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環外的女人們 113
這個流行，我怕玩不起
饒晨曦緊張起來，她可憐兮兮地問：“還有一個呢，你想聽嗎？”
李楊翻個白眼：“你先想清楚值不值得說，如果不值得就彆浪費我們的時間和感情。”
饒晨曦撓撓頭：“我也不知道啊，所以這才問你呢。”
李楊徹底無可奈何了：“說吧，我的大小姐。”
饒晨曦想到哪就說到哪，好在李楊已經很熟悉她的風格了，自然會把她所說的那些片段拚湊成邏輯通順、時間明朗的故事。
有點俗套，有點狗血，又有點甜蜜。饒晨曦獨自帶娃的勵誌單親媽媽身份，在早教班引起了一場海嘯。
雖然在這個時代的魔都，職場單親母親不在少數，但倘若不是饒晨曦主動爆料，誰都沒想到她居然過得這麼辛苦。
有同事說饒晨曦一身貴氣，原來還以為是哪家富太太閒得無聊外出體驗生活，實在沒想到背後有這樣悲慘的故事。
還有人質疑，都已經離婚了，就說明有再次談戀愛的資格。饒晨曦整天看起來神采飛揚的，也許是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開始了新的緣分。
本來饒晨曦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已經在早教班建立了一定的威信，這漫天的曝光，一方麵給她的事業帶來了一股新的強大推力，但同時也讓一些同事對她的態度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那位小奶狗同事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關注到饒晨曦的。
最初，他隻覺得饒晨曦是一個保養得很好的優雅前輩，後來他看了饒晨曦發出來的所有博文，又覺得這個饒老師挺有意思的，總能從日常的平淡生活中找到很多樂子。再後來，他在一個深夜，靜靜地聽饒晨曦坦誠離婚前後的心境，他突然感覺到心裡的一根琴絃斷了。
隔天，他掙紮了良久，終於鼓足勇氣從早教班群裡找到饒晨曦的微信，然後加了她的好友。饒晨曦這才知道，班裡那個叫做Zero的小帥哥老師經曆過一段不願回憶的童年。
“饒老師，我媽媽也是在跟你差不多的年紀離婚的。那個時候，離婚的夫妻還是少數，更不要說女方主動提出的。我媽很強勢，她什麼都沒要，兩手空空就帶著我離開了。後來，她做了很多工作，開過早餐店、賣過湯圓水餃，還整過美容店，總算是沒讓我餓著，健健康康地長大了。我以為很多事我都忘記了，但聽到你講你的故事時，我好像又回到了幾十年以前，半夜醒來，我媽媽還在床邊為我縫衣服，廚房裡飄出來米飯香味。饒老師，你特彆棒，我非常佩服你。”
李楊聽完，旋即目瞪口呆。她連忙問饒晨曦：“你確定這是他的原話？還是你從哪本小學生作文裡隨便找的一段糊弄我？首先，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吧，你不覺得這完全不是男女之情，而是戀母情結嗎？人家懂不懂事暫且不論，你可彆揣著明白裝糊塗。”
她警覺起來，又加了一句靈魂拷問：“還是你厭煩了陸海那樣的老登，現在借著這機會吃嫩草。晨曦啊，我們還是要有點人格的，不能太囂張。你就算有這癖好，也不能對著窩邊草下手吧。我可以介紹星月的年輕人給你認識，你禍害他們就行。”
饒晨曦氣得跳起來：“你不要動不動就給我扣帽子，耐心聽我說完好不好。最開始，他確實是跟我談他媽媽，談他的童年，後來就說到了他讀的大學，接下來又跟我說起他在國外的經曆。我都覺得煩了，礙著麵子隻好聽他繼續說個不停。他也真是活力無限了，根本不帶停的，最後他終於說，很幸運在早教班這裡遇到了我。我給了他一種特彆的感覺，是他從同齡的女孩子身上從沒體會到了一種熟悉和親切感。”
