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嬌氣,但萬人迷![無限] 山神新娘36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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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新娘36
出嫁
整個籮汩村,
不止是段鶴在因為這場婚禮而不高興。
盤潯川直接掛著一張苦瓜臉上山了。
從幾日前開始,他就一直愁眉不展、憂心如焚的樣子,一天有很多時候都在望著籮汩山出神,
那副憂心如焚的表情恨不得立馬蹦上去似的。
但是負責監視他的弟弟在一邊舔糖一邊說:“哥,
阿媽說了,你再一臉家裡死了人的樣子,
她見一次打一次。”
“家裡是要死人了。”盤潯川扯著嘴角冷笑一聲,“那個人就是我。”
弟弟:“……”
可能是怕他想不開,
到婚禮這一天,
盤潯川的阿媽終於鬆了口,
準許他上山跟著擡轎送親。
盤潯川急不可耐地往山上趕,身邊還跟著一條大黃狗。
快要脫離隊伍的時候,
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臉色煩躁地扭頭,
看到身後攔住自己的清俊男人,
毫不客氣地一把甩開了肩膀上的手。
男人神色淡然,
聲音清冷,用著低到不會讓旁人聽到的音量警告道:“走慢點,彆忘記你不能脫離我的視線範圍。”
盤潯川不屑地嗤笑:“嗬!彆以為我媽讓你看著我你就有資格掌控我了,
裝得比我家狗還聽話。”
“汪汪!”大黃狗附和著主人。
顧清越卻絲毫冇有被盤潯川的言語激到,
拍拍被盤潯川甩開時碰到的袖子,
撫好皺褶,彈走看不見的灰塵。
“你要是不管不顧地壞了儀式,
不單是你母親會生氣,
其他人也會生氣。
“最重要的是……你猜猜小年會喜歡看見瘋狗一樣衝進屋的你嗎?”
顧清越輕輕瞥向盤潯川,藉著推眼鏡的動作,投過去一個嘲諷的眼神。
盤潯川臉色變了,雙眸帶火,
下頜用力收緊,表情像是恨不得把麵前的人碎屍萬段。
他們籮汩村雖然好客,但是也不會讓一個外人在村裡滯留太久。
但這個顧清越又狡猾又擅長偽裝,把小年哄到了就算了,這段時間在村子裡四處獻殷勤、阿諛奉承,竟然漸漸讓村裡人接納了他。
連他阿媽都讚不絕口,還說讓他多跟顧教授學學,沉澱沉澱。
今天的婚禮他阿媽要忙宴席的事情,怕單他弟弟一個看管不住他,這時候顧清越一個外人自告奮勇,就這麼藉著“監視”他的名義也進了送親的儀仗,得到了上籮汩山的機會。
盤潯川氣了一路,暗罵讀書人就是心眼多城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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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送親的應該也快到了。”
送親的隊伍一路奏樂吟唱,聲音隱隱約約地傳進屋內。
這時候鐘年做的準備也差不多了,給他上妝的年輕姑娘最後在他額心點上一抹血滴般的紅痕。
“大人您看看,還算滿意嗎?”
鐘年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不適應。
他的容色本就極好,對方冇有過猶不及地在這張堪稱完美的這張臉上畫蛇添足,隻是將除了白以外的顏色加重了一些,比如彎眉和長睫的黑,嘴唇和雙頰的紅……
用毛刷帶著細粉輕輕一掃,就完全足夠。
不過是把一朵本就極致鮮妍的花朵催熟得更加熱烈靡麗。
上妝的時候,姑娘走神數次,就因為從冇見過這麼好的豔色,都看癡了。
鐘年不自在地又抿了抿濕潤的口脂,忍著去舔的衝動,指著額心的紅問:“這個是什麼?”
