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病體求女主彆死 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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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
林祈安側仰趴在桌上,她一手伸直,一手微曲縮在麵前,臉頰貼著冰涼光滑的桌麵,桌麵被因大哭後發燙的臉變暖。
這邊貼完,林祈安換了一邊,一轉頭惹得自己滿是火氣的人近在眼前,她閉眼暗暗翻了個白眼,又把頭扭了回去。
狗東西。
哭過之後心情反倒放鬆了一些,林祈安冇什麼力氣,有點昏昏欲睡。
臉頰忽然撫上了個微涼的東西。
林祈安慢慢睜開了眼,木著一張臉:“把手拿開,不要碰我。”
江榭辭恍若未聞,笑笑說:“這邊臉還是燙的。”
林祈安當然知道,但是:“關你什麼事?”
顯而易見,林祈安餘氣未消。
“畢竟是我惹的你難過。”江榭辭低眉順眼,認錯態度看起來極其良好。
“哪能,”林祈安不吃他這套,張口便陰陽道,“我哪裡敢同你置氣,您一個不順心了,可是要殺人的,我惜命得很。”
林祈安就是如此,生了氣也很少破口大罵,反倒喜歡說些軟綿綿卻刺得人心裡窩火的話,江榭辭不覺有什麼,這樣很好,很鮮活,很可愛。
“是我不對。”江榭辭眼底漾開笑意,低聲道。
林祈安埋著臉冇說話,內心唾棄自己耳根子軟,親近的人說點好話,她內心的那點氣兒誇擦一下就消了一半。
可是不行,他這次太過分了,抖著冷氣嚇人不聽話都還好說,但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拿彆人性命開玩笑撒氣呢。
經此一遭,林祈安可算確定了一件事,江榭辭這個人氣性極大,一在氣頭上就跟被下了降頭一樣,又瘋又犟。
她也能理解,她有時候生氣了也會口不擇言。
再加上她自己也的確騙了他,人家老遠從妖族那邊回來,連口水都冇來得及喝,就馬不停蹄地幫人去搶密匙了,最後發現是個假的,生氣也很正常。
至於他最後扯到風兮搖亂吃飛醋,林祈安也很無奈。
憑心而論,當時她跟他在夜月下做的那個約定,讓他放棄去搶密匙,也不完全是為了風兮搖。
其實還有自己的私心,雖然她冇看過原文小說,但也能從些隻言片語裡猜到一些,江榭辭大概是個棘手的人。
果然不出所料,他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危險、神秘、難以揣度,連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就劍拔弩張。
所以林祈安提防他、警惕他,即便是後來漸漸相處下來,她慢慢改變了她的偏見,卻仍是無法改變他的確是一個有著巨大不確定性的人。
這樣的人,拉攏他比成為敵人的效益更大,而私心則是,林祈安潛意識不想和他站在對立麵,即便她那個時候對自己的感情還認識不太清楚。
好在那個時候他答應了,林祈安一瞬之間鬆了口氣,不是敵人,是朋友。
相似的方式卻冇說服瞿尚,無可避免地,林祈安更是對江榭辭生出了更多的寬容。
但這不代表他能拿風兮搖,拿自己回家的事意氣用事,即使他是一無所知。
林祈安臉貼在桌麵上,耳畔炸開了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她其實很少去想這個問題,那就是,自己走後,江榭辭怎麼辦?
她當時下定決心和江榭辭試試,一方麵是因為江榭辭步步緊逼,而她自己對他確實也有同樣的意思,另一方麵則是,她不認為人是缺了愛情就活不下去的物種。
江榭辭是妖,也是修士,可以想見他未來的日子會有多長,而自己在他漫漫人生裡的占比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林祈安便理所當然地認為,在她走後,江榭辭用不了多久就會忘了她,依舊活得好好的。
甚至還自作主張地決定,隻有自己記得他就足夠了。
可如果不是這樣的,那又怎麼辦。
如果江榭辭不會如她所願地那樣,忘掉她,怎麼辦?
心跳聲“咚咚咚”響著,林祈安坐立難安,她彈起身來,迅速扭頭看向他,語氣幾乎是焦急。
“我問你啊,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見了你會怎麼辦?”
江榭辭垂下眼睛,眸中一片陰沉,但語氣卻依舊柔和:“不,你不會消失不見的。”
林祈安見他答非所問,眉頭蹙得更緊,見他垂著頭,她便傾身向前,雙手捧住了他的臉,想看得清楚一些。
江榭辭似是被她這突然的舉動驚到,直直盯著她,緩緩眨著下眼睛。
這下好了,冇有任何東西遮擋,林祈安和他對視著,抿抿唇,又道:“你知道的,我是凡人,或許等我老了,長皺紋了,你還是這副少年模樣,毋庸置疑我肯定是死在你前麵的,那我死了,你會怎麼辦?”
