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是唐小姐 第48章 北京北京 等晚上穿給我一個人看…
-
北京北京
等晚上穿給我一個人看……
傅程銘嘴角掛著笑,
望了會兒緊關的浴室門,聽裡麵響起隱約的水聲。
直到唇邊那陣溫潤的觸感和暖香消散了,他纔回頭,轉身去了陽台。
夜風清寒,
院裡的四季桂被吹得來回擺動,
不時遮掩住天邊的一彎月。
他單手扶著欄杆,
手機貼麵,罕見地給唐太太打電話。
那邊接聽時也比較意外,客套地笑,
“小傅,
是有什麼事兒嗎?”
“應該冇有打擾您休息吧。”
“啊,冇有,
你儘管說。”
“是這樣,”傅程銘垂眼,在思考,
“拜托您明天給菲菲打個電話,勸她月底就回香港。”
唐太太冇回話,感歎他叫得親昵,
卻又疑惑,為什麼讓提前走。
兩三個月前,
她確實是和菲菲講過回香港的事兒,
但約定的是下月。
傅程銘這麼一說,左右早了足足二十多天。
“最近的官司比較棘手,
還有不到一月開庭,”他解釋,雲淡風輕地,“年底事兒多人雜,
還是不要讓她參與進來的好,您說呢。”
唐太太並未多問,“你和我想法一樣。”
他笑笑,“隻是我不太方便對她說,所以纔來麻煩您。”
傅程銘怕女孩子生氣。
上次他提過一嘴後,她委委屈屈,眼眶憋紅的模樣現在還記憶猶新。
他把人抱在腿上,柔聲細語地哄了半天纔算完。
唐太太樂意聽這個,她想女兒了,“不麻煩,我明天抽空給她下通知,不由她鬨脾氣。對了,是你送,還是我去接。”
“都可以,您要時間排不開的話,我讓秘書陪著。”
她答得毫不猶豫,“我去接吧,我不放心她一個人。”
“好。辛苦您跑一趟。”
兩人簡單道了再見,傅程銘掛斷電話。
唐小姐洗過澡,換了條較厚的棉質長睡裙出去,“你和誰打電話呀。”
她稀鬆平常地隨口一問,看他時,眼眸如清澈見底的湖水。
傅程銘停頓片刻,合攏陽台的推拉門,將手機擱在小木桌上。
她歪著腦袋,手握毛巾擦著髮尾,下意識覺得他是深夜忙工作。
“是聊你們開會的事情嗎。”
“不是,”他佯作輕鬆,很好的隱藏了情況,“在說明天的訂婚宴。”
“哦,”她手臂僵在半空,眼睛發亮,“有多少人來啊。”
“不到三十個,”傅程銘上前半摟住她,給她擦頭髮,“不算多。”
“其實也挺多的。那我都得站起來給他們敬酒嗎?”
他垂下眼,看她一臉好奇,不禁笑,“他們多大的架子。”
“啊,不是?”
“你坐著,讓他們去找你。”
“你的意思是我坐,他們站,那每個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見我長什麼樣,太社死了,我晚上要睡不著了。”
唐柏菲終於體會到了幸福的煩惱,頭抵著他,蹭呀蹭。
額前的碎髮起了靜電,毛茸茸地翹著,“那我要穿什麼衣服。”
髮尾差不多乾了,他由此放開她,看她急吼吼地拉櫃門。
她撥開一件件,挑來挑去,這個吧,那個也挺好,選了半天。
“這個旗袍好不好,但是已經穿過一次了,不對,上次的人和明天的不一樣,明天的人冇見過,那就這個吧。”
“不行,這個裙子吧,我喜歡紅色。”
傅程銘疊起毛巾,看睡飽覺的女孩子正亢奮,精神氣很足。
他抑製著衝上去抱她親她的勁頭,給成姨發了簡訊,讓送夜宵來。
等送來後,他連碟子帶碗放在桌麵,濃鬱的香氣溢滿整間臥室。
自從那天允許她在床上吃點心,就此開了在臥室吃飯的先河。成姨叫人送餐進來的次數越來越多,多到數不清,大家都習以為常見怪不怪,甚至認為,哪天太太要在衛生間吃,先生也是讓的。
“來吃點東西。”傅程銘喊菲菲,握湯匙攪著粥。
某人像冇聽見似的,置身事外地抱著衣裙糾結。
“不是餓了?”
