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行 第34章 保你滿意
徐樂也被突如其來的十幾個雞蛋搞得頭大，不好發作，耐著性子等她墨跡完，趕緊中斷了連線。
來到小樓，找到一個打扮嚴謹的下人，要了紙筆，將金喜說的記錄好，底下寫上鄭圖的名字，拿了往康鬆年辦公房裡去。
裡麵一個禦史正在慷慨陳詞，康鬆年頻頻點頭，好像得到了重大提議一般。旁邊汪雲閣作陪，時不時插幾句話活躍氣氛，或者拍一拍雙方馬屁，既要讓大家聽著歡喜，又不能顯得自己是個阿諛奉承之輩，倒是很考驗他的語言藝術。
看見徐樂也進來，汪雲閣臉色一沉，渾厚的男中音發聲：「上官說話，爾等豈可進來打擾？沒有規矩，出去！」那禦史也坐直了身子，臉上顯出倨傲的神色。
康鬆年也是詫異。他以為徐樂也空口白牙在這裡胡說，不過是下級官吏想在自己麵前搏一個好印象，可惜沒有真材實料，隻好尿遁而去。不想對方又回來了，不知是什麼意思。
徐樂也不想引人注意，他快步走到康鬆年麵前，將那張紙遞了過去。
康鬆年雲淡風輕的接過，漫不經心的展開看了一下，然後就震驚得腦海空白了一瞬。
他今天招見徐樂也其實就很偶然，說起朝堂大事更是臨時起意，完全沒有指望對方有什麼好建議。最後說起鄭圖一案，更是他自己都沒有預料。這人藉口方便，隻過去一刻時，就把相關訊息整理到自己麵前，這種可怕的辦事效率···
至於這些訊息的真假，康鬆年自然有辦法查證。而且他有種預感，徐樂也說的話很可能是真的。
「嗯，你有心了。」康鬆年為官多年，自然外表控製得很平淡，外人莫測高深。他用手指敲了敲茶桌，那個俏麗的婢女快步走進來躬身聽令，「你將徐翰林帶下去，給他一罐雀舌，挑今年新出的。」偏頭對向徐樂也，「區區一點心意，你拿去嘗嘗。」
汪雲閣和那個禦史臉上有吃驚的神色。大家都知道康鬆年喜歡飲茶，送人茶葉就是喜歡的意思。所送茶葉到了雀舌的檔次，而且是最新出的，那更是心裡喜歡得狠了。也不知道這個人有什麼本事，能討得康鬆年歡心。
徐樂也並不知道其中原委，隻當康鬆年打發自己走人。於是躬身一禮，隨著婢女走了。跟在身後，見那婢女腰臀輕擺，惹得徐樂也心火上湧，大罵康鬆年老不正經，平白占著小女孩耽誤了人家的春青。
「哎呦，你進去怎麼還偷一罐茶葉出來？」羅海見徐樂也用手臂夾著一罐茶葉，打趣說道，「你跟康大學士說什麼了？」
「閒扯唄。」徐樂也邊走邊說，「還送了這罐茶葉給我。我又不太懂喝茶，真是可惜了。」
前院裡，將近七十來人還在等上官的訊息，鬨哄哄的不得消停。
羅海嚥了一口唾沫，心裡暗道：「可惜？踏馬我想要一兩都沒有啊！」
「嘿嘿嘿，」羅海訕笑了幾聲，「徐兄以後可要關照關照我，大家兄弟一場，你可要記得高升以後提攜一下。」
「羅兄說哪裡話，」徐樂也將茶葉罐換了個手夾著，「我可是要靠你提攜才對。」
「萬萬不敢這麼說！」羅海趕緊說道，「徐兄才貌雙全，見識過人，遇著這個混亂的時候，正是大展拳腳的絕佳機會。以徐兄的本事，高升指日可待···」當下就滔滔不絕的馬屁起來。
被突如其來的吹捧搞得莫名其妙，徐樂也隻好對等輸出。那羅海又加倍還回來，他又絞儘腦汁的還回去。羅海更加花樣百出的過來，徐樂也一個頭兩個大，再玩下去他就理屈詞窮，沒什麼好話再接。
好在那個禦史解了圍，他出來告訴眾人上官已經有了應對之法，讓所有人正常辦公，沒有上官召喚，不要聚集。大家聽了，議論一陣，慢慢都散了。
徐樂也巴不得如此，跟羅海快速告辭，拔腿就溜，沒有給對方展現口才的機會。
粱都內城人來人往，正是一天裡最熱鬨的時候。各種飯館酒肆，青樓紅坊，買賣店鋪，招攬顧客的喧囂讓人的荷包黯然消瘦。
