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噬都市深淵倒影 第29章 深淵回響與哨站核心
海麵之下的世界，是比迷霧中更加深邃、更加死寂的幽冥國度。特製的抗乾擾衝鋒艇具備短時間的潛水功能，如同兩尾黑色的遊魚，悄無聲息地向著冰海深處下潛。艇身的抗壓符文亮起微光，抵禦著越來越恐怖的水壓。
隨著深度增加，噬能迷霧的影響雖然減弱，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浸入骨髓的陰寒與無處不在的黑暗。艇外的探照燈隻能照亮前方不足十米的範圍，光線彷彿被粘稠的墨汁吞噬，之外便是永恒的、令人心悸的漆黑。偶爾有巨大而扭曲的陰影在燈光邊緣一閃而過，那是適應了這片死亡之海的、被深淵氣息侵蝕變異的深海生物，它們冰冷的視線掃過小艇，帶著純粹的饑餓與惡意，但似乎忌憚於小艇上散發出的能量波動（蘇半夏的淨化力場和陸見的感知），並未立刻發動攻擊。
陸見閉目凝神，全部的感知都如同無形的觸須，延伸向下方那片無儘的黑暗。在他的高維感知中，那個沉沒的巡天司哨站如同一個巨大的、破損的青銅星盤，靜靜地躺在海床之上。其內部結構複雜，大部分割槽域已經被厚厚的海底沉積物和堅冰覆蓋，但核心區域依舊散發著微弱卻頑固的秩序能量波動，與星圖羅盤產生著清晰的共鳴。
同時，他也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捕捉著另外兩股深淵勢力的動向。那股冰寒怨毒的氣息（冰巫）正從哨站的東側入口強行破入，它所過之處，海水都被凍結，留下一條蜿蜒的冰晶路徑。而另一股晦澀扭曲、非人的氣息，則如同鬼魅般，直接從哨站上方某個破損的穹頂裂縫滲透了進去，行動更加詭秘難測。
“他們進去了，比我們快。”陸見睜開眼，淡藍色的微光在昏暗的艇內一閃而逝，“東側入口和頂部裂縫。我們走哪裡？”
雷刃看向結構圖（基於古老文獻和聲呐掃描的推測圖），東側入口是正門，但顯然已被冰巫“修飾”過，危機重重。頂部裂縫則意味著未知的環境和不穩定的結構。
“走裂縫。”陸見做出了決定，“冰巫肯定在正門佈置了陷阱，我們從上麵下去，或許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沒有人反對。小艇調整方向，向著陸見指引的、位於哨站頂部的巨大裂縫緩緩靠近。
靠近裂縫，更能感受到這座古老建築的宏偉與破損的嚴重。裂縫邊緣是扭曲撕裂的金屬和斷裂的電晶體道，彷彿被某種巨大的力量從內部強行撐開。一股股混雜著鏽蝕、腐敗以及淡淡能量泄露的氣泡，從裂縫中不斷湧出。
小艇無法進入裂縫。雷刃留下兩名隊員在艇上警戒接應，自己則帶著另外四名隊員，與陸見、蘇半夏一起，穿上具備水下行動能力和短時維生係統的特製潛水服，利用行動式推進器，如同水下的特種部隊，悄無聲息地滑入了那道幽深的裂縫。
裂縫內部更加黑暗，彷彿巨獸的食道。推進器的微弱光芒照亮了布滿苔蘚和鏽跡的金屬內壁，上麵依稀可見一些早已黯淡的巡天司符文。水流在這裡變得紊亂，帶著詭異的吸力。
下潛了約三十米，前方豁然開朗，他們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充滿海水的內部空間。這裡似乎是哨站的主控大廳之類的區域，雖然大部分裝置早已停止執行，被厚厚的海底生物和沉積物覆蓋，但依舊能看出曾經的科技感與宏偉。巨大的環形觀察窗（大多已破碎）外是永恒的黑暗，一些殘存的、散發著微弱幽光的晶體鑲嵌在牆壁和穹頂上，提供著聊勝於無的照明。
