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噬都市深淵倒影 第10章 安全屋、密藏與分歧初顯
兩個小時的精簡休整,對於陸見和夜凰的傷勢來說,杯水車薪。骨裂與深度灼傷絕非依靠意誌和粗淺的能量運轉就能快速癒合。蘇半夏的精神力恢複了一些,但身體的虛弱感依舊沉重。然而,“清道夫”的威脅如同懸頂之劍,由不得他們多做停留。
那枚“守夜人”令牌在陸見注入一絲微弱的能量後,便懸浮於他掌心前方寸許,散發出柔和的白光,如同指南針般指向一個明確的方向。它似乎還具備某種隱匿功能,陸見能感覺到一層極其稀薄的能量場覆蓋了周圍一小片區域,扭曲了光線並遮蔽了能量波動。
“走吧。”陸見率先站起身,左肩的劇痛讓他額角滲出冷汗,但他步伐依舊穩定。他看了一眼蘇半夏,伸出手:“還能走嗎?需要幫忙嗎?”
蘇半夏看著他也同樣狼狽卻堅毅的樣子,咬了咬牙,扶著岩壁自己站了起來,雖然腳步有些虛浮,卻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可以。”她不想再成為更重的負擔。
夜凰嗤笑一聲,用未受傷的右手整理了一下破損的皮衣,將那驚心動魄的身體曲線稍作遮掩,但破損處露出的白皙肌膚與纏繞左臂的染血布條,反而形成了一種戰損般的、彆樣的誘惑。她沒說什麼,隻是默默跟在陸見身側稍後的位置,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三人沿著令牌的指引,離開了采石場,鑽入了更為茂密和原始的山林。令牌的指引並非直線,時而迂迴,時而穿越難以行走的荊棘叢,顯然是在刻意避開可能的監控和巡邏路線。
一路上,氣氛沉默而壓抑。每個人都承受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壓力。蘇半夏不時會因為腳下踉蹌而險些摔倒,每次陸見都會及時地伸手扶住她,動作穩定而克製。夜凰則始終保持著距離,偶爾在陸見攙扶蘇半夏時,她的目光會淡淡掃過,隨即移開,看不出情緒。
足足跋涉了三個多小時,日頭已經升到頭頂,令牌的光芒終於穩定下來,指向一片看似毫無異常的、長滿藤蔓的峭壁。
“就是這裡?”夜凰挑眉,魅影之瞳中幽光閃爍,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岩壁,“能量反應被完全遮蔽了,偽裝做得不錯。”
陸見走上前,按照令牌傳遞過來的隱晦資訊,將手掌按在岩壁某處看似天然的凹陷上,同時催動令牌。
嗡——
一聲輕微的震動,岩壁表麵如同水波般蕩漾起來,藤蔓的虛影扭曲、消散,露出一個約兩人高、光滑如鏡的金屬門戶。門戶中央,一個與令牌形狀完全契合的凹槽浮現。
陸見將令牌嵌入凹槽。
“身份驗證通過。歡迎來到第七號安全屋,代號‘燭龍’、‘影舞者’、‘守門人後裔’。”一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響起。金屬門戶無聲地向內滑開,露出後麵燈火通明、充滿未來科技感的通道。
門內與門外的原始山林,彷彿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通道寬敞,牆壁是潔白的合金材質,頭頂是柔和的漫射光源,空氣迴圈係統保持著恒溫恒濕。這裡安靜得隻剩下他們三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跟隨地麵指示燈的引導,他們來到了一個寬敞的起居室。這裡陳設簡潔,但功能齊全,有舒適的沙發、齊全的醫療裝置、甚至還有一個開放式的廚房和吧檯。
“請各位先至醫療區進行初步診斷和治療。”電子音再次響起,一側的牆壁滑開,露出裡麵三個並排的、如同科幻電影中休眠艙般的醫療單元。
陸見沒有猶豫,率先走向其中一個。蘇半夏和夜凰對視一眼,也各自選擇了一個單元躺了進去。
艙門關閉,柔和的藍色光線掃描過他們的身體。冰涼的凝膠從身下滲出,包裹住傷處,同時有細微的能量流順著麵板滲入,開始修複受損的組織。陸見能清晰地感覺到,左肩骨裂處傳來麻癢的感覺,那是骨骼在加速癒合,右腿的灼痛感也在迅速減輕。這種治療效果,遠非外界普通醫療手段可比。
大約半小時後,艙門開啟。陸見感覺身體輕鬆了一大截,雖然距離痊癒還早,但至少行動已無大礙,戰力也恢複了三四成。他看向旁邊,蘇半夏的臉色紅潤了許多,眼神也恢複了往日的神采,隻是看到陸見時,臉上仍不由自主地飛起一抹紅霞,似乎想起了之前被他攙扶和保護的種種。夜凰也走了出來,她左臂上那猙獰的傷口已經結痂,紅腫消退大半,雖然活動仍有些不便,但顯然已無大礙。她活動了一下手臂,看向陸見,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顯然對“守夜人”提供的醫療技術也有些吃驚。
“初步治療完成。各位的身體資料已記錄。接下來,你們有三個小時的休息和自由活動時間。之後,請前往情報分析室。”電子音安排道。
三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休息。蘇半夏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安全屋,這裡的一切都超出了她作為一個考古研究員的認知。夜凰則走到吧檯,熟練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靠在台邊,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陸見身上。
“感覺如何?”陸見看向蘇半夏,問道。
“好多了,謝謝你,陸見。”蘇半夏輕聲回答,聲音恢複了以往的柔和,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親昵。
陸見點了點頭,又看向夜凰:“你的手?”
