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環外的女人們 111
雖然.......但是......
晚飯吃得異常開心。肖筱丟擲的每一個話題，唐雲舒都能輕鬆接住，明明才第一次見麵，但他似乎是肖筱的多年知己，一個細微的表情、一個語調的變化，他都能儘收眼底，用非常得體又詼諧的方式來回應。
同樣，唐雲舒所說出來的每一個句子，肖筱也不覺得陌生。有時，肖筱懷疑原因在於她已經提前看過了唐雲舒的所有作品，有時她又堅信就算她是白紙一張，此刻也會被唐雲舒所描述的那些故事深深吸引，與他同頻共鳴。
在聊到民族文化出海、智慧財產權保護這些話題時，兩人都恨不得放下刀叉、暫停咀嚼。直到服務生走來，很禮貌地詢問還需不需要加菜時，兩人才驚覺人家快要打烊了。
唐雲舒搶著結了賬。兩人走出餐廳時，黃浦江旁燈光璀璨，晚風吹來，肖筱有點如癡如醉。
肖筱的酒量向來不錯，剛才也不過小酌了幾杯，她很清醒這些許的沉迷並不是酒精造成的。她抬眼看唐雲舒，在光影交錯中，他的輪廓反而越發清晰。高個、寬肩、窄腰、長腿、濃眉、大眼，每一個特征都彰顯著旺盛的雄性荷爾蒙。
她想起饒晨曦的話：“男人，用一下才知道有多好。你要順應自己的動物本能，和那個讓你體會到雌性激素爆炸的男人在一起。”
肖筱既羞澀又好奇，她從沒體驗過那種感覺，但現在走在唐雲舒身旁，她確實嗅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她心裡癢癢的，很想弄清楚那到底是什麼，可是又不知該不該、能不能查明原因。
唐雲舒步子不急不緩，他很有分寸地配合著肖筱的節奏，不會讓她心急崴腳，也不會走得過慢耽誤了去買鞋。
好在商場距離餐廳不過幾百米，待兩人再次回到燈火通明的室內，肖筱直奔她最喜歡的那家鞋店，輕車熟路就拿下了一雙白色平跟牛皮鞋。唐雲舒在不遠處看著她脫下那細高跟金色刑具，如釋重負般。在套上那雙新鞋後，她的臉上又浮現出細密的微笑，恍若新生。
唐雲舒的嘴角也不由跟著輕輕上揚。
時間不早了，肖筱剛接過店員遞過來的紙袋就被告知商場也要關門了。《回家》的旋律在商場穹頂下回蕩，肖筱趕緊拉著唐雲舒往門口走去。
“唐先生，今天非常高興。不知道你晚上住哪個酒店，我可以送送你。”肖筱很真誠地問唐雲舒。
唐雲舒撓撓鼻子：“其實我沒定酒店。”
肖筱有些意外：“你在上海有親戚朋友嗎？”
唐雲舒乖乖回答：“有幾個前同事，但我這次來沒聯係他們。”
這下輪到肖筱意外了：“那你的計劃是什麼呢？”
她心裡也在嘀咕--這不太像一個縝密細致的人做出來的事啊。
沒想到唐雲舒不含糊也不掩飾：“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在你家附近定酒店。這樣我們可以一起回去，路上還可以再聊會。”
肖筱為他的坦誠和直率感到羞澀又興奮，她紅著臉點點頭，取出手機叫上一台計程車：“外環外雖然荒涼，住的地方還是有的，我給你找一家口碑好的乾淨酒店。”
唐雲舒這次在上海也隻能待兩天，路上他接了幾個電話，交代了工作安排。肖筱好奇問到：“這麼忙啊，都這個點了還在加班。”
唐雲舒解釋到：“團隊裡有幾位貓頭鷹兄弟，越到半夜越有靈感。我卻是遵循天命的，儘量早睡早起。非常幸運，我們雖然作息不一樣，但不影響工作交流。剛剛是我們每天例行的進度更新，現在對齊了顆粒度，意味著我可以安心去睡覺，他們也可以繼續往前走。”
肖筱笑起來：“我已經離開網際網路好久了，聽你的話又生出錯覺，以為還待在專案裡。我是知道你搞藝術，不然的話，還會以為你是碼農呢。”
唐雲舒接話，很直白，也很勇敢：“最大的原因是我們很投緣，所以纔有那麼多共同語言。談專案、談藝術、談理想，我們都有說不完的話，不是嗎？”
計程車正從星月門口經過，路燈的光照進來，肖筱看到唐雲舒亮晶晶的眼睛。她一時竟想不出該如何接話，隻好假裝才發現星月的logo。她指著外麵喊：“快看，我的第一家單位。”
唐雲舒把釘在肖筱臉上的目光收回，順著她的手往窗外望去：“嗯，久仰大名了。”
把唐雲舒安頓好之後，肖筱回到自己的公寓。她踢掉鞋子，整個人跌進床裡：“一切都非常好，感覺很不錯。”
姐妹們都還沒睡，看她這麼說，每個人都很興奮：“那就太好了，可以看甜甜的愛情故事了。”
