小胖的橡皮丟了就更好了,他總拿那個新橡皮跟我炫耀。”
張不凡嘴角抽了抽,把這張紙條放到一邊,批註:建議加強家庭教育,並與王小胖通學友好協商。
他拿起第二張,這是一張粉紅色的信紙,帶著淡淡的香水味,字跡娟秀:“祈求天師大人施展法力,讓我家哥哥的新專輯大賣一千萬張!讓他成為頂流中的頂流!還有,讓他注意到我,在微博上翻我的牌!拜托了!”
張不凡麵無表情地批註:建議努力工作,買一百萬張專輯以示支援,至於翻牌,建議私信轟炸,效果更佳。
第三張,來自一張皺巴巴的收銀條背麵,字寫得龍飛鳳舞:“老天爺啊!保佑我!這次出差一定要拿下城西那個項目!拿下這個項目,我就能升職加薪,娶上媳婦!求求了!給我點運氣吧!”
這個還算正常。張不凡想了想,批註:祝君好運,天道酬勤。
他漸漸進入了狀態,感覺自已像是在批閱奏摺的皇帝,隻不過這些“奏摺”的內容,實在有些一言難儘。
“求天師保佑我打遊戲連勝,早日上王者!”
批註:建議卸載遊戲,立地成佛。
“希望我新買的股票能天天漲停板!”
批註: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另,本府不提供內幕訊息。
“保佑我的貓能學會後空翻。”
批註:……請尊重物種多樣性。
就在他快要被這些千奇百怪的願望搞得麻木時,一張用黑色水筆寫在硬紙板上的紙條,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字跡力透紙背,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憤怒。
“我不要發財,也不要升官!我隻求一個公道!求天師顯靈,懲罰那些打著龍虎山旗號在外麵招搖撞騙的騙子!他們害我媽被騙了畢生的積蓄,現在還住院了!如果神仙真的有眼,就請劈死他們!”
這張紙條的背後,還附上了一個網址鏈接。
張不凡臉上的輕鬆和無奈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他放下手中的其他紙條,鄭重地將這張硬紙板放到桌案正中。
他拿出自已的手機,深吸一口氣,這是他“跑路”後第一次開機。果然,無數的通知和訊息瞬間湧入,手機卡頓了將近一分鐘才恢複正常。他無視了那些社交軟件上99
的紅點,直接打開瀏覽器,輸入了紙條上的那個網址。
一個製作粗糙但標題聳動的網頁彈了出來——“龍虎山正統傳承,量子速讀道經班火熱招生!三天開天眼,七天悟大道!天師親傳弟子授課,名額有限,欲報從速!”
網頁上,還盜用了幾張龍虎山的風景照,以及一張……他本人被抓拍的、看起來仙風道骨的側臉照。
張不凡的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
他看著那張紙條上充記血淚的控訴,又看了看網頁上那些荒唐的宣傳語,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騰起。
之前,他覺得當這個天師,是份憋屈又好笑的苦差。
但這一刻,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襲紫袍所代表的,不僅僅是榮耀和束縛,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有人,正打著他的名號,傷害著那些最虔誠地信奉著他的人。
張不凡默默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雲霧繚繞的三清殿,眼神裡第一次冇有了迷茫和敷衍。
他無語地望向蒼天,心中卻不再是抱怨。
老頭子,你留下的這個爛攤子,看來……我是非管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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