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星空 第四章

    -

4

回到現代，我無比痛悔。

我冇想到穿越會在瞬間發生，連幾分鐘的時間都不給我留。

我再次回到老房子的閣樓，發了瘋地找祖母留下的各種遺物，可我再也無法穿越回去。

深夜走在大街上，我不必擔心炮彈，槍火，不必擔心突然跳出來的惡人將我擄走。

高高的建築擋住月光，而各色的燈讓夜街依舊人聲鼎沸。

一個個年輕男女從酒吧鑽出來，一麵說笑一麵嘔吐，恍恍惚惚中，我似是瞧見白城安被拋棄在江畔，被炮彈炸成齏粉的畫麵……

帶著喘不過氣的壓抑，我不知不覺來到了江岸。

學祖母想燒紙祭奠白城安，可身體突然開始虛幻，閃爍，意識也波動得厲害。

我冇有怕，反而一陣驚喜。

臨近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星空上傳來了白城安的聲音：

“城市馬上淪陷，明日便是離開之時，我在此立誓，終有一日會帶同學們再殺回來，收複家鄉失土……”

那邊距我離開又過了兩日，沈家的船明天啟程，白城安又在江岸鼓舞同學。

這是上天垂憫，又給了我一次拯救白城安的機會嗎？

我不敢再耽誤時間，通過星空的連接，和白城安展開了跨越時空的對話。

簡單地寒暄之後，我用最快的時間說出了我的身份，我所知悉的、經曆的一切。

“白城安，這很荒唐，但都是真的。”

“即便用我給你的那把槍威脅沈良娣，你也要第一時間上船，這樣才能活命，聽清楚了嗎？”

慶幸的是，白城安信了我之前的穿越。

我們能隔空對話，且隻有彼此能聽見聲音，本身就很奇幻。

“怪不得你前一刻給我送槍，下一刻，卻又一副陌生冷淡的模樣。”

“沈月沉，能給我再講講那邊的情況嗎？”

為了勾起他的期盼，激起他的求生欲，讓他活下去。

我坐在沙灘上，眯著眼耐心地說：“第八年，侵略軍就被打跑了。國家現在很強大，再也冇有戰爭，冇有犧牲，冇有流離失所。”

“街邊賣雲吞的攤販，下班回家，有乾淨明亮的房子住。”

“白城安，你一定要活到這一天，親眼看一看……”

短暫的沉默後，白城安說：“可是你祖母讓我們必須砍斷浮橋，斷絕侵略軍追過來的可能性，才能上船。否則除了沈家人，他們一個外人也不帶。”

我急了：“我祖母是騙你呢！再說你不是有槍嗎？就是打死她，你也要活下去。”

“我祖母大半輩子都在後悔，都在紀念你，她一直過得很痛苦。”

又是一陣沉默。

白城安問：“那你呢？你祖母如果死了，你會不會也消失？”

我愣了愣，懷疑我此時身體的異樣，難道是因為命運線即將被改動，我會被抹去存在的痕跡？

但我不怕。

“白城安，你已經為我們沈家犧牲了一次。你們纔是最應該活下來，親眼見證祖國變得強大的人！”

“至於我……”

“我今年22歲，好吃的好喝的都已經享受過啦！能認識你，我冇有遺憾了。”

“答應我，一定要活下去，好麼？”

白城安說：“好，我答應你。”

隨著他話音落下，我緊張的心終於慢慢平複下來，說不出地輕鬆。

祖父7年前去世。

爸媽3年前因病離世。

祖母到死的那一天，還來江邊祭奠了白城安。

用我的消失換白城安活下去，很值。

隻是……

“白城安啊，你答應送我的簪子，我是不是見不到了？”

江風吹過來，我頭髮一片散亂。

可是那邊，已經冇了迴應。

許是已經離開江岸，回去休息了？

我則一直在江岸守著。

次日晚上，天空亮起星星，他的聲音又傳過來：“沈月沉，我馬上就要上船啦！你喜歡什麼顏色的簪子？”

我連忙迴應：“隻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等等！

沈家的船我見過，是木船，啟程時會有水聲和鳴笛。

可為何，他身側匆匆的腳步聲，像是踩在地麵上？

“城安！”

“白城安！”

我緊張地呼喚起來。

可是星空，再也冇有傳來他的迴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