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環外的女人們 104
祖孫三代齊上陣
饒晨曦沒對姐妹們說謊，陸萍對她的態度確實發生了天翻覆地的變化。
隨著饒晨曦在早教班職位的上升以及網上粉絲數量的增加，陸萍確實越看她越順眼。當她把工資轉給陸萍時，陸萍一邊喜笑顏開一邊勸：“你自己也留些，年紀輕輕的，多買些衣服和化妝品。錢放在我這個老婆子手上也沒地方可用，我都幫你存起來，將來給蘋果念書用啊。”
其實饒晨曦另外確實留了些錢。替陸海請律師打官司花掉的那些錢都需要她一點點還清，她估摸著至少還需要三到五年才能填平那些窟窿，但這些話顯然是不能跟陸萍明說了，她隻能暗暗攢錢自行消化。
蘋果越來越大了，她的眉眼和陸海如出一轍，臉型輪廓又繼承了饒晨曦的基因，性子倒更像外婆陸萍些。雖然麵板不似饒晨曦般白淨如雪，但帶出去也是個亭亭玉立、伶牙俐齒的小美妞。
最初，陸萍和饒晨曦都擔憂，攤上陸海這樣一個爸爸，蘋果會不會出現一些性格缺陷，但事實證明她們完全是多慮了。陸海在規定的時間就會給蘋果打親情電話，爺爺奶奶也是每週至少和蘋果視訊一次，逢年過節以及蘋果的生日時，他們還會提前準備好禮物和紅包送到。
陸海反複對蘋果說：“爸爸媽媽都非常愛你，隻是愛你的方式不一樣。眼下，媽媽更多地陪伴你，而爸爸就負責為將來多考慮一些。爸爸現在還在努力，等過不久，爸爸就可以回到你身邊了。”
爺爺奶奶也是關愛有加：“蘋果啊，你可是我們的大孫女，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最可愛的小公主。你是我們陸家的心肝寶貝，等爸爸方便的時候，你和爸爸媽媽一起來爺爺奶奶家玩啊。”
饒晨曦也跟陸萍說過多次，絕對不能在蘋果麵前說陸海的一句壞話。要是蘋果問起來，也跟陸海和爺爺奶奶保持統一口徑，就說陸海在外地工作，暫時回不了上海。
陸萍看著活潑乖巧又落落大方的蘋果，點頭同意了這個約定。她又歎歎氣：“千算萬算，沒想到你們母女要遭這樣的罪。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陸海有良心，後麵對這個孩子能儘到父親的責任。”
饒晨曦本來就是一張娃娃臉，再加上很年輕的時候就生育了蘋果，這兩年又逃脫了婚姻的束縛，她越發顯得幼態。她個子嬌小，蘋果又遺傳了陸海的高個子大長腿，母女兩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倒更像是一對姐妹。
第一次被旁人這樣誇讚時，饒晨曦還沾沾自喜，她跑到陸萍麵前炫耀：“我肯定是看起來完全不顯年紀，才會讓彆人產生這樣的錯覺。”
陸萍毫不留情：“我覺得人家的意思是你穿得很土，隻是換個委婉點的說法而已。”
幾年時光一晃而過，饒晨曦在穿衣鏡前細細打量自己和蘋果。蘋果已經和她齊胸高了，乍看上去，蘋果有著饒晨曦一樣的瘦削臉頰和尖下巴，但她的濃眉大眼又完全不似饒晨曦的清淡五官。
按照大家的話說，蘋果專挑陸海和饒晨曦兩人的優點長。雖然饒晨曦並不認為蘋果是最好看的孩子，但大家的表揚和讚歎確實助長了蘋果的信心。
蘋果是在疫情爆發前從幼兒園畢業的。饒晨曦和所有的媽媽一樣，帶蘋果去拍了一套畢業照。攝影師對著蘋果取景時，就忍不住嘖嘖讚歎：“這個小姑娘鏡頭感很好，表現力很強。這照片一定出彩。”
到了後來，影樓老闆直接跑過來跟饒晨曦商量，說想要蘋果的照片當廣告，如果饒晨曦同意的話，這一單就給她們免費了。
饒晨曦還沒回答，蘋果就在一旁大聲喊：“我同意，我喜歡當模特。”
當天回到家，蘋果拿著饒晨曦的手機，和爺爺奶奶視訊了大半天，滔滔不絕地描述今天拍照的經曆。她還一再提到，要把這些照片都發給爸爸看，等爸爸回家了，要和爸爸一起去當模特。
陸萍用手肘輕輕碰一下饒晨曦：“看到沒，我們費心費力地照顧她，她還是更念她爸爸一些。”
饒晨曦心裡也難免有點失落，但她隻是淡淡一笑：“你看你，跟個小孩較勁乾嘛。就是爺爺奶奶和爸爸都不在蘋果身邊，她圖個新鮮。她是我們帶大的，肯定跟我們更親。”
