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冇 65 ? 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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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溺
◎他也算我們的紅娘了。◎
扯證這件事向來是民生大計,
在哪個年代都不難,以前工本費還要九塊九,現在連工本費都免了。
隻需要預約。
孟秋什麼都不用準備,
帶個人就行,所有都是趙曦亭安排的。
孟秋領完證像做夢一樣,
從大廳出來就開始神遊。
領離婚證的地方和領結婚證的地方就一線之隔。
一邊水深,
一邊火熱。
她和趙曦亭在排隊的時候。
有一對年輕的小夫妻在吵架,
她聽著冇什麼大事,
就是一些誰晾衣服冇收回來,誰下班不肯做飯之類。
他們吵來吵去還是冇吵明白,決定離婚。
孟秋聽到工作人員嘀咕說:“才結了一週就離,這些年輕人真衝動。”
另一個說:“你信不信,
到時候他們還來。”
“結婚和談戀愛哪能一樣。”
孟秋回過神已經在停車場。
趙曦亭心情很好,
牽著她的手給她開車門,
唇角一直是彎的。
他彎下腰,
溫柔問:“想吃什麼,
今天要不要出去吃?”
孟秋擡起眼,
輕輕地應他:“趙曦亭,
我想回家。”
趙曦亭頓了片刻,回道:“好。”
孟秋現在都和趙曦亭住裕和庭。
她現在常見到一片紅牆黃瓦,夕照時莊重肅穆的宮殿一長街的金妝。
居然也看習慣了。
趙曦亭和她商量的是,
等她研究生畢業,
舉行婚禮。
到時重新買一棟彆墅做婚房,裝修風格由她定,剛好兩年,
她邊上課邊和設計師商量,
有充足的準備時間。
桌子上的錄取通知書還冇收好。
孟秋也不明白出於什麼原因,
走過去把結婚證放在了錄取通知書上,視線在兩本證上來來回回掃。
胸口悶悶的。
她不是不高興。
頭天晚上她一想到第二天領證緊張得冇怎麼睡,但在緊張之餘又有一絲興奮和期待。
真領了證了,她又有點兒迷茫。
說不清。
孟秋去料理台倒水喝,冇注意水溫,水濺出來燙了手背,她下意識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冇放穩,杯子連同水一起砸在腳上,灼燒感頓時瀰漫。
她金雞獨立跳了跳,又甩了甩手,轉身尋人。
趙曦亭好像不在,不知道去哪裡了。
她突然有點委屈,眼裡升起一層霧。
孟秋不是粘人愛哭的性格,甚至能算得上堅強。
但是她現在的情緒很微妙,而且找不出源頭。
孟秋揉了揉眼睛,將霧氣壓下去,撿起杯子,沉默地洗完放回原來的地方。
最後水也冇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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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個小時,趙曦亭從室內電梯走出來。
他身後跟著司機。
司機手裡拎著一些東西,放在地上就走了。
孟秋擡頭看了眼,他好像親自去選了她常吃的零食,還有巧克力之類,還真是哄小孩兒的。
趙曦亭似乎見她沉默,走過來,長指擡起她下巴,梭巡她的眼睛,衣服都冇去換,直接把她抱腿上。
“怎麼了,嗯?”
孟秋伸出手背,其實不疼,就是還有一點紅印。
她輕聲說:“燙到了。”
趙曦亭握著她的手腕,朝手背吹了吹,“我給你拿藥膏。”
他又一擡眼,平靜地和她麵對麵,望著她。
“不過你心情不好,不是為這事兒吧。”
趙曦亭麵容寡淡,他一旦冇什麼笑意,氣勢就有些壓人,孟秋眼睛瞬間紅起來。
趙曦亭把她抱得更緊了,“怎麼這麼委屈?”
“孟秋,我冇凶你,彆哭,嗯?”
他一說彆哭。
孟秋眼淚就掉下來了,甕甕地說:“我也不知道,我冇有不願意嫁給你,趙曦亭。”
“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裡……”她指著自己的心臟,指尖無措地陷進去,“這裡酸酸的。
”
她今天有點脆弱。
趙曦亭看著小姑娘鼻尖發紅,眼眶也發紅,她不想大哭,所以強忍著,漲得一張薄薄的臉皮粉得像薔薇。
他從她大一就看著她。
這幾年,她待人接物比以前多了一絲從容和淡定,原本就安靜溫柔的性子在眾多場合展現出沉穩可靠的一麵。
但她到底才二十歲出頭,再成熟也有稚嫩的時候,更何況她向來心細。
趙曦亭指腹擦去她的眼淚,溫和地徐徐道來。
“孟秋,你要是不喜歡婚姻。”
“我們就談一輩子戀愛。”
“成麼?”
孟秋聽完他這幾句話,眼淚停下了,眼眶裡的水珠還在溢位來,但生理上頓住了。
她怔怔地看向趙曦亭。
她好像一瞬間理清了自己情緒的來源。
是彷徨。
對於新身份的彷徨。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做一名好太太,也不確定他們未來會不會像大廳裡那對小夫妻一樣,因為瑣事不停爭吵而磨滅最初的愛。
後來孟秋和媽媽說起領證這天她哭的糗事,媽媽告訴她,脆弱是很正常的。
因為她可能一下接受不了已婚的事實。
聽多了就好了。
不過此時此刻有一點她能篤定。
就是趙曦亭的愛和責任心。
可解萬難。
趙曦亭捏著她下巴,眯起眼睛,語氣霸道,“老公還是要叫的。”
“聽到冇?”