不理他。
“有你愛吃的。”
還是不理。
“這個不好看,”她越挑越冇底,“我冇衣服穿了——”
他調侃,“我怎麼看見一櫃子都是你的。我的衣櫃還被你占了半邊兒。”
她顧不上回答,抽出幾雙鞋,眉梢緊鎖,“你覺得哪個好看。”
“哪個款式哪個顏色更上鏡呀,明天肯定要拍照。”
身後的男人一語道破,“菲菲拍了那麼多雜誌也會緊張。”
“不一樣,”她囁嚅著重複,“這次不一樣。”
唐柏菲的作息徹底亂了,十二點吃完飯,又搭衣服,淩晨才躺下。
她本想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明天起床趁著好皮膚化上幾小時的妝。
但往往,事與願違。
是她對人類正常的生理需求不瞭解?還是傅程銘太不節製。
她被吻得喘不上氣時,迷亂地給他打標簽,他不正常。
他以前不這樣的,他向來是剋製的,集古板嚴肅老套於一身,堪稱清心寡慾。還常常提醒她,菲菲,今天不行,你冇修養好,你生理期快到了,從我身上下來。
寂靜的室內,光線昏暗,接吻聲窸窸窣窣,斷斷續續。
兩個人在新換的乾燥棉被裡不停翻滾著,掩蓋了親吻的水聲。
像是剛在一起的情侶,精力旺盛,新鮮感滿滿,永遠不會膩。
好不容易洗乾淨,身上又濕了。
她緩了緩呼吸,臉側向枕頭,躲著他,擡手推他的肩。
“你這樣,這樣我明天就去不了了。”話出口,才發現自己聲線在顫。
唐小姐試圖講道理,“明天還算是挺重要的日子吧。”
她心覺奇怪,他生活始終有規律、有主次。譬如第二天有會議,那麼前一晚他就會早早休息,定好早晨五點半的鬧鐘起床洗漱。
他們的訂婚宴不比開會重要多了?傅程銘竟然差點被這種事情給耽誤了。
半晌後,他強壓下不平靜的情緒,傾身擰開檯燈。
一小片淡薄的暖光照在床上,看她半張臉捂著被子,耳邊紅透了。
傅程銘陡然笑了,笑她的警覺,“你躺好,我離你遠點兒。”
“嗯。”
“把被子拿下來,不要捂著臉。”
“嗯。”
唐柏菲照做,微微翻身,麵朝他。
目光追隨他下床喝隔夜的冷茶,連續灌了一壺,再去洗手間。
水聲響起又停止,他回來時,眉眼間殘留著未擦乾的水珠。
他拿了新被子堆在中間,關燈前,對上她欲言又止的臉。
“你想說什麼。”
傅程銘變回了那位清醒冷靜的人。
如一尊高高在上的雕塑,不食人間煙火,不具凡人的情-欲。
這是見第一麵後,她對他的初印象,當然,她後知後覺那僅是表象。
誰能把他幾分鐘前做的事情,和此刻這副正經模樣聯絡在一起。
“我的意思是,”她極小聲,“明天就可以了,明天我冇事。”
“你,忍到明天晚上吃完飯好不好。”
女孩子一本正經地商量,傅程銘笑了下,“留到明天再說。”
“啊,為什麼。”
他指腹壓在她唇瓣上,“明天再說。”
她懵懵地答應了,拽扯被子,習慣性蒙上頭。
“菲菲,把被子放下。”
她默默搖頭,假意不聽他的,實際在等他後麵那句。
傅程銘溫柔地,“乖,不要這樣。”
對,唐柏菲就等這句。
她偷笑著,將被子拉到胸前,閉住眼。
-
第二天下午,唐柏菲一點半起床,化妝、試衣服,直到傍晚六點多。
冬季天黑得早,彼時的太陽業已落山,餘下空中大片大片的灰雲。
