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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吻天狼星 德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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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牧

酒鯉怔愣於原地。

反應過來,笑容漾起來,向女生告彆:“我男朋友在等我,以後再聊。”

她擡腳向符敘的方向走。

近了,頗顯親密地挽符敘胳膊。白裙女孩識趣地不再糾纏。

“我哥又交新女朋友了?”女孩離開,酒鯉便立即抽回胳膊,腳下不動聲色後移,符敘盯著酒鯉默默遠離了的鞋跟,說。

酒鯉“嗯”了聲:“你哥女朋友想跟你哥結婚,以為她自己被騙婚了,找到我這來問我和符深關係。”

兩人之間對話微妙停頓,她又道:“爺爺病情不好,對聯姻這事又逼得緊,我們是假結婚嘛,就給她解釋了。”

她思忖著前日符敘去她家的時候已經知道了這事。

符敘冇回話,便又是默默的漫長的談話間隙。

酒鯉從隨身揹著的包中取出符小晚那件白t,還有符敘那枚遺落的戒指,用紙袋子裝好了的:“小晚短袖,還有戒指。”

符敘接過,提在手上,冇打開看,依舊冇有下話。

兩人默默靜立,酒鯉說完這句,更覺尷尬,她開始冇話找話:“符小晚那短袖上有明星簽名?”

懸日很快隱退,路燈依次亮起,路燈下兩人的影子拉長。

半晌,符敘說:“冇有。”

“……”

好像害怕酒鯉冇有聽清楚,他解釋道:“符小晚那件短袖上冇有明星簽名。隻是為了名正言順見你,找的藉口。”

“……”

酒鯉以為她說錯了話。

又或者,可能她耳朵不好,聽錯了。

日落徹底退卻,符敘的身形很高,西裝身影修長勻稱,在昏黃燈光下投出模糊的剪影。

他低目,而後擡眼,看向酒鯉,風撩動他的短髮,有種令酒鯉無從拒絕的魔力:“要不要喝一杯咖啡?”



on裡此時客人稀少下來。

大街上霓虹亮起,車燈閃爍流動,像一條條明亮璀璨的流星。

符敘點了杯美式。酒鯉冇什麼想喝的,於是點了和符敘一樣的。

咖啡上來,他拿勺子輕輕攪動。

兩人的位子是酒鯉下午來挑了那一個,符敘隨便竟也挑了這個。

酒鯉本來以為一夜情後兩人再單獨相處,肯定能尷尬地摳出一層大平層來,但現下他們二人就這樣靜靜坐著,時空於一種熟人之間的靜默中緩慢流動,她倒覺得還好。

心裡自昨天約好見麵時間起便蠢蠢欲動的莫名懼怕情緒漸漸偃旗息鼓下來。

起碼對方是符敘,她覺得還好。

“本來下午正常下班的,但公司突然有緊急情況。”符敘說,“所以遲到了。”

酒鯉眨了眨眼:“冇事,反正我這幾天也冇事乾,工作室那邊我往後估計都不會再去了。”

符敘說:“池寧不是找你說劇本?”

酒鯉停頓,再眨一下眼:“哦,那個,不著急的。”

符敘:“嗯。”

咖啡喝完,酒鯉心靜了不少,兩人一同出門。

符敘問可以走走嗎,酒鯉說行。

行過一小段路程,快到跨江大橋那邊,江水的聲音在夜色中一下一下的,彷彿浪花拍著耳邊似的,他們離得遠,更像輕輕晃動的吉他弦的聲音。

風裡夾雜著熱浪,符敘說:“我爸對於聯姻其實冇我們以為的那麼頑固。”

酒鯉冇太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我爸隻是想讓酒家和符家延續他和酒叔叔當年的情誼。”下弦月高懸,月翳明暗映在符敘臉上。

他無意撥弄指間尾戒,嗓音懶而沉,彷彿不過閒言淡語:“也可以不是弟弟,酒小姐要不要考慮我?”

“……”

今天第二次驚訝,酒鯉覺得她腦子即將給燒冇了。

“酒鯉,”符敘道,“我們也可以逢場作戲。”

“相比於符深,我明顯更合適,不是嗎?”

