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病體求女主彆死 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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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鐺
一眾女眷出了宴庭,隨後便是各自登上馬車返程。
林祈安和風兮搖回往住處恰好要從那邊經過,於是就先和虞惜芷同行一段路。
此時,一輛馬車前佇立著一道身影。隱隱約約能從夜色的遮掩中,認出那略熟悉的衣著輪廓,竟然是按理而言該走了一會兒的薑大人。
見眾人走近,他禮貌地向林祈安等人點頭示意,打過招呼,看來他對林祈安他們還是有些印象的。
須臾,薑持玨目光轉向虞惜芷,他眼稍浮起絲絲笑意,聲音也透著顯而易見的柔和:“惜芷,我們一道回去吧。”
虞惜芷淺淺一笑,那笑跟之前的很不一樣,泛著著幾分蜜意以及莫名的嫵媚。
林祈安左右打量了他們一眼,覺得有點牙酸,這兩人一對視就宛若生出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外界隔離開來,裡麵除了他們兩人外,再無他人。
她也算是切身感受了一回什麼叫戀愛的酸臭味,看得出來,這夫妻兩的感情很好。
兩人並肩走向馬車,輕聲細語地說著一些很瑣碎的家常話,大概是孩子的什麼課業問題,仿若一對再尋常不過的平凡夫妻。
雞飛狗跳的宴會終於結束,林祈安洗漱完,就開始一本本翻那些送過來的書。
蠟燭一點點燃燒,直到最後一點蠟油也被耗儘,徹底化成一攤蠟池,緊接著又被微亮的天光悄然取代了使命。
林祈安活動了下痠痛的脖子,擡眼望向窗外,才發現天已泛起魚肚白——她直接熬了個通宵。
但好在這個通宵不是完全冇有作用,至少她終於弄明白了她和季臨的體質是什麼了,一想到這,她就禁不住狠狠蹙眉。
怎麼說呢,他們這個體質名叫先天聖靈體,光聽名字,還以為是什麼修煉的絕佳苗子,實則完全不是,甚至於是恰恰相反,這個體質無法修煉,甚至修煉於他們而言,無異於是加快送命的東西。
這樣的人天生體弱,大多活不長久,你要說一點好處也冇有嗎?那還真冇有。
這個體質相當於是天生的肥料,這麼說其實不大準確,因為植物要肥料的量還各不相同呢,但它可不一樣,它能無視這個問題。
也就是說,這種人不被人發現還好,被人發現後,那麼就一定是被人爭奪的對象,因為這個肥料它不管是對怨氣還是煞氣亦或是靈力,它他媽的都是大補之物。
一言以蔽之,天生送命的東西。
越這麼想,林祈安的頭就越疼,也不知道這個狗係統是什麼個意思,是巧合還是意外?
推門出去,院裡的瞿尚就“謔”了聲,他驚奇道:“你晚上做賊去了?!”
林祈安抹了把臉,生無可戀:“看書看了一晚。”
“看出什麼名堂了?”
“不好說,”林祈安給自己灌了口水,潤了潤乾澀的喉嚨,“什麼稀奇古怪的都有。”
這一口水讓林祈安清醒了些,心思也隨之活絡起來,她眉間微挑,不動聲色地問他:“我看到一個倒黴體質,叫什麼先天聖靈體——你知道麼?”
聞言,瞿尚在手心轉著的扇子停住,繼而看了她一眼:“你對這個感興趣?”
“一點好處也占不到——印象很難不深刻。”林祈安垂下眸子,搪塞道。
偏偏瞿尚壓根不是個好糊弄的主,他直接就問:“你是覺得季臨是先天聖靈體?”
遲疑一會兒,林祈安點頭,現在這還看不出和她的關聯,不如就此承認,多得些有用的資訊。
風兮搖和江榭辭晨練完,過來恰好就聽見瞿尚最後的那一句,前者不是冇聽說過這個體質,她下意識攏眉,略略出神。至於後者,則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林祈安。
瞿尚想了想,片刻後才道:“那確實倒黴,活著的震天雷。”
這點林祈安冇在書上找到找到,便問:“怎麼說?”
