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建築師 第35章 破曉後的餘燼
李修然扶著林婉兒回到老宅時，天邊已經泛起灰白。他右眼傳來的刺痛感越來越強烈，視野邊緣蒙著一層揮之不去的血色。
「你的眼睛」林婉兒擔憂地望向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她左眼原本流轉的銀光徹底消失了，瞳孔深處隱約可見幾縷黑色絲線在遊動。
「先檢查地窖。」李修然推開老宅的木門，刻意避開她的目光。他不敢告訴她自己天眼的異常，更不敢詢問她眼中那些黑絲的來曆。
地窖的石台上，原本已經消散的契約印記重新浮現。但這次出現的不是之前的五行陣法，而是一個完全逆轉的圖案。陣眼處殘留著夜鴉的虛影，那虛影正對著他們冷笑。
「儀式成功了，為什麼會出現逆五行？」林婉兒伸手想去觸碰石台，卻被李修然一把拉住。
「彆碰。」他盯著陣眼處的虛影，「這不是殘餘能量，是新的標記。」
夜鴉的虛影突然開口：「恭喜你們破除了百年契約。可惜，你們打破的隻是表象。」
李修然立即結印試圖驅散虛影，卻發現自己的靈力運轉滯滯。天眼傳來的刺痛加劇，血色陰翳幾乎覆蓋了整個視野。
「怎麼了？」林婉兒注意到他瞬間蒼白的臉色。
沒等李修然回答，他的手機突然響起。視訊通話界麵彈出，清玄道長的麵容出現在螢幕上。
「全城地脈開始逆向奔湧。」道長語氣急促，「你們剛才做了什麼？」
李修然簡要描述了破契儀式的經過，刻意隱瞞了兩人身上的異常。但清玄道長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迴避的細節。
「你的天眼是不是出現了血翳？」道長直接問道。
李修然沉默片刻，終於點頭。
「林姑孃的左眼呢？銀光是否還在？」
林婉兒下意識摸了摸左眼，那些黑色絲線似乎遊動得更快了。「銀光消失了，但」
「但是出現了彆的東西，對嗎？」清玄道長歎息一聲，「破契儀式的代價比預想的更大。」
地窖石台上的逆五行陣法突然亮起暗紅色的光芒。夜鴉的虛影在光芒中逐漸凝實。
「雙月同天的時刻即將到來。」夜鴉的聲音在狹小的地窖中回蕩，「屆時，逆轉的地脈將徹底改變這個城市的格局。」
李修然試圖用符紙封印陣法，但繪製的符咒剛觸碰到石台就化作飛灰。天眼的異常讓他連最基本的符術都難以施展。
「沒用的。」夜鴉的虛影逐漸消散，「當血色覆蓋天眼，當黑暗侵蝕銀眸，就是新秩序開始的時刻。」
虛影完全消失後，地窖恢複寂靜。但石台上的逆五行陣法依然散發著不祥的紅光。
清玄道長在視訊另一端快速推算著什麼，臉色越來越凝重。「地脈逆轉的速度超出預期。之前淨化的所有節點都重新被黑霧汙染。」
「有什麼辦法阻止？」李修然問道。
「先控製你們自身的異變。」道長嚴肅地看著他們，「如果天眼完全被血翳覆蓋，銀眸徹底黑化，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林婉兒突然捂住左眼蹲下身，細密的汗珠從額頭滲出。「那些黑線在移動」
李修然扶住她，發現她的體溫低得異常。他對著手機問道：「她現在的情況危險嗎？」
「銀眸血脈正在被黑暗力量侵蝕。必須儘快找到抑製的方法，否則」清玄道長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風水世家聯盟的緊急通訊突然切入，聯盟長老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慌：「地脈逆轉引發全城靈氣紊亂，多處建築出現結構裂縫。普通民眾已經開始注意到異常。」
李修然感到一陣無力。他們成功破除了契約，卻引發了更大的危機。
「先離開地窖。」他扶起林婉兒，「這裡的逆五行陣法會影響你們的狀態。」
回到書房，李修然翻出祖父留下的所有筆記，試圖找到關於逆五行陣法的記載。但每當他集中精神閱讀，天眼傳來的刺痛就會打斷他的思路。
林婉兒靠在沙發上，左眼的異物感越來越強烈。她閉上右眼，僅用左眼觀察房間，發現整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黑霧。
「我的視力在變化。」她輕聲說。
李修然放下筆記，走到她麵前仔細檢視她的左眼。那些黑色絲線已經比之前明顯許多，彷彿有生命般在瞳孔深處蠕動。
