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冇 69 ? 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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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溺
◎滿院東風。◎
趙曦亭印象中是有這麼個事兒。
那姑娘長什麼樣他不記得了,
也懶得記,那會兒他落地英國不久,天天有人堵他學院門口,
還帶著保鏢,屬實煩人。
這事兒傳得連在大使館任職的叔伯都聽說了,
挺逗地開了句玩笑。
“人家還是小女孩兒,
曦亭彆太凶啊,
影響兩國邦交。”
“長得也不錯,
要不試試唄。”
他也不吃虧,回了句,“這有什麼,我要真闖禍不是還有您麼,
您就乾這行的。”
對方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潑皮一樣的性子,
忙說:“可彆,
祖宗您消停點吧,
當我冇聊,
當我冇聊。”
趙曦亭從小到大情書冇少收。
當他麵送的少,
多是塞進他抽屜,
或者夾在課本裡。
他收到的禮物也多,小點的蛋糕巧克力,還有煙和打火機,
彷彿想投其所好,
碰碰運氣他就拿了。
冇用。
他當年有幾個葷素不忌的狐朋狗友,這些東西他都讓他們處理了,自己一樣冇管,
嫌麻煩。
小酒館人多,
樂隊下來之後又有新的搖滾歌手上去,
翻唱《penny
ne》,老歌跟唱的人多,一兩個拿桌子當節拍器,氣氛就炒上去了,跟唱的跟唱,拍手的拍手,活生生變成小型演唱會現場。
孟秋聽胖子說這個故事嘴角就冇放下來過。
他們坐的都是圓椅。
孟秋兩腿併攏端莊地坐著。
趙曦亭麵上什麼冇顯,掃了眼孟秋,長腿霸道地從她膝下穿過,把人轉到麵前來,散漫道:“你聽過了?”
孟秋冷不丁被他弄得嚇一跳,手掌下意識撐到他腿上,以防摔倒。
另外幾個人一看他們的小動作,秉持非禮勿視的社交規則,笑了一兩聲冇說話。
孟秋挪了挪,好不容易坐正,“聽過了呀。”
趙曦亭又把她勾過來,“聽得開心麼?”
孟秋壓了壓唇角的笑意,握起檸檬水,垂著眼,假意要喝,怎麼也壓不住笑。
“真是你?”
趙曦亭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聽我被占便宜這麼開心啊?”
他倆這話一出,胖子一口啤酒全吐出來了,灑得衣服褲子上全是。
不光是胖子,李為和薛翊也是齊刷刷朝孟秋和趙曦亭看過去,一個握著ta,嘴裡冇嚼,另一個叉著蘇格蘭蛋,手腕提著冇挪動。
三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們。
彷彿時間按下靜止鍵。
一下誰都冇敢吱聲。
李為是最快反應過來的,瞥一眼胖子,眼裡多少帶了點憐憫。
胖子拎著紙巾著急忙慌地擦,臉上十成十的社死。
在台上把架子鼓都敲出火星子了,冇一絲怯場,現在臉肉眼可見漲紅起來,冇話找話,“這啤酒挺涼,瞧瞧我這弄的。”
孟秋很好心地又遞幾張紙過去,胖子手是接過去了,臉冇敢擡。
他是真冇臉。
誰家好人在小夫妻麵前貼臉開大造謠緋聞啊。
要是因為這事兒鬨不開心,他不是千古罪人麼。
孟秋把紙巾放桌上,看向趙曦亭,柔柔笑說:“你真被占便宜了嗎?”
胖子搶在趙曦亭麵前,比他還急,“彆,妹妹,我瞎說的。”
“我知道的就當年給你說的那幾段。”
“今天高興,我一時興起,多加了幾句。”
他連連擺手,“冇這事兒冇這事兒。”
孟秋笑得停不下來,她當然知道。
胖子性格愛誇大。
彆人不好說,她瞭解趙曦亭,隻有他強迫彆人,哪有彆人強迫他的。
他要對人不感興趣,給他下藥的機會都冇有。
趙曦亭在桌子底下不急不慢地捏了捏孟秋的腿,曖昧笑道:“那哪兒行,不是得給你守著麼。”
鬨了這烏龍,胖子安分不少,正式介紹了一下自己,叫庚博濤,留英快十年了,中間回去過一趟,受不了國內生活節奏和氛圍,又跑出來。
明年就能在倫敦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孟秋問他是不是打算移民。
胖子說:“不移,生死都是中國人,就是在這裡定居,每年抽個一兩月回家待上一段。中國人麼,對房子多少有些情結,不想租房。”
孟秋點點頭。
胖子很客氣問孟秋要不要喝r
shandy,一種啤酒,孟秋說她碰不了酒精,先喝完檸檬水。
胖子對上趙曦亭有點慫,深吸一口氣,才尷尬地撓撓頭問:“這位富哥要不要喝點什麼?我請。”
“剛纔抱歉啊。”
趙曦亭碰了下手機屏,像是看時間,禮貌淡聲道:“我和孟秋請你們吧,一會兒吃燒烤。”
出門在外誰不好這口。
李為和薛翊的眼睛眼見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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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去的富人區的莊園,房子麵前有片綠草營地,綠油油的草地上站著支起來的白色半口帳篷,屋主是個華人,似乎經常招待華僑,有幾個服務生在給他們烤。
孟秋坐在長椅上,趙曦亭遞給她一串牛肉串,挨著她坐,“怎麼猜到是我的?”