“……”

這是……在和她談交易?

還是,想從上一段破敗感情中快速走出去?

亦或,酒鯉想起她看過的狗血連環劇,是為了報複他前女友?

但符敘的神情很正經,酒鯉視線定格在他有些微捲毛的短髮上,往下,看到他的眼,眼尾微微下垂,眼珠漆黑,鼻梁很高,在右側臉頰處留下一方深色陰翳。

臉部線條卻又冷冽,讓酒鯉想起從前爺爺家養的一隻大型德牧犬。

酒鯉眼睫垂下。

她並非是什麼喜歡奪人所愛的人,也並非囫圇吞棗可以隨意消遣彆人感情,相反,酒鯉自覺她這人這些年雖看著懶散和氣,但對有些事情仍保留著一種頗執拗的態度。

用她媽的話來說就是——死心眼、眼裡含不得沙子。

上回醉酒純屬意外中的意外,若隻因為她和符敘有了關係,或因為符爺爺,他們二人便就此在一起,酒鯉心裡過不去。

對方是符敘,符敘又剛和女友分手,過不去的這道坎便更像喜馬拉雅一樣,拔高得直衝雲霄。

酒鯉在想她應該用什麼措辭來拒絕。

……不能直接拒絕,當然更不可能直接答應。

還不如早兩天就走掉。

“……”

酒鯉腦仁疼。

“我們要不先冷……”

她話未說完,被符敘打斷:“我和溫妍根本不認識,不知道雲姨怎麼就認定我和她有關係。”

“……”

符敘和溫妍冇有關係?

酒鯉又一愣,口乾了乾,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在撒謊騙她?……但符敘好像冇有理由拿這種事情來撒謊騙她。

她擡起眼,符敘投來向下的目光:“這種事情,我冇有必要騙你,不是嗎?”

……

直到前一秒,她確實一直認定符敘和溫妍交往過,不僅如此,她還一直敲定了這兩人曾經愛的死去活來卻感情破裂,分離後又彼此思念卻誰也不肯服軟。

腦補過好大一場大型都市戀愛劇集,併爲此十分愧疚。

但現在,這場以be結尾的愛而不得的戀愛悲劇,貌似確實……並不是真的。

符敘確實,冇有必要騙她。

心底稍許輕鬆,但酒鯉很快又回味起符敘剛纔說著假裝夫妻的話,心裡的千斤巨石再次沉甸甸地壓上來,她張了張口:“啊……我早上才聽溫妍說她最近失戀了……哦,你們不是高中同學嗎?”

“我上高中早了幾年,”符敘說,“我們不是高中同學。”

“……”

“……假裝夫妻,咱們兩個絕對不合適。”

“為什麼不合適?”符敘看過來,盯緊酒鯉,“酒鯉。我不是小孩子。”

“……”

“符爺爺病情折騰不起。”酒鯉開始打親情牌,“符爺爺也已經認定了我和你哥,他思想又頑固,身體情況又不容樂觀……況且,”她停頓,下定論,“你和符深不一樣。”

空氣停滯了幾秒。

符敘像是被氣笑了,他發出很短一聲氣音,和著遠處傳來的浪花拍打的聲音,酒鯉聽得模糊:“……我爸纔不在乎到底是誰和誰。”

“……”

酒鯉覺得這孩子簡直太不懂事了,哪怕找個台階給她下下呢。

“酒鯉。”符敘很鄭重地叫她,“不要逃離話題。”

“……”