然而，與這沉寂的古老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彌漫在整個大廳中的、兩股正在激烈對抗的深淵氣息！
在大廳的中央，一個高出地麵的圓形平台周圍，戰鬥已經爆發！
一方，正是那名代號“冰巫”的深淵祭司。他懸浮在半空中（利用某種法術或裝置），身披著由無數冰晶碎片編織而成的幽藍色長袍，臉上覆蓋著一張如同凍結淚痕般的冰晶麵具，隻露出一雙燃燒著冰焰的瞳孔。他手中握著一柄扭曲的、彷彿由寒冰與骸骨打造的法杖，每一次揮動，都帶起刺骨的冰風暴和尖銳的冰棱，向著他的對手席捲而去。他的腳下，海水被凍結成堅實的冰麵，數具剛剛被召喚出的、比外麵更加強大的冰怨屍傀正在從冰麵中爬出。
而他的對手，則讓陸見等人瞳孔一縮！
那並非人類，甚至不是常規意義上的生物。它大致呈現出一種流動的、不定形的黑暗物質形態，彷彿由純粹的陰影和粘稠的負麵能量構成。它的“身體”表麵不時浮現出扭曲痛苦的人臉和破碎的觸須，發出無聲的哀嚎。它沒有固定的攻擊方式，時而化作陰影利刃切割，時而釋放出混亂的精神衝擊，時而從體內射出腐蝕性的黑暗能量球。它的氣息充滿了極致的混亂、扭曲與一種……彷彿來自不同維度的疏離感。
“是‘虛空低語者’！”蘇半夏通過加密的水下通訊頻道，聲音帶著震驚，“一種來自深淵更深處、介於物質與能量之間的恐怖存在，它們以智慧生命的情緒和靈魂為食，尤其偏愛絕望與恐懼！它們通常很少直接介入物質界的戰鬥，除非……有它們極度渴望的東西！”
此刻，冰巫與虛空低語者顯然因為爭奪某物而發生了衝突。他們的戰場中心，那個圓形平台上，懸浮著一個約一人高的、結構複雜的青銅儀器。儀器中心，一個凹槽正在散發著微弱的白光，其形狀……與星圖羅盤中心那團星雲能量，以及陸見之前嵌入淨蝕儺麵的鑰匙孔，隱隱對應！
那應該就是此行的目標——與“鑰匙”密切相關的核心部件！或許就是用來容納或者啟用星圖羅盤某個功能的介麵！
冰巫的冰風暴試圖凍結平台和那部件，而虛空低語者的黑暗能量則試圖汙染和吞噬它。兩者的力量在平台周圍激烈碰撞，爆發出陣陣能量漣漪，將周圍的海水攪動得如同沸騰。
陸見等人潛伏在一根巨大的、斷裂的金屬立柱後方，觀察著戰局。
“讓他們狗咬狗，我們伺機而動。”雷刃做出了最理智的判斷。
然而，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意料。
就在冰巫召喚出的屍傀即將撲到平台上，而虛空低語者也凝聚出一顆巨大的黑暗能量球時，異變發生了！
那懸浮的青銅部件，似乎被外界的深淵能量刺激，猛地爆發出了一陣強烈的、帶著抗拒與淨化意味的白光！同時，整個哨站殘存的防禦係統，彷彿被這核心部件的反應所啟用，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彷彿來自遠古的嗡鳴！
嗡——！
大廳四周的牆壁上，那些早已黯淡的符文逐一亮起！天花板上，幾盞殘存的水晶燈投射下熾熱的光柱，如同探照燈般鎖定了冰巫和虛空低語者！甚至有一些半埋在沉積物中的自動防禦炮台，掙紮著抬起了鏽跡斑斑的炮口，凝聚起微弱卻依舊危險的能量光芒！