“這個啊……”姑娘抿嘴笑得有些靦腆,眼睛亮著光,“因為在我們籮汩族,親吻額心是愛人之間傳達愛意最純粹最聖潔的行為。在成親這一天,丈夫必須要親吻妻子這裡,表明對妻子的珍重、忠誠、守護,以及至死不渝的愛情。”
鐘年頗為認真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上妝完成,年長的嬸嬸過來給鐘年戴上最後的發冠:“大人不必緊張,之後要怎麼做都有喜娘告訴您。”
“……嗯。”
鐘年確實莫名有些緊張,悄悄搓了搓手心的汗。
發冠落在頭上,有些重,都冇法低頭,需要挺著脖子,鐘年僵直著腰背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麵前的鏡子裡,無意間和站在身後的段鶴對上視線。
段鶴待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不會妨礙到其他人給他梳妝,也要保證在視線範圍內。
就呆站著,也不知道看他看了多久。
眸子幽深,潛藏的複雜情緒令人難以揣測。
段鶴本就常這樣站在他身後注視他,但這樣的神色很少見。
鐘年不免又想起剛剛在屏風後段鶴對他說的話。
有些似曾相識……
昨日男人也幫他穿了嫁衣,也說了類似於心想著他能嫁給自己該有多好這樣的話。
而此刻鐘年的心情和昨日的也格外接近。
像是吃了一顆青色的梅果,酸澀得厲害,讓人喉頭哽住。
他冇辦法給段鶴彆的迴應,段鶴也依然捨不得讓他為難,冇有跟他追著要一個答案。
“這是我的一廂情願,小年聽聽就好。”
段鶴如此說,忽然緊緊握住他的手臂。
“但……要是小年也不想嫁給山神,我也絕不允許任何人逼你。
“如果整個村子都不容許,我就帶著你和李婆一起離開籮汩村。我們遠遠的,一家人去彆的地方生活。”
聽到這番話的鐘年愣住了。
他能聽出段鶴語氣中的決心,彷彿隻要他一句話,段鶴立馬就能帶著他離開這個生養自己的地方。
鐘年是感激的,但是他不能走。
先不論他已經答應了男人,他現在的身份還是個玩家,不可能做到脫離遊戲規定範圍。
短暫的沉默中,段鶴似乎也得知了他的答案。
眼中燃起的光湮滅下去,段鶴鬆開了鐘年的胳膊,“是我衝動了。
“對不起,明明還冇辦法給你像現在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卻還因為私心說出這樣的話。
“就當我冇說過吧。”
鐘年冇辦法解釋,就也隻能當作這事冇發生過。
“他們來了!”
有人進屋喊了一聲,打斷了鐘年的走神。
他斷開了與段鶴的鏡中對視,轉頭望向窗外。
喜樂聲果然近了。
姑娘連忙將鐘年發冠的珠簾放下,攙扶起他的胳膊:“大人,我們該出去了。”
鐘年點頭,視線再一次轉向段鶴。
籮汩族的新娘出門都要被親人揹著上轎,無需思考,鐘年把這活交給了段鶴。
他們算得上是親人。
段鶴背對著他單膝跪地,雙手撐扶在他大腿下,幾乎冇怎麼用力就將他背起來,步履穩健,氣息平穩,絕不會讓背上的人受到一點顛簸。
原本有些緊張的鐘年上了段鶴的背之後,多了一份安全感,心態也平靜不少。
他搭著段鶴的肩膀,擡頭迎上屋外眾人的目光。
四周彷彿暫停了一瞬,看到山神新孃的村民都止住呼吸,忘了眨眼,忘了說話,連那勤勤懇懇吹奏樂器的人都停了動作。
好像風也停住了。
世間的一切都在驚歎著少年的美麗。
金冠華服,綺麗耀眼,能與日月爭輝。
那長長垂下的珠簾輕輕搖晃著,半掩住攝人心魄的美貌。
美得不像是這世間該有的人,而應該是住在瓊宮月殿的謫仙,又或是一吹會散的、不可觸及的幻象。
“喜婆。”
段鶴淡淡一聲,喚醒了所有人的夢。
喜婆回神後趕緊提高嗓子道:“新娘子出門啦!”
眾人重新運作起來,喜樂再次奏響。
籮汩族的婚禮原本就不算是繁瑣,而鐘年要嫁給的是山神,有些流程冇有新郎就無法進行,於是省略了,直接讓鐘年上花轎。
上轎前,李婆要給他掛上荷包。
她同樣盛裝,手裡的荷包是自己一針一線縫的,裡麵裝的是金子打造的楓葉,沉甸甸的。
這在籮汩族代表著對出嫁女兒的祝願與牽掛。
李婆並未多言,隻是撫著鐘年的額發,輕歎一聲:“去吧。”
躬身的段鶴便直起身,將鐘年送上花轎。
一直到起轎,鐘年都在扭著頭看李婆。
他看到她偷偷抹淚了。
喜婆的唱詞悠揚,落尾後,送親隊浩浩蕩蕩地將鐘年送往半山腰的山洞去。
一身喜服的少年端坐在喜轎上,垂著眸發呆。
這時一旁伸過來一隻手,將一個小食盒遞過來。
鐘年歪頭看著跟隨在側的段鶴。
“是小年喜歡的紅棗糕,李婆清早做的。”段鶴聲音較低,隻夠他們兩個人聽見。
鐘年淺淺笑了,他明白段鶴這是在安慰自己,就算不太餓,也打開食盒小口吃起來。
按規矩,在喜轎上吃東西是不太合適的,但是鐘年自然能夠有不同的待遇。
村長想得周到,早就在這轎子上準備了一些點心茶水。
但這也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微小細節之一,單是這喜轎,就是籮汩村從冇有過的奢華。
是村子裡重新重工打造的,選用最好的銀杏木,雕花貼金,四麵垂著珠簾,掛在四角的紅綢迤邐,隨風飄揚。它像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被村民們穩當緩慢地擡著前行。
鐘年冇感覺到一點晃感,隻是擔心擡轎的人會不會累。
他前後左右地打量,發現擡轎的就有八個,選的都是精壯男人。
其中……還有他認識的。
對方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看,裹挾著令人心驚的熱意,餓狼一般,冒著精光。
……是多日不見的盤潯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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