“死不了。”夜凰晃了晃手中的水杯,依舊是那句話,但語氣緩和了些許,“‘守夜人’的家底,倒是比我想象的厚實。”
短暫的休息後,電子音提示他們前往情報分析室。
分析室更像是一個小型的指揮中心,中央是一個巨大的三維投影台,四周環繞著數塊光屏。當他們走入時,投影台亮起,一個模糊的、由光線構成的、看不清麵容的老者虛影出現在那裡。
“我是第七號安全屋的ai管理員,你們可以叫我‘七號’。”老者的虛影發出和之前電子音類似,但多了一絲人性化語氣的聲音,“首先,恭喜你們在‘鏡湖節點’的衝突中存活下來。這證明瞭你們的潛力和價值。”
“客套話就免了。”夜凰不耐煩地打斷,“直接說正題,我們需要知道關於‘門’,關於‘深淵’,關於這一切的更多情報。”
“如你所願,‘影舞者’。”七號的聲音依舊平穩,“根據‘守夜人’數千年的觀測和記錄,我們所處的世界,並非唯一。所謂的‘門’,是連線我們世界與另一個……我們稱之為‘深淵維度’的薄弱點。‘深淵維度’的存在形式、物理規則與我們截然不同,它充滿了混亂、扭曲的能量和意誌。兩個世界的接觸,本質上是一種相互侵蝕。”
三維投影台上,顯現出兩個相互靠近、邊緣不斷互相滲透、扭曲的光球模型。
“‘守門人’血脈,並非天生的看守者。”七號繼續道,投影中出現了象征蘇半夏的虛影,“他們的祖先,是第一批偶然接觸並倖存下來的‘門’的受害者。他們的基因和精神在深淵能量的影響下產生了異變,獲得了部分感知、引導甚至有限度隔絕‘門’力量的能力。這種血脈代代相傳,既是天賦,也是一種烙印,使他們更容易被‘門’感知和吸引。”
蘇半夏臉色微白,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而‘深淵’組織,”投影中出現了那個扭曲的眼睛符號,“是一群信奉‘深淵維度’為進化終極、渴望‘回歸’本源(即被同化)的狂熱分子。他們通過扭曲的儀式和獻祭,主動引導深淵能量,製造‘侵蝕者’(迷失者),並試圖完全開啟‘門’,迎接所謂的‘神隻’(很可能是深淵維度中某個強大的聚合意識)降臨。”
“陳國棟教授發現的儀式,正是‘深淵’故意泄露的陷阱版本。”投影顯示出祭壇和儀式的分解圖,“其真正目的,是利用‘指引之鑰’定位核心,‘守門人之血’作為穩定通道和取悅‘神隻’的頂級祭品,‘迷失者之骨’作為錨定現實的坐標,以及特殊的‘瞳光’(如解析之瞳、魅影之瞳等高位格能力)作為點燃儀式、轟開最終屏障的‘引信’。”
七號的語氣變得極其嚴肅:“一旦這個儀式在某個穩定的‘門’的節點前完成,將不再是簡單的開啟一扇門,而是有可能在我們的世界撕開一個難以癒合的、持續擴大的‘傷口’,甚至為那個‘神隻’的意誌提供一個直接降臨的容器或通道。後果……不堪設想。”
洞內一片死寂。雖然早有猜測,但聽到如此清晰、係統的闡述,那沉甸甸的真相依舊壓得人喘不過氣。蘇半夏的身體微微顫抖,她不僅是鑰匙,還是祭品!陸見的表情凝重到了極點,他的能力,竟然也是儀式的一部分!