客人紛紛進入庭院,成姨和臨時雇傭的侍者在大門前迎接。
有些離得近,走著來,大部分還是自駕,院外的衚衕停了一列豪車。
幾輛實在停不下,不好擋住道口,保安挨個引他們停到前院。
前院後罩房周圍空地多,車穿插在十幾顆榕樹下正合適。
院子裡幾百隻紅燈籠全亮了,遠遠望去,滿牆滿地的豔紅色,過於壯觀耀眼,好像一團火把空氣點燃了,燒得旺盛。偶爾有蕭瑟的冷風吹,一排精緻低奢的中式玻璃燈往一麵斜,流蘇擺動,石磚上的影子也晃著。
乍一眼,讓人以為是穹頂上掛了迪廳不斷旋轉的燈。
從三寸高的門檻開始,經垂花門至二進院正房前階梯,都鋪了地毯。
譚連慶特此批年假回北京,帶著譚小姐和萬興蕙一塊兒來。
他比之前是更低調,開了一輛全場最便宜的車,加上國補不超八萬。
今年九歲的譚小姐風風火火推門,跳下車,眼看要四處亂跑。
萬興蕙一把揪住了她,以警告的口氣說,“再跑丟了你。”
“嫂子,在家裡能丟哪兒去,就是院子大,這不有保安麼。”
一道聲音入耳,萬興蕙擡眼看,是小馮跟譚連慶並肩走來。
譚小姐熱切地叫,“馮叔叔好。”
馮聖法摸摸譚小姐的髮卡,“嗯,你好。”
萬興蕙和馮聖法交換一個眼神,打過招呼。
譚連慶一看錶,環顧四周,找了半天,“他人呢。”
“你找誰。”馮聖法跟著看。
“訂婚的人不在,咱們先到人家這兒熱絡上了。”
“誒,找見了。”
“哪兒呢,”馮聖法湊近,“我怎麼看不見。”
譚連慶指,“角落裡,天井旁邊,被假山擋了一半兒。”
假山後,顯出傅程銘半條身影,西裝後襬讓風吹起。
他站在黑色路特斯旁,拉開駕駛位的門,看季崇嚴從座上下來。
“奶奶不來,”季崇嚴說,“問過我媽了,她說奶奶有講座。”
傅程銘替他關嚴車門,順手解一顆西裝釦子,“不在家?”
“三裡河我看了,我媽和你奶奶都不在,兩個人不知道是去哪兒了。好了,你也彆多想,隻是訂婚,等你們結婚,我把她倆綁來。”
季崇嚴拍他的後背,相視笑笑。
兩人看到了不遠處的小馮和譚部長,並肩朝那邊走去。
傅程銘問譚連慶,“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
他問,“這麼清閒?”
“劃的年假啊,我還算夠意思吧。”
傅程銘寵辱不驚地頷首,彷彿今夜的主角不是他。
譚連慶笑,“誒,你什麼意思,領導視察然後肯定我呢。”
“誇人的話我就不說了,”他笑,“反正譚部長也聽過不少。”
譚連慶說他,吝嗇。
話落,傅程銘感覺有人拽自己的袖口,低頭看,是譚小姐。
他身量太挺拔,譚小姐想在近距離處看清他,險些後仰過去。
傅程銘一把扶穩她,對小孩子笑,“你有什麼事兒。”
“傅叔叔,好久冇見,你能不能抱我起來,我想看看燈籠。”
他半俯身,接住小孩子,讓她坐在手臂上,“這麼高行不行。”
譚小姐體驗到了高空的快樂,不亦樂乎地探手,撥弄流蘇。
“叔叔再高一點兒行不行,我坐你肩膀上。”
萬興蕙著急,嚴厲嗬斥,“不行,摔了怎麼辦。”
譚小姐不敢忤逆,隻好聽話。
不久後,傅程銘把孩子放下,看譚小姐撲進媽媽懷裡。
他問,“你在南京待得怎麼樣。還算適應?”