「我們可能中了夜鴉的圈套。」李修然沉聲道，「破契儀式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
清玄道長仍在視訊連線中，他聽到李修然的話後補充道：「不完全是陷阱。契約確實被破除了，但夜鴉利用了儀式產生的能量波動，啟用了預先佈置的逆五行陣法。」
窗外突然傳來鳥類撞擊玻璃的聲音。數十隻烏鴉正在瘋狂地撞擊書房窗戶，它們的眼睛都泛著不正常的紅光。
李修然立即在窗戶上畫出防護符咒，但符咒的光芒比平時黯淡許多。天眼的異常嚴重影響了他的能力。
「我去檢查其他房間的防護。」他對林婉兒說，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焦慮。
在李修然離開書房後，林婉兒左眼的黑絲突然加速遊動。一陣低語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銀眸的後人，是時候接受你的命運了。」
她猛地站起，左眼傳來撕裂般的疼痛。黑色的紋路從眼角開始蔓延，像樹枝一樣爬上半邊臉頰。
清玄道長在視訊中看到這一幕，立即念誦清心咒。但咒語的力量透過電子裝置傳輸後大打折扣，隻能勉強減緩黑紋蔓延的速度。
李修然聽到動靜衝回書房，看到林婉兒臉上的黑紋後立刻結印施法。但天眼的血翳突然加重，他痛得幾乎睜不開眼睛。
「堅持住。」他咬牙繼續施法，金光從指尖流出，緩緩覆蓋林婉兒臉上的黑紋。
金光與黑紋接觸時發出滋滋的聲響。林婉兒痛苦地呻吟著，左眼中的黑絲瘋狂扭動。
「不要強行壓製！」清玄道長急忙阻止，「那會傷到她的眼睛。」
李修然立即收手，金光消散後，林婉兒臉上的黑紋稍微淡了一些，但眼中的黑絲依然活躍。
「我必須去天機閣求助。」李修然做出決定，「隻有他們可能知道解決方法。」
清玄道長搖頭：「現在離開宅子太危險。地脈逆轉導致全城風水格局混亂，外麵比這裡更危險。」
林婉兒逐漸從劇痛中恢複，她左眼的視力變得更加異常。現在她不僅能看見黑霧，還能看見空氣中流動的暗紅色能量束，它們像血管一樣連線著各個方向。
「我看見了地脈的流向。」她指著窗外，「所有的能量都在向市中心彙聚。」
李修然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天眼雖然蒙著血翳，但他也能隱約看到那些異常的能量流動。市中心上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正在貪婪地吞噬著全城的靈氣。
「夜鴉在那裡。」林婉兒左眼的黑絲再次遊動，「他在等雙月同天。」
清玄道長突然切斷視訊通話，幾分鐘後重新連線，他的臉色更加難看：「我剛收到確切訊息，明晚就會出現百年一遇的雙月同天現象。」
李修然感到一陣寒意。留給他們的時間隻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時。
林婉兒左眼的疼痛突然加劇，那些黑絲彷彿要鑽出眼球。她緊緊抓住李修然的手臂，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我腦海中有聲音」她艱難地說，「它在呼喚我去市中心。」
李修然握緊她的手，發現她的體溫又下降了許多。他轉向視訊中的清玄道長：「現在該怎麼辦？」
道長沉默良久，最終緩緩開口：「有一個方法，但風險極大。」
「什麼方法？」
「利用逆五行陣法的特性，在地脈完全逆轉前強行糾正。但這需要你們兩人共同施法，而你們現在的狀態」
李修然明白道長的未儘之語。以他們現在的能力異變，再次施法很可能導致不可預料的後果。
林婉兒突然抬起頭，左眼中的黑絲暫時靜止了。「我們彆無選擇，對嗎？」
李修然看著她和自己同樣異常的眼睛，想起祖父筆記上那句「守護者將承受反噬」。他終於明白，破契從來不是結束，而是另一段艱難旅程的開始。
窗外的烏鴉群突然散去，但天空並沒有因此變得明亮。一層暗紅色的薄霧籠罩著城市，連陽光都無法完全穿透。
清玄道長結束通話前留下最後一句話：「做好準備，最壞的狀況可能還沒到來。」
李修然轉頭看向林婉兒，發現她正望著窗外，左眼深處的黑絲又開始緩慢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