肖筱接著說：“彆急，還有後半句。雖然我對他各方麵都很滿意，但是我們不在同一個城市啊，我不想接受異地戀。”
大家又七嘴八舌勸她：“這麼好的緣分，可千萬彆因為距離就輕易放棄了。”
尹思楠也提醒肖筱：“你也是京滬兩地跑，彆說他了，跟任何人談戀愛都是異地戀。”
饒晨曦也逗她：“異地戀算啥啊。你彆忘了，在星月的時候，浦東的同事跟浦西的談戀愛，也說是異地戀。你知道我的母校吧，號稱國內最美校園，不同校區的小情侶們也說自己是異地戀。現在交通和通訊都這麼發達了，這點困擾算什麼。”
良人難求，肖筱你可千萬彆因為芝麻丟了西瓜。大家生怕肖筱打退堂鼓，挨個上場，苦口婆心地勸，後來才發現這小丫頭純粹就是扯個藉口博取關心，她心裡主意多著呢。
快睡覺了，肖筱發訊息：“好的，我會珍惜天賜的幸福的。各位放心，安了。”
接下來的週末，肖筱化身一個儘責的導遊，帶著唐雲舒在上海四處閒逛。唐雲舒也不遮遮掩掩，他說自己來上海很多次了，該去的地方早就去過，但這次不一樣，感覺風景尤其美麗。
“其實我不是一個非常喜歡逛街的人，但因為有你陪著，我的心情特彆好。”唐雲舒話說得極其自然，雲淡風輕地落到肖筱耳裡，吹起一陣陣旁人看不到的漣漪。
唐雲舒不僅話說得悅耳，各個細節處也顯露對肖筱的體貼和照顧。肖筱一邊享受著他的無微不至，一邊暗自懷疑他是不是隱瞞了以往的感情經驗。
但這些微弱的插曲完全不影響兩人的興致。肖筱更像一個初次來上海的遊人般，在唐雲舒的指點之下，對各個景點有了更多的瞭解。
肖筱猜得到唐雲舒提前做了不少功課，她對這份認真和熱忱很受用。一直習慣緊繃的她玩得很開心，甚至暗自希望週日晚上唐雲舒的那班飛機乾脆取消算了。
可惜老天爺不想因為肖筱一個人的私心耽誤一幫人的行程，唐雲舒不得不返回北京了。在安檢口，兩人依依惜彆，眼神拉絲。唐雲舒腳像是被定住了，挪了半天也沒走出半米遠。
時間不等人，肖筱推一把唐雲舒，提醒他再不進去就趕不上飛機了。
唐雲舒順勢拉住肖筱的手，把她擁入懷裡，緊緊抱住她：“下週，我再來，你等著我。”
肖筱很激動，她狠狠點頭。她知道自己的臉燙得厲害，她還有種強烈的預感，等一下她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紅臉關二爺。
果然，唐雲舒開始霸道地吻她。肖筱很害羞，她想告訴唐雲舒這是自己的初吻，她有點介意被來來往往的無數人觀看。肖筱又很期待，她想告訴唐雲舒她雖然不知道什麼接吻的技巧，但被自己喜歡的人這樣大膽地示愛，她很滿足，也特彆自豪。
肖筱還想了很多很多，但她隻覺得身體在愉悅中慢慢升起。她失去了意識，也覺察不到時間的流逝，她隻想這樣，就在唐雲舒溫暖的懷抱裡，和他一起變成浮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雲。
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去哪裡，但是永遠永遠地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離。
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唐雲舒終於把肖筱放開。他柔情蜜意地盯著懷裡的肖筱：“我說的每個字都是肺腑之言，相信我，我馬上會回來。我們一定能創造奇跡。”
廣播又響了起來，肖筱知道他必須得加快速度飛奔而去了。眼看著唐雲舒鬆開了手臂，肖筱連忙點頭：“我信，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信。北京和上海之間也沒那麼遠，你走不開的時候，我還可以去北京呢。沒那麼多攔路虎，隻要你是真心的，我什麼都不怕。”
在機場靜靜坐了良久，直到收到唐雲舒已上飛機的資訊，肖筱才願意相信他是真的離開上海了。
肖筱又發了會呆，她抬頭看看顯示屏，又低頭看看手機，給群裡發去訊息：“我才明白愛情是一件多麼讓人著迷的事情，我好像被施了咒語一樣。現在，我滿腦子裡都是他，是不是很可笑？”
“不會，你這纔是正常的反應。恭喜你，老房子終於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