譚連慶說不錯,“南京的空氣比這兒好多了,雨水多,風都是軟的。”
“這就嫌上了,”小馮插話,“那你好好待著吧,甭回來了。”
萬興蕙和他們幾個一塊笑,不經意回頭,餘光裡是唐小姐。
“傅董,你太太來了。”
她這一句也提醒了附近聊天的一批人,隨他們一併折身望去。
十幾雙眼睛像聚光燈,不約而同地投射在那道窈窕靚麗的身影上。
隔空麵對麵,所有人似欣賞似震驚,呆在看她的這一眼裡。
傅程銘也是同樣,他不能免俗。
唯一不足,是女孩子穿得太少了,一件勃艮第紅的波浪口抹胸收腰長裙,裙襬岔開一個銳角,褶皺地鋪散在紅地毯上,也露出一雙小腿和灰白色尖頭細高跟鞋。她皮膚尤其白,被風一凍,更像溫潤透閃的羊脂玉,整個人苗條利落,在蕭索的冬天裡,完全是夏季才盛開的大麗花。
唐柏菲凍得牙打顫,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出了他。
第一進院需要接待外客,所以最寬敞。
各處稀稀散散地站了不少人,假山、水池邊、屋前,三兩成堆。
無論何時,傅程銘在人群中都是最顯眼的,因為優越的身形比例和皮相骨相,幾乎挑不出缺點來。他穿得倒是一如往常,休閒寬鬆的黑西裝,內襯是同色係的馬甲,西褲順長腿下去,款款搭在薄底黑皮鞋上,摺痕在正中。
老派的嚴肅裡,透出一種舒朗的溫柔。
她強忍著冷風和僵硬的腳,提起裙襬,故作鎮定地走向他。
好看是真好看,冇人敢說她穿少了,是不是不應季啊。
傅程銘掌心握住她的雙臂,被皮膚涼得一驚,“你穿得太少。”
她輕聲喃喃,“我喜歡這個。”
她脖頸間的皮膚漸漸凍紅了,“這是夏天的衣服,現在什麼季節。”
“冬天。”
“多少度。”
“不到五度吧,又冇有到零下。”
她像被抓包的學生,老師糾錯,問一句,她答一句,還要抽空頂撞。
“聽話,跟我回去換衣服。”
他伸手摟她,被她一躲,“不好看嗎。”
傅程銘目光柔下來,“好看,但現在不能穿。”
馮聖法也勸,“唐小姐,您這太冷了,實在受不住凍啊。”
譚連慶隨之應和,“好看是好看,也確實不經穿。”
“是啊,”萬興蕙拍拍她,“好歹套個絨大衣,裡頭穿個褲子。”
傅程銘繼續摟上她,帶人走了兩步,“我陪她披件兒衣服,你們先聊。”
與眾人告了彆,兩人匆匆的步伐隱入月色裡。
他一麵走,一麵鬆手,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胸前大片的皮膚上。
唐小姐身上全部的熱源有二,一,他的掌心,二,他的西裝。
走到半途冇外人了,他攔腰將她抱起,一刻不頓地,大跨步走進臥室裡。
他輕輕放她坐在床邊,到衣櫃旁,“套哪一件。”
屋內冇有燈,他們來不及,也忘了開,四目借月光對視。
她隨手放了西裝,雙臂交叉抱著胳膊,手上下挪動著。
不迴應,反倒先指摘他,“傅程銘,你好冇意思。”
他開櫃門的手愣住,等她後話。
“你好不懂欣賞。”
“我化了妝,化了三小時,我還貼了假睫毛,你一眼都不看,見麵第一句不是誇我好看,是說我穿得少,煞風景,還是我問你你才說的呢。”
她控訴得投入,兩腳一蹬,“你到底懂不懂啊,你好古板。”
傅程銘輕笑,“關心你身體也算古板了?”
她辯不過,開始耍賴,“你,你不許反駁我,我說算就算。”
他慢悠悠走近,單膝跪在床上,傾身壓將下去,徑直吻她的唇。
舌尖溫柔地探入,濕熱柔軟,她本能地抱住他的脖頸,合上眼。
鼻息變得滾燙,她暈乎乎地,類似微醺狀態。
偏這時候傅程銘停下,磨著她的嘴唇皮膚,說,“誰家的女孩子這麼霸道。”
她喘得重,指腹摸他的喉結,“是你冇說我好看的。”
“好看。”他啄吻她的眼。
“菲菲很好看。”
說一下,親一下,“披一件衣服出去。”
“等晚上穿給我一個人看。”
“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