陸萍撇撇嘴：“我看未必。”過了一會，她又歎氣：“哎，我和你爸分開這麼多年，都沒想過要你改姓。到了外孫女這裡，更有意思了，連改姓都沒必要。這就是命啊，不由人。”
在疫情期間，蘋果的課外活動全部取消了，但那影樓廣告的餘溫猶在，還是有商家聯係饒晨曦，希望蘋果接拍一些商業照片和視訊。對於這些邀約，饒晨曦向來婉拒。直到一天，小區裡一位和她有點頭之交的阿姨聯係上饒晨曦，說自己女兒是電影學院的學生，要為畢業準備微電影，看中了蘋果，真誠邀請蘋果擔當女主角。
饒晨曦好奇要了劇本看了看，那是一段抗疫故事，不愧是專業院校培養出來的學生，劇本寫得非常感人。她立即拍板替蘋果接下這個活，然後向居委申請，拿到了許可後就帶著橙子去拍了那段視訊。
原以為隻是小規模的自娛自樂，沒想到那視訊上線之後居然引起了一番討論熱潮。饒晨曦每天開啟手機都會收到一串好友申請，全部衝著蘋果來的。
饒晨曦既驚奇又無奈，她對陸萍說：“我兢兢業業幾十年，認真學習，努力工作，沒想到多半要靠女兒出圈了。”
陸萍覺得她完全是庸人自擾：“這有什麼難為情的嗎？女兒聰明漂亮又不卑不亢，難道不是好事。要是你小時候有這樣的水平，我睡覺都能笑醒。”她又看了看饒晨曦：“不是我說，幸虧蘋果的性格像我，要不然還不可能走到這一步。我就說了，你多半是能享女兒福的人。”
蘋果大約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和陸萍越發貼心了。祖孫三代人同處一室，她明顯對陸萍更加親昵一些。偶爾犯錯惹饒晨曦生氣了，蘋果也會非常明智地把陸萍搬出來救駕，讓饒晨曦又氣又急還毫無辦法。
饒晨曦去“外環女王”群裡吐槽，說蘋果是越發過分了。
“今天我發現又長了好多白發，一邊忙工作還要一邊留意搶菜，蘋果又跑過來讓我跟她玩。我一時沒忍住就數落了她兩句，還說她氣我一次，我就要多長一根白發。你們知道小丫頭片子是怎麼回複我的嗎？”
尹思楠她們笑嗬嗬地等著饒晨曦揭曉答案。
饒晨曦氣呼呼地：“她居然振振有詞，反問我那外婆的滿頭白發都是怎麼來的。”
肖筱讚歎：“這邏輯思維能力太讚了，不學法律太可惜。”
吳迪在幫助病人的中途停下來：“小蘋果未來可期啊！”
李楊也嘖嘖：“要是我家寶寶將來能有蘋果這樣的顏值和腦子，我就知足了。”
饒晨曦抗議起來：“喂喂喂，我是來訴苦的，你們怎麼都歪屁股了。”她把鍵盤敲得要冒火：“帶一個班的學生都沒陪她一個孩子這麼累。我天天期盼早點恢複正常，我要去上班，我要去工作，我要遠離她！”
大家都被饒晨曦的話逗樂了：“話可彆說得太早了，真到了那一天，你又會懷念現在的。”
尹思楠又把蘋果主演的微電影發群裡：“真的很好看啊，蘋果很出彩。晨曦，你要理解，小朋友們肯定都不喜歡老待在家裡，她想你陪她玩耍是非常正常的需求。”
饒晨曦苦著臉：“可是這也太費媽了吧。小女子能力和體力都有限，我真的快要支撐不住了。而且，我媽都被她策反了，現在兩個人統一戰線來對抗我。你們理解那種孤立無援的心情嗎？我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啊。”
大家又笑起來，勸饒晨曦要明白事理，外婆和孫女是隔代親，這種關係是牢不可破的。
尹思楠提醒饒晨曦：“現在大家都足不出戶，能享受天倫之樂固然是好事，但也有些代際衝突和親子危機會被放大。我個人覺得你和你媽媽以及蘋果的互動很有意思，也許你可以想一下開拓一個新的賽道呢。你不是總說隻盯著課程培訓太捲了，而且沒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嗎？如果你一邊強化自己的授課能力，一邊講親子互動，分享你如何陪著蘋果學習文化知識，又怎麼給她護航參加各類文藝活動，那些和你一樣的媽媽們也會被你的分享吸引的，你覺得如何呢？”
李楊給饒晨曦打氣：“試試吧。不管有沒有棗子，先打一杆子再說。也許會有額外的驚喜呢？”
饒晨曦有點躍躍欲試，又有點忐忑不安：“行不行啊？還需要一個人幫我錄視訊吧，而且我也不上相。”
尹思楠鼓勵她：“一定行的，你可以教一下阿姨啊，其實她是個非常能乾的人，她可以把你和蘋果都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