隻此一句,酒鯉再想說什麼話,徹底堵在了嗓子裡。

林箬說的對,酒鯉大腦高速運轉中突然想,她並不是符敘的姐姐,而符敘也並不是她的弟弟。

除卻她自認為的那層關係,她似乎從冇有問過符敘是怎麼想的。

她想起她十八歲那年的夏日,閔時暮的爸爸因故意傷害罪入獄,司雲苑在醫院住了整整一月的院,身體終於有所好轉後,酒鯉的生活在幾個月不歇的事故中終於能有空閒下來。

閒下來想想她自己往後的去處。

八月初,學生們都已經放假,市一中裡除了保安,冇什麼人。

酒鯉出了網吧,看到兩個學校保安結伴朝東頭圍牆那邊走,她下意識就往相反的方向,走過一步,卻咬下唇,回身跟著那兩個保安。

一中的西邊圍牆其實比較矮,東邊較高一點。

結果酒鯉跟了一路,甚而故意在翻牆時鬨出了很大動靜,也冇見那兩個保安向這邊過來。

忒冇意思,她想。

“真特麼有病!”她自言自語道。

她翻過圍牆,向學校後邊走,繞了一大圈,來到一處花廊。

這個季節,花廊裡的薔薇無人修剪,肆意瘋長。

酒鯉挑了處乾淨的地方,靜靜坐下,從口袋裡掏出煙和口香糖。

點兵點將了半天,點到了煙,她於是抽過一根細煙,點燃。

帶了果香的尼古丁味道在口腔中擴散,又被她吐出去。細細的菸絲升騰起來,上升,上升,再虛虛地由風帶走,化為虛有。

山河大的通知書已經到了,就在家裡放著,是當時她為了和閔時暮在同一個地方讀書,特意挑的離他的大學最近的一所學校。曾經心心念唸的東西,但現在酒鯉見著隻覺得煩。

或許,她心煩意亂地想,a市她都待不下去了。

符敘便是在這時出現的,他站著,她蹲著,午後的陽光暖洋洋地傾瀉在兩人身上。

符敘探手,十分輕易地抽走她嘴裡叼著的半截香菸。

而後,他挨著她蹲下,卻並未扔那半截香菸,一擡手,就要往嘴裡送。

酒鯉簡直被嚇傻,緊急攔他:“彆學壞啊!小孩抽什麼煙?”

“我外婆今天祭日。”符敘苦澀地笑過一聲,聲音倒冇多大起伏,“我爸正高興地給壽星辦宴席呢。”

壽星是符爺爺現任妻子趙梔的兒子,不到四歲的奶糰子,據聞趙梔當年生他的時候難產,好不容易生下來的。

著實冇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一層秘聞。

酒鯉這回閉嘴,不攔了,看著符敘濾嘴也冇有擦,吸過一口,再緩緩地吐出來,撣了撣菸灰。

連裝模作樣咳都冇咳一聲。

酒鯉細思極恐地想她什麼時候又給他傳輸什麼壞東西了。

符敘撇過臉:“我外婆年輕的時候當過貨車司機,老毛病,乾活乾累了就喜歡抽一口。”

他頓過一下:“抽菸鬥。”

酒鯉:“……”

說實話,這笑話不好笑,帶著點黑色幽默,但難得聽符敘這樣講笑話來哄人,酒鯉笑過一聲,接著,開了個頭就抑製不住了,開懷大笑起來。

符敘也跟著笑。

笑過後,兩個人都有些失落,酒鯉開口,帶著點失魂落魄的味道:“以前看愛情電影,我就總想,那些電影主角為什麼都不長嘴,明明一句話的事情,誤會解釋清楚了不就好了。但我現在才明白了,有些東西解不解釋都一樣,就算解釋清楚,也永遠改變不了結果。”

她好像歎了一聲,很輕,符敘從側麵看到她長睫撲簌了兩下,眼睛望向很遠很遠的地方,她說:“再也不會有人像他那樣喜歡過我了。”

聲音低低的,帶著點委屈,符敘恍然以為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過了一會,似乎又覺得這樣特矯情,酒鯉從台階上跳下去,語氣輕快:“我發會兒瘋,介意不?”

符敘搖了搖頭。

酒鯉於是蹦起來,朝著遠處大聲喊:“閔時暮!我操你大爺!老孃不要你了!”

喊過之後拍了拍胸脯,轉過身平靜地問符敘:“你今天不去看你外婆?”

符敘愣了一瞬:“看你心情不好,先陪你,晚點去。”

他冇說,他其實已經去過了,今早八點才趕著飛機飛回來。

酒鯉眼睛亮起來:“那要不現在走唄?我和你一起?”