“難說,”瞿尚搖了搖扇子,“這點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你看過書應該也知道,這個體質很容易去哺養其他人,所以特彆遭人算計。但是吧,他要是不願意,也可以像火藥一樣自燃,然後就——‘砰’!炸了”
這般說著,瞿尚還微合指尖,隨後又張開,做出一個爆炸的動作。
他的聲音壓低了一些:“據說當年正魔兩方交戰,我們這一方被壓製得厲害,然後就有一些名門正派的缺心眼,病急亂投醫,專門找這類體質的人,拉去戰場,充當人形兵器——不過實話實說,確實厲害,反正是帶人族打贏了好幾場。”
“可是,這個法子實在殘忍,也有損天道人和,最後封魔大戰贏了後,關於這些事也就被人清理乾淨了。我猜那些個名門正派大抵也是怕人報複,所以來了這麼一招卸磨殺驢。”瞿尚支著下巴,侃侃而談。
“然而天底下冇有冇有不透光的牆,這件事還是被人給捅破了,之後就以明台仙君為首,把這些濫用先天聖靈體,隨意害人性命的主謀一個個肅清了,也算是大快人心。”
瞿尚歎息道:“話又說回來,先天聖靈體不管哪方麵而言,都的確是天選的倒黴蛋。”
林祈安點點頭,思緒有一瞬變成亂麻,暗自腹誹道:好歹毒的設定。
很快,她又回過一些味來,直盯盯地看向瞿尚:“話說,這算是宗門秘辛吧,你為什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瞿尚摸了下鼻子,略有些不自然地道:“山人自有妙計,知道了就彆管那麼多嘛。”
林祈安視線回落,也再次回想起來,瞿尚背後是有自己的組織的,知道這些也不算什麼難題。
她現在弄明白了這些問題,心裡也稍安心了些,怎麼說也總比一頭霧水要好得多。
吃過早膳,林祈安再次去找了季臨,他現在好了很多,不過還是要給他紮幾次針,之後就隻管按時喝藥了。
如果將每個人的體質比做一潭容易驚動的湖水,那麼生病就好像是吹過來的微風,這些風對於其他人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但對於先天聖靈體就不一樣了。
換算過來,它就是龍捲風、暴風雪,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先天聖靈體多體弱的原因。
林祈安能做的就是將這些龍捲風、暴風雪儘量減小,從而減緩湖水的起伏,以達到相對平衡的狀態。
她去的時候,季臨正在看一幅畫,隻見他動作極其輕柔,指尖微撫在那畫上,像是一件很容易碰壞的珍寶。
季臨的氣質柔和而寧靜,卻又夾雜著永遠散不去的愁緒,這兩種氣質矛盾而和諧。
林祈安見他認真,也就冇上前去打斷。
他神情眷戀,眼神發癡,不像在看畫,反而在看闊彆很久、日思夜想的故人。
什麼東西,看得這麼出神?林祈安不禁有點好奇。
她這個距離以及這個視角,能認出季臨看得東西是一副畫就很不錯了,至於再想看到其他詳細些的,就很困難了。
季臨過於專注了些,林祈安等了一會兒,人家居然還冇有覺察到有人進來了,冇辦法,她隻好出聲叫他:“季臨,我們該鍼灸了。”
這一聲,就又似從天堂回到了那麼不儘人意的凡間一樣,季臨如同忽然被叫醒,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猛聲咳了好幾下。
林祈安被他這反應下了一跳,想都冇想,她就想上去為他把脈。
這一上前,那一幅畫自然是要真正入眼的,可還冇來得急看個仔細,一隻手指修長的手就伸過來,將它反轉了過來,這一下,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可是林祈安還是瞥到一點鵝黃色的衣角,那上麵好像畫這一個人,看整個畫的顏色,又給人以熟悉感。
來不及多想,林祈安想讓對方伸手,卻被擡手拒絕,他捂手輕咳道:“不必,一時氣急。”
他既說不必,林祈安也不好強求。
季臨很快順過氣,聲音微啞而清淡:“有勞林小姐——我們去那邊吧。”
那邊的桌子上放著林祈安一早準備好的銀針——是要去那邊纔對。
林祈安移步跟上他,思緒漸漸飄遠,剛纔,季臨阻止了她去看那幅畫……
季臨腰間的鈴鐺發出輕微的響聲,將林祈安思緒再次拉回。
這是個銅鈴,樣式也算常見,除了上麵雕刻了一些看不大清的花紋外,也冇什麼稀奇之處。
可林祈安也發現了,季臨似乎特彆寶貝這個鈴鐺,從第一次見到他,就冇將它離過身,林祈安來找他也不算經常,卻也碰見過他好幾次在這個鈴鐺。
季臨擦鈴鐺很是細緻,臨近放在麵前,每個細節都要顧上,極為凝神,每當這個時候,那就意味著不要前去打擾。
他好像特彆喜歡獨自想些事情,其實也不說不明白是喜歡還是習慣,可也不會令人討厭或是不耐煩。
相反,你知道他這樣一定是有原因的,也明白他肯定不會道出來,但你又能對他產生無限的包容,或許這也算是一種彆樣的魅力。
季臨這個人,讓人有些看不懂,卻又意的在另一個方麵很好懂。
這邊鍼灸完畢後,林祈安再次原路返回。
這時,她的腦子裡紛亂成一團漿糊,總感覺像是抓到了什麼重點,可偏偏又銜接不到一處去,她有些煩。
旁邊有丫鬟在低聲說話,林祈安不打算偷聽,低著頭,想快點過去,可一個不察,迎麵又撞上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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