這座沉寂了數千年的哨站，在覈心受到威脅時，展現出了它最後的獠牙！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冰巫和虛空低語者都有些措手不及。冰巫撐起冰晶護盾，抵擋著光柱和能量炮的轟擊，他召喚的屍傀在淨化光柱下迅速消融。虛空低語者則發出憤怒的精神尖嘯，身體扭曲著規避攻擊，黑暗能量與防禦係統的能量激烈對耗。
“好機會！”雷刃低喝一聲，“趁現在！”
小隊成員如同獵豹般從掩體後衝出，手中的特質武器噴吐出火舌，目標直指那些被防禦係統牽製住的冰怨屍傀和虛空低語者分散出的陰影觸須！他們的攻擊精準而高效，迅速清理著雜兵。
陸見和蘇半夏的目標則是中央平台！
兩人如同離弦之箭，衝向平台。陸見的解析之瞳全力開啟，瞬間掃描了整個平台和那青銅部件。他“看”到部件與平台底座之間，由數根極其精密的能量導管連線，強行剝離可能會損壞部件。而部件表麵的符文，正在以一種特定的序列閃爍，似乎是一種身份驗證或者啟用程式。
“半夏！用你的血脈力量接觸它！它可能需要守門人的認證！”陸見迅速判斷。
蘇半夏毫不猶豫，將帶著手套的手按在了那散發著白光的青銅部件上，同時全力催動守門人血脈！
乳白色的淨化之力與部件的白光瞬間交融！部件表麵的符文閃爍速度陡然加快，發出了更加悅耳的嗡鳴聲，那抗拒的白光也變得柔和起來，彷彿認可了她的身份。
然而，他們的動作也徹底激怒了兩個深淵強者！
“螻蟻！敢染指聖物！”冰巫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不顧防禦係統的攻擊，法杖猛地頓在冰麵上！一道巨大的、帶著無數冤魂哀嚎的冰霜漩渦，如同地獄之門般在平台下方張開，恐怖的吸力瞬間傳來，要將陸見和蘇半夏連同平台一起吞噬！
另一邊，虛空低語者放棄了與防禦係統的糾纏，那不定形的黑暗軀體猛地膨脹，化作一張鋪天蓋地的、充滿了無數痛苦麵孔的巨口，帶著湮滅靈魂的氣息，向著平台籠罩而下！
前有冰霜漩渦吞噬，上有黑暗巨口籠罩！
危急關頭，陸見眼中藍光大盛！他不再去解析部件，而是將所有的感知力，如同手術刀般，同時刺向了冰霜漩渦的能量核心節點和黑暗巨口內部那最混亂、最不穩定的意識聚合點！
“解析！崩壞！”
無形的力量跨越空間，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冰霜漩渦的核心結構猛地一滯，隨即如同失去了支撐般開始崩潰、逸散！而那黑暗巨口內部，本就混亂不堪的意識被這精準的乾擾引爆，發出了更加淒厲混亂的尖嘯，凝聚的形態都變得不穩定起來！
兩人的致命合擊，竟然被陸見以一己之力，強行打斷和乾擾！
雖然隻是暫時的，但這寶貴的一瞬間，已經足夠！
蘇半夏感覺到手中的青銅部件猛地一震，表麵的符文徹底亮起，連線底座的能量導管自動脫離！部件化作一道流光，主動飛入了她的手中，體積迅速縮小，變成了一個巴掌大小、結構精巧的青銅圓盤，中心那個凹槽清晰可見。
到手了！
“撤！”陸見一把拉住蘇半夏，同時向雷刃小隊發出訊號。
雷刃小隊立刻投擲出數顆特製的煙霧彈和音爆彈（水下專用型號），濃密的泡沫和強烈的聲波瞬間乾擾了敵人的感知和行動。
眾人毫不猶豫，沿著來路，全力向著頂部的裂縫撤退。
身後，傳來了冰巫暴怒的冰爆聲和虛空低語者那充滿了無儘怨恨與饑餓的精神咆哮！
顯然，他們的爭奪，還遠未結束。得到了關鍵部件，也意味著成為了兩個深淵強者共同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