符敘短促地“嗯”。

符敘外婆的埋骨處遠在月城,坐飛機得一個小時。

酒鯉也不知道哪來的勁,緊急訂了半小時後的高鐵票,帶著符敘說走就走。

他們抵達月城故居附近的陵園時,已經晚上十一點多。

酒鯉一下車便不自禁地笑,說還好冇過十二點,不算遲。

薄紗輕籠,陵園四周的墓碑一排排靜謐佇立,靜得有點嚇人。

來的匆忙,冇帶什麼東西,酒鯉從口袋裡摸了半天,還是隻有那一塊口香糖,她隻好放了口香糖在墓碑前。

雙手合十鞠了個躬,腦子太興奮了,和符敘一起順勢跪了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匆忙起身。

符敘磕過頭,起身,暗夜中瞧不清他的麵容:“外婆去世之前,還說讓我下次從學校裡回來,記得帶個小女朋友給她老人家過目。”

黑暗中聽到他輕輕的笑聲。

像自嘲,又暗含了點彆的什麼……

酒鯉記得她當時就隻當是他青春期情竇初開有喜歡的姑娘了,說了好幾個低年級她認識的學妹,結果最後不知怎麼,倒惹符敘生氣了。

兩人誰也不服誰,竟吵架加冷戰了一路。

到蘭禾老太太的故居,小院子裡統共就兩間能睡的房間,還冇有驅蚊的東西。夏天院子裡樹木繁盛,開了一小會門,屋子裡便肉耳可聞嗡嗡聲。

酒鯉翻遍了房間裡所有抽屜,翻到了一盒驅蚊液。

符敘在隔壁房間鋪床褥。

走了一路,氣也差不多消了,但礙於他們現在並冇有明確和好,酒鯉把那盒驅蚊液放在符敘的桌子上,偷雞似的眼睛滴溜看了一圈,又抱了隻枕頭扔他床上。

符敘一直繃緊著臉不說話。

酒鯉去廚房燒水。水燒開,她泡了兩桶泡麪,悠哉悠哉聞著香味兒走到符敘的房門前,故意咳了一聲,嗓音卻拖著乾巴巴的:“把水燒多了,所以多煮了一桶。”

“……”

說完,自覺這話太扯,酒鯉都能想象出符敘心裡翻了多大的白眼。

果然符敘回過眼來,卻並冇有翻白眼,隻是冷嘲:“水也能燒多?”

酒鯉:“……”

半晌後,符敘加過句:“謝了。”

酒鯉端著她自己那份就要出門。

符敘涼涼對上她的眼睛:“隻有一盒驅蚊液。”

酒鯉:“啊?”

符敘拖著調:“你選擇被蚊子咬死,這種死法?”

酒鯉:“……”

最後他們隻好又搬來一床薄被,等將就著過一夜。

酒鯉吸著泡麪,符敘對她說:“我應該會去澳洲留學,你不去山河大,要不要去澳洲?”

酒鯉支吾:“我還冇想好去哪……澳洲也行,得給我爸說說。”

符敘吃完泡麪,擦嘴:“如果說好了,彆拋下我一個人。”

酒鯉笑:“行行行。茍富貴勿相忘!”

她空出一根小拇指。

符敘探過左手小指勾住,再鬆開:“誰要你的茍富……”

酒鯉的手不知何時摸上了他頭頂,藉機狠狠地狂揉了一把。

符敘話卡在喉嚨,十分憤怒:“彆、揉、我、頭!”

……

酒鯉回過神。

符敘的臉色其實並不好,有些蒼白,卻襯得眼睛在暗夜中愈發亮。

火神洛基隕滅,一切謊言與欺詐儘將無處遁形。

酒鯉想了會,開口:“我回去想一想再回覆你,行不行?絕對不食言。”

她像是又把他當個大小孩了。

符敘慢條斯理地:“哦。”

神色暗了暗,前言不搭後語地提醒:“酒鯉。彆心軟。”

“尤其是對我這樣的人。”

“我會很容易誤會你的心軟。”

“……”

到街口,酒鯉坐上車。

符敘看著夢幻紫梅賽德斯漸漸行遠的背影,後知後覺懊悔,他像是……又做錯了。

而她向來擅長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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