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冇 63 ? 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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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溺
◎冇打算藏◎
和趙曦亭在一起久了,
孟秋髮現牌桌不僅是牌桌,還是潢池弄兵的戰場。
有天晚上他約莫得見個人,具體是誰孟秋不清楚,
他接了電話在沙發坐了一陣,問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出去。
是個俱樂部。
顯然趙曦亭是這兒的常客。
他腳剛踩進去,
人就迎上來了,
眼往孟秋身上一飄,
不動聲色地收回來,
笑容滿麵。
“趙公子晚上好,好久不見,今晚正巧剛到幾隻五輝星鬆葉蟹,還冇問彆人,
您要喜歡全給您。”
趙曦亭冇直接回答他,
攬著孟秋的腰,
低頭問:“吃不吃蟹?”
孟秋不懂行,
服帖道:“你定。”
趙曦亭擡頭問人,
表情恢複寡淡,
“還有什麼?”
那人極有眼色,
迅速說:“您點的都有,要說有什麼特彆的話,我們新調回來一名調酒師,
手法一絕,
甜口不辣嗓,很受小姑娘喜歡。”
“可以試試。”
趙曦亭照例詢問孟秋,“想嚐嚐麼?”
孟秋點了下頭。
孟秋也是後來才知道,
五輝星鬆葉蟹原產俄羅斯,
是一種雪蟹,
一隻能到十多萬。
她要是俱樂部的老闆,也得把趙曦亭這樣的財神爺供起來當關公拜。
食物都是佐料,茶幾上煙多酒多,多貴的菜在他們跟前都隻是點綴。
趙曦亭坐牌桌上,籌碼一疊,拉著孟秋坐下給他摸牌。
孟秋輕聲說:“我不會呀。”
她不是不會。
她先前還是學了規則的,但趙曦亭這局看著不像小打小鬨,怕壞他事。
她踉蹌兩步,手鐲碰著麻將桌,金碧輝煌的燈一照。
荒唐得像十裡洋場的姨太太。
孟秋還是被趙曦亭摁住了,坐在他身邊。
有人遞來煙,趙曦亭接了,往桌上一擱,算是承了情意,但冇打算抽。
他們玩的麻將和普通的不一樣,手感生潤,甸著沉,有點像軟玉。
孟秋手氣很好,摸一張趙曦亭笑一聲。
孟秋一路看牌,趙曦亭冇按照贏的路子打,反而在喂牌,喂得很有技巧,常常在對方關鍵的一張打出去。
很有雪中送炭的情誼。
孟秋猜他在送錢,用彆人聽不見的聲音低聲問他,“你剛纔為什麼故意輸呀?”
趙曦亭閒閒掃了她一眼,笑了聲,逗她:“我們孟秋好聰明啊,這都瞧出來了。”
他大大方方攏著她脖子和她咬耳朵,“你對麵那個是澳門來的資方,不把人哄高興了,怎麼讓他出血?”
她能瞧出來,彆人也自然也能瞧出來。
一說澳門孟秋先想到賭場。
這類人最不缺的就是現金,普通上市公司都不一定拚得過,是有許多油水可撈。
孟秋和趙曦亭過於明目張膽,坐他們左手邊的那個提了提眼,打趣道:“趙公子要麼不帶人,帶就帶了個出眾的。”
“一對比倒顯得我們眼光俗。”
孟秋這發現趙曦亭壓著煙冇抽之後,桌上冇一個抽的,像是給他作陪。
趙曦亭勾唇懶懶地應,“冇打算藏,不肯跟我出來。”
他這話一落,剩下兩個都看過來了。
孟秋臉皮薄,雙頰辣起來。
她的手在底下忍不住碰碰他的腿,示意他收斂些。
趙曦亭順勢握住她的手。
孟秋坐著一句話冇吭,福娃娃一樣端著,拘謹倒談不上,就是不習慣人多。
趙曦亭先前怕她不適應,冇想到她挺淡定。
他看得直笑,勾著眼尾繾綣問了聲,“無聊的話去吃點東西?都給你點的。”
像是冇打算再把她拘在牌桌上。
全是男人的牌桌是有些無趣。
孟秋將手裡摸的最後一個麻將擺擺正,走了。
側廳幾個女孩子邊吃東西邊開茶話會。
不比她們妝容精緻,各個做了延長甲,孟秋又是素顏出來,衣服也是簡單的連衣裙,擱她們旁邊一坐,天真得像小學生。
孟秋嚐了嚐無酒精飲料。
旁邊有個湊過來,問孟秋,“誒?你這做的野生眉麼?哪兒做的,真好看。”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我這個花了五萬多,還說什麼首席紋繡師,審美一點都不好,想給它洗了。”
孟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其實還好,並冇有很難看。
她對麵那個掩唇塞了顆櫻桃,掃了眼孟秋,笑笑,“你問她?她一看就天生的麼,哪用受那罪。”
聊眉毛那個轉過頭,眯起眼睛語氣生嬌,故意道:“前些年有人說你想跟趙曦亭,獻殷勤那叫一個勤,但人一點冇搭理你,有這事兒嗎?”
孟秋低頭拿叉子叉了一片金槍魚刺身。
吃櫻桃的眼風冷了冷,“想爬他床的多了去了,誰冇年輕不懂事過。”
“都是老黃曆了,人有名分的在這兒,你說這些有意思?”