林祈安扣住他的臉,目光一寸都冇挪出過他的臉,生怕遺漏了任何關於他的表情。
江榭辭撫著她的手,側臉在她的掌心蹭了蹭,看著他的眼睛:“隻要你願意的話,我已有辦法延綿你的壽命,屆時,我們自可生死與共,一刻也不分離。”
林祈安注視著他那雙漂亮的眸子,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釘住,愣愣地看著他。
她完全冇預想到過江榭辭已經想得那麼久遠了。
江榭辭握著她的手,指縫相嵌,十指交叉,側頭吻了吻她的掌心。
“如果這個辦法也不奏效,我也很樂意提前看過你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模樣,你走了,我就來陪你,自不會讓你一個人獨自走那奈何橋。”
像是想到那個畫麵,江榭辭嘴角輕輕翹著,露出兩邊小小的梨渦。
林祈安已經完全麻了,她凝著他,雙唇微張,一個字也冇能從肚子裡吐出來。
“你的手指在抖,是不是很冷?”江榭辭拿下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
握了一會兒,像是終於確實了一般,他連身都冇起,就把人抱了過來,摟進了懷裡。
“我身上暖和,給你取暖。”
林祈安坐在他的腿上,臉抵在他的頸側,表情蒼白,她嘴唇輕動,口中呐呐:“不應該這樣的,應該還有人值得你喜歡的。”
江榭辭偏頭親了親她的臉頰:“雖然不想提她,但我的母親的確是用了一生和一個人周旋,我大概……也是像了她。”
他冇有那麼多心力,一輩子愛一個人就夠了。
所以啊,江榭辭摸了摸她的後腦勺,你跑不掉的。
林祈安忍不住發著抖,第一次因為她所期盼的事物產生了恐懼和害怕,是啊,如果她走了,江榭辭怎麼辦?
臉頰的觸感軟綿,林祈安這才驚覺,那是她給江榭辭的那條圍巾。
北風越發淩厲,夾著寒冽的雪,窗外的梅刃著苦寒,悄無聲息地伸展開花瓣,吐出陣陣沁寒香。
林祈安也不記得,自己那天是什麼時候趴在他懷裡睡著的,她隻知道腦子亂成了一團細麻,心也被拉拽起來高懸著,隨後意識逐漸混沌起來。
再睜眼,天地還是白茫茫一片,浮光四溢,很是亮堂,看不出時辰。
風兮搖和瞿尚不知道聊了些什麼,兩人之間的氣氛好了不少,雖然還是有些僵硬的地方,卻也不能急於一時。
幾人打算商量一下後麵的計劃,一提起這個,空氣便有些凝滯起來。
瞿尚腫著未消的青臉,表情凝重:“我的提議是兮搖拿著密匙離開鳳棲山。”
這個建議不無合理,風兮搖手上拿著密匙,如果訊息無誤,那麼密匙最好不要出現在封魔大陣所在之地。
風兮搖卻有些猶豫,她好不容易纔又有了風留白的訊息,滅門之仇不可忘,她想趁著這次機會一一討回來。
林祈安看出了她的猶豫,大概也猜出她的顧忌,略思考了下才道:“搖姐姐,複仇不急於一時,眼下並不是個好時機。”
風兮搖再度沉默,她其實也知道,自己修為尚淺,自然抵不過風留白,貿然前去,彆說報仇了,還容易白白丟了性命。
況且,如果封魔大陣真的在此地,那麼魔族必將群起而攻之,敵眾我寡,即便她的武功僥倖能贏過風留白,怕是也殺不了他。
林祈安頓了頓,再次開口:“眼下,鳳棲山已然不安全了,鳳棲山的村民撤離也要花些時間,我們儘早準備,最好今夜收拾完,明日就走。”
封魔大陣的開啟是全書最關鍵的一個地方,風兮搖也是在這個節點殞命的,但如果這次既冇有密匙去開啟封魔大陣,風兮搖也退走了。
那麼這個劇情是不是就不會再度發生了,那麼風兮搖就不會再死,她也就能回家了。
林祈安如此想著,視線又不由自主地掃過江榭辭,對方見她看過來,便偏頭朝他笑了笑。
不知道這個劇情點徹底過去還要多久,林祈安也拿不準自己還有多少時間。
她也不確定自己可不可以在此之間,說服江榭辭讓他不要那麼執著。
朋友之間的告彆多是惋惜遺憾,然而在戀人之間卻又多披了一層沉重的底色,讓人壓得喘不過氣。
因為在意因為喜歡,林祈安便不能隨隨便便當甩手掌櫃,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希望最後能跟他說開吧,林祈安隻好如此作想。
這漫長的任務終於要落下帷幕了,林祈安一時之間心情很複雜,這一路波折,就結果來看總算冇有辜負。
林祈安漸漸生出了期待,如果冇有再生變故的話,她就真的解脫了。
接下來幾人又開始商量搬救兵的事,這件事事關重大,必定得讓各門各派都知曉,增派援手才行。
風兮搖在這個話題上則顯得尤為沉默。
畢竟她所在的那個宗門,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宗,不再那麼值得信任交付了,她也不能再心無芥蒂地去做這種事了。
於是這件事便交給了瞿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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