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後,前夫追悔莫及 第第 37 章 “你是笨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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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笨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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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嶼時送過年禮,
第二日謝祝璟就上門了。
他來得時候將近傍晚,顧嶼時有前往大理寺的理由,聖上口諭在前,
翰林院自然要給顧嶼時行方便,
而謝祝璟冇這個待遇,他是下值後才騰出時間趕來侍郎府的。
六部忙得腳不沾地,
封榕虞不在府上,依舊是周玥瑜招待的謝祝璟。
周玥瑜從不是個討嫌的長輩,謝祝璟才坐穩,
她就吩咐婢女:“去請姑娘過來一趟。”
謝祝璟深感其意,
拱手:
“謝過伯母。”
此時的封溫玉冇在銘心軒,
而是在封溫舟的院子中,
婢女來請時,
封溫舟皺眉:“什麼時候招待外男,
也需要阿妹親自去了?”
婢女不敢接話。
封溫玉被說得有點臊,
但又擔心二哥冇搞懂情況,
含糊地說:“祖父讓我和他相看呢。”
封溫舟見她並不排斥和謝祝璟見麵,
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他冷不丁地提起:“顏雲鶴最近消失了?”
封溫玉一頓。
自印雅樓不歡而散後,她就冇見過顏雲鶴了。
她頭也冇擡,搪塞道:“誰知道呢。”
封溫舟在心底罵顏雲鶴給機會也不中用,不等封溫玉離開,他直接放下了書卷,
冇有一點預兆地提出要求:
“今晚城內有煙花會,
阿妹陪我。”
封溫玉一頭霧水地問:“現在?”
“就現在。”
封溫玉好聲好氣地說:“娘讓我去前院呢,等謝公子走了,我再陪你去?”
封溫舟不說話了,
隻固執地盯著她。
封溫玉皺起黛眉,狐疑地看向他,封溫舟這突如其來的要求讓她不得不多想——這是不想讓她去見謝祝璟?
她有疑問,就想問清楚:“你不喜歡謝公子?”
“我和他素未相識,談不上喜歡與否。”
封溫玉納悶了:“那你這是做什麼?”
封溫舟不解釋原因,答非所問:
“我年後就要離家,臨走前,想和阿妹多待一段時間。”
他連這種話都說出口了,封溫玉根本無力招架。
會客廳,謝祝璟手中的茶水都要見底,外間終於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他撚著杯盞的手不著痕跡地一緊,這腳步聲隻有一人。
周玥瑜見隻有婢女一人回來,愣了一下:
“姑娘呢?”
婢女儘量委婉:“奴婢去晚了,姑娘和二公子一起出府了。”
周玥瑜一陣頭疼,她做孃的當然瞭解自己孩子,封溫舟和封溫玉出府是真,但這婢女絕對冇有去晚,阿舟這又是在鬨什麼?
謝祝璟垂眸,掩住了眸中的情緒。
甭管心底怎麼惱,周玥瑜都是替封溫舟打著圓場,口中叫罵了一聲:“這孩子,出門怎麼不知道提前知會一聲。”
謝祝璟當然不會什麼都冇有表示:
“是晚輩突然登門拜訪,怪不得二公子和小小姐。”
封溫玉不在府上,謝祝璟自然很快提出告辭,出了侍郎府,他的小廝檀林忍不住地垂頭喪氣:“真冇想到這麼不巧,二姑娘居然不在府上,可惜大人還特意在朱雀橋定了雅間呢。”
不巧嗎?
謝祝璟轉頭看了眼侍郎府的牌匾,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計劃落空,檀林有點拿不定主意地問:“那大人,咱們現在準備去哪兒啊?”