路過菜市口，徐樂也記起金喜的囑咐，拐進去找到賣禽蛋的檔口，按照她傳授技巧，仔仔細細挑選了三十個雞蛋。個個飽滿圓潤，光滑沉手，把賣雞蛋的老嫗氣得直翻白眼。
金喜很滿意，晚飯很美味。
接下來四天，徐樂也就漠然過著正常上下職的日子。羅海每天給他報告朝堂動向。
康鬆年屬於右相丘棋一派，與左相秦泰一直互相爭奪在朝堂的話語權。雙方在對抗密偵司一事上有默契，正在禦史台帶領下密集上書彈劾密偵司督司裘天守。禮部，戶部和工部都開始加入其中，聲勢非常浩大。密偵司控製了刑部，也在禦前控告左相右相勾結朋黨，剪除異己。吏部尚書黃匆敏是皇上的人，正在隔岸觀火。
現在局勢不明。皇上明顯支援密偵司，但是朝臣異常團結，大家都怕密偵司把持朝政，正在不遺餘力的攻擊密偵司。雙方進入鬥法階段，皇上掂量著得失，沒有做出最後的決斷。
「有左相加入，皇上最終還是要妥協，」羅海在徐樂也身邊努力分析著，「畢竟朝政穩定高於一切。曆來密偵司猖狂一時，終究還是要退避，隻是持續時間長短而已。」
徐樂也對羅海每天來彙報訊息，總不是很習慣。他每天都來絮叨，很影響抄書效率。
「刑部關押的人有沒有什麼訊息？」徐樂也順便問了問。
「還關著呢，也不知道皇上到底什麼意思。又不審，又不放，」羅海也不知道什麼狀況，語氣有些疑慮，「也許過段時間就放了。」
正說著話，就見汪雲閣帶著一個小吏往這邊走。那小吏手裡還托著一個圓托盤，上麵有一套官服，是正八品經史博士的服飾。羅海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恭喜徐翰林高升正八品經史博士！」汪雲閣滿臉堆笑，「這一套官服是按照你預留的尺寸製作，康大學士特意吩咐的，你可要體會大學士的愛惜之心，不負大人提攜。」
在場眾人大驚。徐樂也不過一個最低階從九品待詔，直接跳了三級到了正八品經史博士，而且是康大學士有意照顧，以後高升還不是易如反掌？頓時大家紛紛過來慶祝，翰林的馬屁花樣自然繁多，有些甚至是詭異，也不再多說。
徐樂也當然開心，知道是鄭圖的事對康鬆年有用，人家投桃報李給自己一根胡蘿卜，甜甜嘴就好了，不要想太多。而且也不能跟康鬆年走太近，自己沒有根基，能在翰林院立足就可以了，保證快速修煉，纔是根本。
接過官服，徐樂也恭敬的對汪雲閣行禮：「徐某何德何能，竟然有康大學士和汪老提攜，惶恐至極。今後還要汪老多多指教，徐某感激不儘。」
汪雲閣卻不敢在徐樂也麵前托大，誰知道對方會不會再連升幾級。當下笑臉相迎說道：「徐翰林以後還要高升，說不定哪天就到汪某上麵去了，哈哈哈！」
對於汪雲閣的黃色笑話，徐樂也一笑置之：「哪裡哪裡，汪老厚積薄發纔是王道。您看今晚醉仙樓大家共謀一醉如何？」
汪雲閣哈哈大笑：「徐翰林就是會說話，怪不得康大學士喜歡。這樣吧，康大人那裡我替你去下個請帖，來不來我可不保證。其他上官那裡我也去打個招呼，估計十來個人還是有的。至於其他同僚，你自己看著辦，如何？」
徐樂也連忙感謝，汪雲閣勉勵幾句，笑著走了。
羅海等汪雲閣一走，馬上過來說道：「徐兄，咱們的交情要吃你一頓，不嫌棄吧？」
「你這話說的，大家都是兄弟。」徐樂也反正搶了鄭圖，錢暫時不成問題，正好體會一下粱都夜生活，「這樣，你安排一下，在座的都算上，一起醉仙樓吃席。還有，你有熟悉的那個沒有？」說罷擠擠眼。
羅海試探輕聲問道：「翠雲樓？」
這小子果然不是什麼好貨。
「嗯，」徐樂也低聲說道，「十五個，騷浪有趣的。」從懷裡掏出五十兩銀票遞過去。
「徐兄放心，保你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