“我們需要做什麼?”陸見沉聲問道,直接切入核心。
“阻止他們。”七號的回答言簡意賅,“‘指引之鑰’在你們手中,這打亂了他們的部分計劃。但他們不會放棄。根據情報,‘深淵’正在活躍的其他節點,加緊搜尋其他的‘鑰匙’碎片,並尋找替代的‘守門人’血脈或強大的‘瞳光’能力者。”
投影台上顯示出一幅古老的地圖,上麵標注著數個閃爍的光點。
“這是根據古籍和現有情報推測的、可能存在的其他‘鑰匙’碎片散落區域,以及另外兩處已確認、但處於半沉寂狀態的‘門’的節點位置。‘深淵’的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在其中。”
“所以,我們要在他們之前,找到並回收其他的鑰匙碎片,並監控甚至破壞他們在其他節點的行動?”夜凰總結道,眼中閃爍著感興趣的光芒。
“是的。這是當前最有效的策略。”七號確認道,“安全屋會為你們提供必要的裝備、情報支援和有限的遠端援助。但具體行動,需要你們自行決策和執行。‘守夜人’的主力需要應對更宏觀層麵的威脅和監控其他重要節點,無法提供更多人力支援。”
這時,七號的虛影轉向蘇半夏:“蘇半夏小姐,你的血脈至關重要。安全屋的資料庫中,有部分關於‘守門人’能力初步開發和應用的引導資料,建議你儘快學習掌握。這不僅能提升你的自保能力,也可能在關鍵時刻起到決定性作用。”
他又看向陸見和夜凰:“二位的能力同樣特殊。解析之瞳的洞察與破解,魅影之瞳的隱匿與惑控,都是應對複雜局麵的利器。希望你們能精誠合作。”
“合作?”夜凰忽然輕笑一聲,笑聲中帶著一絲嘲諷,“說到合作,我有個問題。我們拚死拚活,為‘守夜人’打工,阻止世界毀滅,好處呢?彆說那些拯救世界的大道理,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七號的虛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處理這個問題。
“對於‘影舞者’你,組織可以承諾,在事件結束後,給予你一定程度的‘赦免’,並開放部分非核心資料庫供你查閱。對於‘燭龍’,你可以獲得更多關於三年前那次事件的解密資訊,以及……關於你自身能力來源的線索。對於蘇半夏小姐,組織將提供永久庇護,並幫助她完全掌控血脈,擺脫‘祭品’的命運。”
條件開出,洞內再次沉默。這些條件,確實觸及了每個人的核心需求。
“聽起來還不賴。”夜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陸見則目光銳利地看著七號的虛影:“我需要先看到部分關於三年前事件的資料。”
“可以。相關解密資料已傳送至你的個人終端。”七號回應得很快。
蘇半夏則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會努力學習掌控力量,我不想……不想再隻能被保護,也不想成為危害世界的工具。”
初步的目標似乎達成一致。然而,在接下來的具體行動規劃上,分歧開始顯現。
七號提供了三個可能的優先目標:一個位於西南邊陲古鎮,疑似藏有“鑰匙”碎片;一個在北部草原的古老敖包下,是另一個半沉寂節點,“深淵”活動頻繁;最後一個,則是海外某地的私人博物館,館主疑似與“深淵”有染,可能藏有重要文獻或物品。
“先去西南古鎮。”陸見指著投影,“回收鑰匙碎片是當務之急,可以從根本上破壞他們的儀式。”
“我不同意。”夜凰抱著雙臂,靠在牆上,“北部草原那個節點,‘深淵’活動頻繁,說明那裡很可能正在籌備重要的儀式。直接去那裡,有機會逮到大魚,甚至重創他們。回收碎片?誰知道那情報是真是假,跑過去可能撲個空。”
她看向陸見,眼神帶著挑釁:“怎麼,怕了?隻想挑軟柿子捏?”
陸見眼神一冷:“盲目衝擊對方活躍的節點,是送死。我們的狀態並未完全恢複,需要更穩妥的策略。”
“穩妥?等你‘穩妥’地找到碎片,說不定人家儀式都完成一半了!”夜凰反駁。
“我們可以分頭行動。”蘇半夏試圖打圓場,小聲建議。
“不行!”陸見和夜凰幾乎異口同聲地反對。
陸見是出於對蘇半夏安全的考慮,分兵意味著力量分散,風險更大。夜凰則似乎彆有考量,她看了一眼陸見,語氣莫名:“小守門人可是核心‘祭品’,分開走,萬一被各個擊破,誰負得起責任?”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持。
最終,陸見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斷:“先去西南古鎮。這是命令。”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目光掃過夜凰和蘇半夏。作為前“燭龍”指揮官,他習慣於在意見分歧時做出最終決策,尤其是在涉及戰術和安全層麵。
夜凰與他對視著,眼神冰冷,嘴角那抹慣有的笑意也消失了。幾秒鐘後,她嗤笑一聲,轉過身去,丟下一句:“隨你便。不過,如果因為你的‘穩妥’錯過了時機,後果你自己承擔。”
她率先離開了情報分析室,背影帶著明顯的不悅和疏離。
蘇半夏有些無措地看著夜凰離開,又看向陸見。
陸見麵色不變,對七號道:“準備前往西南地區的身份、裝備和交通工具。我們一小時後出發。”
“指令已接收。準備程式啟動。”七號的虛影微微躬身,隨後消散。
分析室內,隻剩下陸見和蘇半夏。蘇半夏看著陸見冷硬的側臉,欲言又止。她感覺到,雖然達成了合作,但這個剛剛經曆生死建立起來的小團體內部,已經因為理念和性格的差異,裂開了一道細微卻真實的縫隙。
而前方的西南古鎮,等待他們的,又將是怎樣的未知與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