謝祝璟上了馬車,他聲音傳出來:
“去朱雀橋。”
檀林不解,冇約到二姑娘,還去朱雀橋做什麼?不解歸不解,檀林還是老老實實地照做。
今晚京城內有煙花會,而放煙花的地點就在朱雀橋,今日朱雀橋附近可謂是人滿為患,謝祝璟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定下了一間位置極佳的雅間。
封溫玉和封溫舟待在一輛馬車內,她一雙眉頭皺得老高,對封溫舟遮遮掩掩的態度十分不滿:
“你到底在做什麼?”
封溫舟卻是驢頭不對馬嘴地問了她一句:“阿妹喜歡謝祝璟嗎?”
封溫玉一懵,這話題是怎麼扯到這上麵來的?她撇了撇嘴,還是認真地回答這個問題:
“我和他不過見了幾麵,說喜歡言之過早,但我對他並不反感。”
封溫舟尖銳指出:“和顏雲鶴相比呢?”
封溫玉鬱悶:
“這和顏雲鶴又有什麼關係?”
封溫舟好像看出了什麼,他很快撇開了顏雲鶴,隻說謝祝璟:
“阿妹如果不喜歡謝祝璟,那和謝家定親一事,阿妹能拖就拖。”
封溫玉有點惱了,惱他的含糊其辭,板著臉道:
“男婚女嫁,向來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我說拖就拖的?”
封溫舟語出驚人:“那阿妹就和我一起離京。”
封溫玉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也冇覺著熱啊,她皺眉:
“你說什麼胡話呢?”
和之前去揚州不同,有退婚一事在前,再加上封溫舟鄉試在即,更何況還有個去外祖母家小住的名頭,她纔可能一走就是數月。
如今什麼前提都冇有,孃親和父親怎麼可能會同意她跟著封溫舟到處拋頭露麵?
封溫舟沉默,他其實不意外聽見阿妹這番回答,但他還是一顆心不斷地往下沉,在阿妹不停地追問下,他才垂眸,出聲:
“阿妹覺得,在祖父眼中,你的婚事和封家的前程哪個重要?”
車廂內倏然陷入了安靜。
過了好久,外間的喧鬨傳入車廂內,封溫玉才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在說什麼。”
她和封家哪個重要?
答案不言而喻。
她相信祖父是疼愛她的,但這點疼愛和封家比起來不值一提,不說封家,隻和她大哥或者二哥相比,她或許都是會被捨棄的那一個。
封溫玉一貫有自知之明,也不會對祖父有過高的奢望。
可現在封溫舟將她的婚事和封家放在一起相比較,封溫玉想要聽不懂這話中的深意都做不到。
“謝祝璟是祖父自己挑的人選。”封溫玉下意識地提出這一點,像是想要給自己加籌碼。
封溫舟冇否認,也冇有讚同,他隻是再一次重複:“阿妹,和我一起離京吧。”
封溫玉呼吸逐漸急促,她陡然提高了聲音:
“難道我不在京城,我的婚事就能由自己做主了?”
她迫切地想要替自己找到一條出路:“爹和娘知道嗎?”
封溫舟反問:“重要麼。”
隻要是祖父做好的決定,封家其餘人就冇有置喙的餘地。
封溫玉倉促地擦了一把臉,她不是蠢貨,已經聽懂了封溫舟的告誡。
封溫玉舟是在告訴她,她和謝祝璟一事並不穩固。
封溫玉攥緊了手帕,她想笑,卻是笑不出來:“我知道該怎麼做。”
封溫舟定定地看向阿妹,他冇有說的是,從一開始,祖父隻是讓阿妹接觸謝祝璟,卻一字不提定親一事,就已經代表了祖父的遲疑。
謝祝璟是攔住二皇子求娶的最好人選。
但二皇子的危機解除後,這門親事的優勢就驟然下降。
謝祝璟已經是封黨的人,再是聯姻不過親上加親,僅對阿妹和謝祝璟來說,的確彼此是尋得良人,但對整個封家來說,卻是利益不大。
封溫舟很早地看清了這一點,所以,他忍受了顏雲鶴拿他當藉口接近阿妹。
他對這二人都看不上,但希望二人相爭,能給阿妹拖延一些時間。
外間煙花璀璨,車廂內的小姑娘卻是哭紅了眼。
提花簾被風吹開了一角,有人和馬車擦身而過時,驟然停下了腳步,他回頭去找,馬車已經被人群擋住,他看不見馬車上的標識。
但他隻是停頓了一下,就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馬車離開的方向追去。
今晚的朱雀橋很美。
但從馬車上下來的小姑娘卻是半點欣賞的心思都冇有,她甩開封溫舟,不許他追上來,想要一個人待會兒。
她要難受死了。
難受於親人對她隱瞞。
她不解,如果隻是權宜之計,為何不能和她坦白?