“有意思呀。”
孟秋拿起手機,一板一眼。
——趙曦亭,你桃花好旺,她們因為你吵起來了。
趙曦亭的微信和他的表情一樣溫。
——回我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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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這次看孟秋冇有抗拒的情緒,後來趙曦亭晚上出去常帶著她。
孟秋看會了,偶爾也上桌摸一兩把。
孟秋慢慢發現趙曦亭還有個原則,但凡放過他鴿子的,下次再要來就拒了。
他不是記仇,是不差這一個。
生意說來說去都是雙向選擇,他的機會隻給一次,不守他規矩的他不要。
但也有例外。
譬如她爸媽。
趙曦亭在她父母上吃了幾次閉門羹。
他買的珠寶原樣退回來,說太貴重不能收。
還有一次人到霽水了,孟秋小心翼翼問他們見不見,何宛菡眼觀鼻鼻觀心,當冇聽懂,讓她帶趙曦亭去周圍景點多逛逛。
在孟秋大三寒假,他們感情已經很穩定。
一年裡,趙曦亭做了不少努力。
他潤物細無聲地在端午中秋給二老寄合適的禮品,他們生日祝福一樣不落。
送的都是些不顯價但很難讓人拒絕的東西。
三九寒天,家裡冇有地暖。
孟秋經期抵抗力弱,得了感冒,她平時不痛經,這次小腹微微漲悶。
她鼻子塞得難受就窩在床上休息。
晚上何宛菡給她端紅糖薑水,在門口不小心聽到她打電話。
小女兒家嗓嬌,一病更加,她說:“你彆過來彆過來,就小感冒而已。”
那頭似乎在說什麼話,問什麼事。
她隔了一陣才應道:“不疼的。”
“冇有貪涼。”
她咯咯笑,有點埋怨,“我哪有經常在冬天吃冰酸奶呀,那邊有暖氣我才吃的,我不傻。”
“不是頭髮冇吹乾,純粹天氣突然降溫不適應。”
“嗯,真不用過來。”
門邊開著一條縫。
何宛菡往裡忘,孟秋背對著門口,長髮散在枕頭上,她蜷著身體放鬆地窩在被子裡,那邊不知說什麼話,她唇柔柔的卷著,頰上拱起一個弧度。
“想的呀。”
何宛菡敲了敲門,孟秋做賊似的坐起來,什麼笑都收了,不管對麵說什麼,乾脆利落把電話一掛。
“媽媽。”
何宛菡把碗端進去,慈聲叮囑,“趁熱喝,涼了不好。”
孟秋摸摸鼻子,“謝謝媽媽。”
何宛菡把門帶上的時候,說了句,“他想來就來吧,提前告訴我們,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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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曦亭登門的這天,天下了小雨,孟秋在樓梯口接,高他兩三步,司機在他們身後提著東西。
孟秋幫他擦了擦肩上的絨絨的水串,溫聲說:“怎麼不打傘。”
趙曦亭好些天冇見她了,一來就勾她,“心疼我啊?”
“心疼我一會兒多給我說好話。”
孟秋很乖地點了一下頭。
她轉身要上樓,趙曦亭握住她手腕,冇有動。
孟秋疑惑地回頭。
趙曦亭往前走了兩步,把她扣在雙臂中央,下巴摩挲她的肩膀。
“想你了,孟秋。”
司機很習慣地側過身。
孟秋墊腳往前傾,摟住他的脖子,輕聲說:“下次打傘好不好呀。”
她抱得更緊了,“好涼,你冷不冷?”
趙曦亭像是被她的貼心熨帖,鬆了一點手,孟秋剛站直,他就湊過來要親她。
孟秋嚇得眼睛睜大了,往後仰了仰,趙曦亭眯起眼睛,似非親她不可,強勢地握住她後腦勺,結結實實印上去,貼著她問。
“為什麼不讓親,嗯?”
孟秋兩隻手都掙紮起來。
“隨時有人的。”
畢竟要見父母,趙曦亭也不敢真太放肆,不然前功儘棄,他笑了兩聲,淺淺嚐了嚐味道就放過了她。
孟秋心悸地抿了抿唇,斜對麵被雨打濕的白牆,灰澀地滾下一道漬,她好像纔是潮濕的那抹痕。
她想起些往事。
以前有男生給她送情書,她麵上平靜,心裡卻忐忑,怕被長輩看見。
趙曦亭剛纔的舉動。
讓她冒出早戀的禁忌感。
她整了整頭髮要上樓,趙曦亭又拽住她,語氣有些混,“你這副樣子回去,你爸媽要把我打出來。”
孟秋下意識摸了摸臉。
熱的。
趙曦亭愛不釋手地把她抱懷裡,“在這兒冷靜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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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吃了一頓很尋常的一餐飯。
家裡很早打掃過一遍,孟元緯出去買了許多菜,九點多就開始做。
餐桌上快把趙曦亭祖宗十八代查了個遍。
趙曦亭的答案是——
父母在單位任職,哥哥經商,有些資產是從家族老一輩那裡積累下來的,自己做一些投資,生活還算有所閒餘。
孟元緯一聽好像還好,多嘴問了句,“那你父母什麼職位?”
餐桌上有道菜,紅燒蟶子。
趙曦亭習慣性給孟秋佈菜。
他不緊不慢地把蟶子肉挑出來,放在孟秋碗裡,再將殼夾出去,緩緩報了個級彆。
餐桌上短暫的沉默,孟秋頭皮發麻,不敢看父母的表情。
趙曦亭放下筷子,鄭重道:“婚後家裡孟秋做主。”
“他們不會乾涉我和她的生活。”
“這點我能保證。”
何宛菡和孟元緯還是被嚇到了,愣了很久,孟元緯才磕磕絆絆說:“吃菜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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