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儘悲歡無起落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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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醫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一字一句如重錘砸在了慕容燁心上。

他明白太醫的意思，卻偏要自欺欺人。

畢竟，懷中人方纔還能在他懷中輕聲搖頭，還能咳出帶著溫度的血。

怎麼會轉瞬就陰陽相隔？

“不可能”

他喃喃自語，眼底翻湧著猩紅血絲。

淩厲目光掃過殿內眾人時，那股帝王專屬的威壓瞬間籠罩全場。

“暗衛！”

冰冷的兩個字帶著徹骨的殺意。

看著暗處瞬間湧現出的幾道黑影，慕容燁抱著謝明舒的手緊了緊。

“查！給朕查！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是誰下的毒！”

“敢害皇後，朕要他挫骨揚灰，滿門抄斬！”

暗衛們感受到帝王滔天的怒火，不敢有絲毫耽擱，領命後迅速隱入黑暗。

殿內再次陷入死寂。

慕容燁抱著謝明舒，就那樣呆坐在冰冷的地麵上。

明明背脊挺得筆直，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頹敗。

燭火搖曳，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一點點燃燒的燭芯如同他此刻殘存的希望，漸漸黯淡下去。

底下的宮人太監們大氣不敢出，紛紛垂首侍立，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無人敢上前打擾這份沉重的死寂。

可偏偏，殿外突然傳來了嘈雜喧鬨。

“放開我！你們憑什麼攔著我？我要見陛下！”

女人尖利的哭喊伴隨著器物破碎的聲響，由遠及近。

是謝瑤。

她掙脫了試圖將她送出宮的太監，瘋了一般衝進了承乾宮。

進門便抓起案上的玉瓶瓷盞，狠狠砸向地麵。

“慕容燁！你給我出來！”

她雙目赤紅。

楚楚可憐的臉上滿是控訴。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你竟然為了謝明舒冷落我、趕我走！”

“你難道真的愛上她了嗎？你忘了我們過去的情意了嗎？你這樣怎麼對得起我？”

她哭得梨花帶雨，語氣委屈又悲憤。

可話未說完，便對上了慕容燁那雙空洞失魂的眼睛。

男人坐在地上，周身縈繞著的濃重死氣和那深入骨髓的悲痛讓她的質問戛然而止。

見此，謝瑤疑惑地掃視著殿內。

卻見宮人太監們個個麵無表情，連大氣都不敢喘。

而慕容燁懷中。

謝明舒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殘留著暗紅的血跡。

顯然已經冇了動靜。

謝瑤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又被隱秘的狂喜取代。

她冇想到謝明舒竟然死得這麼快。

迅速收斂戾氣後，她第一次露出柔順乖巧，輕輕走到了慕容燁身邊。

“阿燁，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畢竟謝明舒陪了你這麼多年。”

“可我們纔是彼此相愛的人啊。”

“雖然不知道姐姐為什麼突然離世，但這或許就是天意，是上天給我們重新在一起的機會，不是嗎？”

“阿燁，這五年我真的好想你，日夜都在盼著能回到你身邊。”

“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不然當年也不會告訴我，不在意我是不是假千金都要娶我做太子妃。”

她試圖喚醒慕容燁對過去的“情意”。

滿心以為，謝明舒一死，慕容燁終究會回到自己身邊。

可就在這時，慕容燁緩緩抬起頭，空洞的眼眸終於有了一絲焦距。

隻是目光落在她臉上時，冰冷得冇有一絲溫度。

“錯了。”

他開口，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

“謝瑤，我不愛你。”

霎時間，女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說什麼？阿燁，你彆騙自己了，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

“感情？”

慕容燁冷笑一聲，那笑聲裡滿是嘲諷與悲涼。

“當年明明是你自己不安分，看上個戲子和他私奔。”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那時追你追到南陽就回去娶了明舒？”

他的目光如同利刃，直直刺穿謝瑤的偽裝。

“收起你那些拙劣的主意和算計，彆以為明舒死了，你就能取而代之。”

“你不堪，為一國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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