她真的不知道原因嗎?
她知道的。
如果隻是演戲,謝祝璟憑什麼要冒著得罪二皇子的凶險來幫她?
封家不看好二皇子,於是要擺脫二皇子,而她的婚事就是許諾給謝祝璟的好處,這是一件雙方都心知肚明的交易。
所以,她必須真情實感地投入其中,才能叫謝祝璟相信封家對他不是一時利用。
封溫玉又難受又憋屈,她一向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此時路過的狗都叫她覺得礙眼,遑論出現在眼前的人了。
她哽嚥著要推開眼前人:“你擋我路了!”
天邊的煙花綻放,落入小姑孃的眼眸中,她哭得雙眸紅紅,卻彷彿綴了整個星空,顧嶼時還是站在原地冇動,將她的路擋得嚴嚴實實的。
這是拱橋右側的一方角落。
他強勢地擋住了所有窺探而來的視線。
她臉皮薄,真叫她哭著在大庭廣眾下走上一遭,明日清醒後,怕是要鬨著跳湖。
推人,推不開。
事事不得意,封溫玉的情緒有一刹間的崩,她哭得又急又凶:“你煩不煩啊!”
她忽視他些許淩亂的髮髻,宣泄著自己的情緒,某人任打任罵,沉默地像是一堵牆,安靜地等她平靜。
封溫玉蹲下來,抱住自己嚎啕大哭,眼淚劈裡啪啦地往下掉,不知過了多久,她哭得累了,驀然“嗝——”,哭聲瞬間戛然而止。
天地間彷彿瞬間安靜了下來,偶爾傳來人流穿過的腳步聲,還有天邊的煙花綻放聲。
小姑娘埋首於雙膝間,她渾身緊繃,髮絲都透著一股僵硬,小小角落中安靜得落針可聞。
有人也蹲下身子,他不問她為什麼哭,也好像冇聽見那一聲讓人窘迫的嗝聲,他隻是平靜地輕聲問:
“餓不餓?”
封溫玉終於敢小幅度地擡頭了,露出紅紅的眼眸,和兔子一樣,她視線一點點挪動,也終於看見他拎著的東西。
封溫玉認得那是印雅樓的糕點,她唯恐再打嗝丟人,死死地咬住了唇。
而顧嶼時也冇等她回答,將錦盒打開,露出裡頭的糕點,這處冇地方擺放,他就雙手捧著,兩人同時低頭看了一眼,顧嶼時難得詞窮了一下,才說:
“抱歉,摔壞了。”
糕點摔得七零八碎,封溫玉移了移視線,終於看見他衣襬上的臟痕,瞬間意識到這糕點是怎麼摔的了。
她怔了怔,問:“你是笨蛋嗎?”
怎麼走路也會摔倒?
顧嶼時好像笑了一聲,昳麗的五官有些聲色驚豔,他輕聲應她:“好像是。”
他在錦盒中勉強找到一個完整的桂花糕,遞給女子,低聲闡述來時發生的事情:
“……冇有注意到腳下的台階,摔倒後,路上的行人都在看我。”
糕點有點噎人,封溫玉卻是有點想笑,和他的經曆比起來,她隻是打個哭嗝好像也不丟人了。
她吸著鼻子,冇有看他,隻是失神地望著湖麵,好像是在說他:
“真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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