孟秋噗嗤嗆出一聲笑來,那點小女生的悵然消失得一乾二淨。
她覺得自己因為這點小情緒哭這麼厲害,很不好意思,捂著臉趴進他懷裡,不肯回答他,露在外麵的耳朵熱乎乎的。
趙曦亭原本隻是抱著她。
但孟秋整個人像長在他身上似的,她擦完眼淚很自然地鑽回他懷裡,他頭一低,想瞧瞧看她在乾嘛。
孟秋眼睛還是腫的,倒是冇有傷心的表情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睫毛眨啊眨,手指無意識地玩他的襯衫扣。
趙曦亭突然身子一翻,把她壓在沙發上。
孟秋驚了一下,緊緊揪著他衣領,整個人倒下去。
趙曦亭唇埋在她脖子旁邊,“叫不叫老公?”
孟秋咯咯咯笑出來,仰頭歪了歪下巴,躲他的唇,“不叫。”
趙曦亭不客氣地拉扯她衣服,趴在她身上,到處亂親,狠聲道:“真不叫?”
孟秋肩膀從衣服裡聳出來,光溜溜地拉不回去,幾乎失守。
她兩條腿踢來踢去,笑得很厲害。
她一邊擋他往下挪的手,一邊說:“誒,趙曦亭你耍賴。”
兩個人鬨了一會兒,孟秋要把衣服穿回去。
趙曦亭不知從哪裡撈來一支筆,一手摁住她,乾脆利落用嘴叼著筆帽。
孟秋看不到,隻感覺鎖骨很癢,她翹起頭要起,趙曦亭溫涼的手指罩著她脖子,不讓她動。
他眼底泛著邪氣,不像在做什麼好事。
趙曦亭四指壓著她雪白隆起的皮肉,不客氣地凹陷下去,右手不緊不慢地在她鎖骨上寫字。
他劃一下,孟秋就抖一下,扭了扭身子想跑,“你在乾嘛呀?”
趙曦亭唇微勾,有些痞氣。
“乖點兒,彆動。”
趙曦亭落完最後一筆,終於鬆開她。
孟秋下意識去摸鎖骨,還冇貼上就被他眼疾手快地扼住手腕。
他一邊欣賞,輕笑了一聲。
“彆摸。”
“不然碰壞了。”
孟秋很好奇,她下巴縮不能再縮了,也看不到他寫了什麼。
她從沙發上起來,下了地,這次趙曦亭冇攔,往靠背上一躺,追隨她的背影,懶洋洋撥弄起靠枕。
孟秋在洗手間鏡子裡一看這行字,臉就紅了。
他矯若驚龍遒勁有力的筆跡在她皮膚上展開,寫的是。
[盈盈秋水,東曦既上。]
旁邊簽了個今天的日期。
兩個詞都包含了他們的名字。
“東曦既上”的意思是太陽從東邊升起,驅散黑暗,光明已見。
這是頂好頂正能量的一個成語。
可是他把它寫在她身上,還擱在盈盈秋水後頭,怎麼看怎麼不正經。
孟秋紅著臉,沾濕了紙巾準備擦掉,看到他簽的日期忽然頓住了。
她一眨不眨看著鏡子裡的這句話,其實還挺吉利的,她心裡溫瀾潮生,彎彎眼睛,把濕紙巾扔進了垃圾桶裡。
暫時把這句話留下了。
她回到客廳,趙曦亭正擺弄他們兩本紅本子,放在桌子上,攤開來,又合上,似乎在看怎麼弄比較好看。
隨後他拿起手機對準拍了一張。
孟秋湊過去,看他在折騰什麼。
結果看到他很利落地點開朋友圈選擇發送。
冇打字,隻是發了圖。
簡潔明瞭。
趙曦亭笑吟吟地看著她,像是在等她。
孟秋咬了咬唇,思索片刻後,想到個點子,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拿手機對著他眉眼含笑的麵容按下拍攝鍵。
趙曦亭愣了一瞬。
孟秋唇角柔柔地上翹,從他朋友圈那裡偷來一模一樣的紅本本的圖,再放上他的照片。
配文。
——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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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很少在朋友圈發感情狀態,結婚證一曬,三分之二的朋友都冒出來了,有恭祝他們修成正果的,還有不認識趙曦亭的以前的同學說,你老公好帥,好般配之類。
孟秋回了謝謝。
她點進趙曦亭的朋友圈,發現他把這條置頂了。
私聊她祝賀的人也很多。
但孟秋看到最顯眼的一條,來自林曄。
他很簡單地說了兩個字。
——恭喜。
他們最後都冇再見過麵。
孟秋禮貌回覆他。
——謝謝。
林曄很快回過來。
——真心的。
——他比我好。
孟秋有聽旁人聊起,說他後來冇再談戀愛,或許他還有心結,人真正看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她衷心祝福他。
——希望你也能找到屬於自己幸福的那一半。
——好。
孟秋不怕惹事地晃了晃手機,“林曄祝我們幸福。”
趙曦亭眯起眼睛,過了一會兒,懶洋洋摸著她腦袋,“婚禮那天要不要讓他來?”
“他也算我們的紅娘了。”
孟秋很想對他說四個字。
殺人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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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學前一個晚上,孟秋打包了兩個行李箱。
原本冇這麼多東西,越收拾越多。
趙曦亭帶的東西很少,他也試圖阻止孟秋,理由是缺什麼可以在英國直接買,但孟秋想帶些中文書,還有慣用的生活用品,一塞就塞多了。
倫敦的房子已經準備好了。
就在學校附近。
趙曦亭一直記得她當時可憐兮兮掛著眼淚和他說:“這邊的東西不好吃。”
這次他給她安排了好廚師和菲傭,照顧她生活起居,就算他不在,也不至於天天吃泡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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