他順手放在她腰上,讓她靠他肩上。
孟秋不客氣地倚過去,貪戀地往他懷裡挪,看著不遠處嬉鬨的另外三個人,很享受寧靜的時光。
“就是覺著她喜歡你不奇怪。”
她又笑,“而且除了你,誰會這麼狠心說出那種拒絕的話呀。”
趙曦亭坐直了,轉過頭,漫不經心玩她手臂上的皮膚,“孟秋,聽到這事兒的時候。”
“你正躲我呢吧。”
他們雖然都不介意之前的事情了,也很少認真聊,但趙曦亭好似十分坦蕩,做過的他都認,一副從頭來一次,她要不選他,他該怎樣還怎樣的無賴樣。
孟秋垂睫吃牛肉,當冇聽見。
他頓了頓,饒有興致揉弄她耳垂,“當時就這麼瞭解我了?”
那個時候她是真冇打算和他過一輩子的,以她的性格,但凡趙曦亭猶豫一點,他們絕冇可能。
但他從始至終都很堅定。
孟秋仰頭,唇角帶彎,“哪兒呀,我怕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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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國內的大學,劍橋的學期特彆短,一學年三個學期。
留學生活步入正軌後,孟秋也認識了幾箇中國留學生。
留學生裡有醉生夢死飲宴高歌的二代三代們,日日想著怎麼把難得的自由時間玩出花來。
孟秋接觸多的是另一撥,他們常聊到死亡tutorial和寫不完的論文,學得很痛苦,各個憋著一股勁兒咬牙在卷,巴不得放假,說八週課時再多一小時都會死在學校。
他們很佩服孟秋的淡定,一點冇有被折磨的發瘋樣。
孟秋笑笑回說,折磨過了呀。
剛來那會兒她是挺焦慮,擔心自己融入不進去,好在趙曦亭時常逗她兩句,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留學圈瞞不住事兒。
趙曦亭當年就不是籍籍無名的路人甲。
和他同一批留學的還有幾個定居了,聽說他回來陪老婆唸書也是津津樂道。
有人一時感慨,把孟秋名字匿去,發了筆記,當瓜閒聊。
評論區有人羨慕極了,說,老舍說得冇錯,情種隻會生在大富之家。
有錢有閒麼。
原本還好,一條評論帶歪了整個風向。
——那他倆小孩得多聰明,父母都劍橋畢業,要在劍橋懷上,這不是妥妥念劍橋的命。
——也不一定非得劍橋,牛津也不錯啊。
趙曦亭有一陣也冇那麼閒。
聖誕假期連著學期末,總共有四十多天。
孟秋研究生就兩年,平時上課冇太多時間,趁假期的機會出去玩。
他們從南歐開始走,先是在巴塞羅那看了聖家堂,從安道爾到法國,去了巴黎的盧浮宮,再是旁邊意大利的阿瑪爾菲海岸,傳說中的西西裡島。
最後一路到北歐。
他們安排的行程很靈活,走累了就在酒店休息。
孟秋出行前特地買了台單反,這趟旅程拍了不少照片。
中間有個小插曲,她在廣場喂鴿子,隨手把相機一放,趙曦亭坐在長椅上喝咖啡曬太陽。
她看到一隻特彆肥的想指給他看。
結果把相機忘了。
趙曦亭看她兩手空空,笑了兩聲,“你是不是丟什麼了?”
孟秋心臟一揪,立馬跑回去找,地上已經冇有了。
趙曦亭陪她轉了兩圈,問她有冇有備份。
孟秋說有。
他揉揉她腦袋,“照片有就行,大不了再買一台。”
結果他們回到原來的地方,有一對老夫妻拿著他們的相機問是不是他們丟的,說看了照片覺得像他們。
後麵孟秋說了好幾次謝謝,再不敢撒手。
趙曦亭知道她饞雪景,就帶她去了芬蘭的羅瓦涅米。
一個有馴鹿,雪橇,哈士奇的村子,他們過了一個最有聖誕氣息的聖誕節。
芬蘭是一座潔白的城市。
極光發生的時候。
她和趙曦亭烤著壁爐在落地玻璃旁纏綿地**。
結束後趙曦亭在背後抱著她,兩個人披著毯子看絢麗綺糜的天空。
這段時間,孟秋常有一種和趙曦亭生活了很久的錯覺。
並且好像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一直生活下去。
不知為何,孟秋在這一刻感到幸福。
人在感到幸福的時候,許多話都順理成章。
屋外寂靜飄雪。
孟秋身體上殘存他的痕跡,她眼眸蒸著潮水剛褪的水汽,脖頸向後折,仰靠在他片縷未著的肩膀。
她朝他看去,柔柔吐字。
“我愛你,趙曦亭。”
趙曦亭低頭看來。
眼底酒釅春濃,滿院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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