李楊打個哈欠：“哎，又浪費了我的半個小時。你聽聽，這是人話嗎？說來說去，不都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夥子對一個像他媽媽的中年婦女產生了異樣的感情。饒晨曦同誌，往小了說，他這叫畸形的依戀和共情；往大了說，你簡直就是借著職務犯罪了。”
饒晨曦很不服氣：“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你又沒見過他，更沒看到過我和他的工作狀態。”
李楊歎口氣，她娓娓道來：“他是你的下屬吧，在工作中是不是向來對你言聽計從？知道你和她媽媽的部分人生經曆重合之後，他更是把對媽媽的尊重和感激、愛戴投射到你身上。你趕緊懸崖勒馬，也勸人家認清事實吧。這連爛桃花都算不上，隻能說是一段孽緣。”
饒晨曦緊閉著嘴巴不肯說話。
李楊也停了一會，她調整語調，繼續勸：“有空看幾本心理學的書吧，不用很複雜，入門的那些就行。你這種情況不罕見，看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李楊又說：“你難道沒覺得，你跟陸海的那一段，最開始也不是男女之間的吸引，而是你在脆弱無助的時候，想一個爸爸式的人物來保護你、點撥你嗎？”
饒晨曦的思緒跟著回到了那個時候，她不得不承認，李楊說得有道理。
“矯枉過正也不應該。你好不容易脫了一層皮才從那段關係裡逃脫出來，不要重蹈覆轍了。你還有很多機會，不要在前夫、前任和小弟弟的圈子裡打轉，快跳出來，外麵有一大片海洋，裡麵最不缺的就是活蹦亂跳的魚了。你擦亮眼睛，瞄準一個就立刻下手，保證可以過上沒羞沒躁的幸福生活。”
生怕自己的話不夠有吸引力，李楊又加強語氣：“還有sex
福。太老的太嫩的都不適合你，你需要的是一個跟你勢均力敵、臭味相投的伴侶。”
雖然對Zero
有些小心動，但饒晨曦聽李楊這麼一番分析，她也為這段還沒開始的故事畫上了終止符號。
當年，陸海那樣事業有成的男性對著年輕稚嫩的女性下手，說出去也沒人質疑陸海的口味和人品。大家還覺得這是年輕女性有眼光有福氣有手段，能收住上位者的心。
易地而處，如果性彆對換，看客眼裡的光都要變模樣。上位者的女性多半是欲求不滿，而下位者的男性則是居心叵測。一段故事拎出來都是算計和利用，半分真情都看不到。
饒晨曦對著鏡子認真檢查自己的臉。這幾年日夜不休，同時經營著家庭和幾份工作，雖然收獲了一些成就，但歲月留下的痕跡也是日益明顯了。
她向來最以為榮和驕傲的細嫩麵板上已經出現了不少細紋和淡斑，鬢角也冒出了星星點點的銀絲。饒晨曦站起來，對著鏡子輕輕轉了一圈，腰腹部鬆鬆垮垮的贅肉時刻都在提醒自己妙齡已逝。她落寞地想，珍藏在衣櫃裡的那幾件絕美連衣裙怕是再如何努力也拉不上拉鏈了。
饒晨曦把李楊的話從頭到尾認認真真翻了幾遍，她似乎看到那個沒找到落腳點的自己對著陸海虎視眈眈。
饒晨曦不由心一驚，手機也跟著滑落到地板上。她俯下身，又從螢幕後，看到一雙年輕的眼睛慢慢被**填滿，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自己。
“要是知道我這個家喻戶曉的小饒老師不僅僅沒有萬貫家財，而且還要為前夫的破事繼續還債，估計他就沒什麼熱情了。”饒晨曦自嘲地笑笑，她劃開手機，當下就把那張大笑臉“zero”刪掉了。
下午饒晨曦就收到了新的好友申請。大笑臉很不解，也很不忿：“饒老師，我是哪裡做錯了嗎？你可以明說的，不要這樣對待我，好不好？”
饒晨曦還是沒有讓他通過，她回複到：“工作上的事情，我們可以用郵箱或者OA溝通，或者企業微信、釘釘也行。現在交流的方式太多了，我這個是私人微信，就不加同事了。”
大笑臉簡直要哭了：“憑什麼？我們怎麼就不能有除了工作之外的聯係？饒老師，我的心意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難道你還不懂我的心。”
饒晨曦差點把滿口的茶水噴出來。她心想，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猛了嗎？才見過幾次，不過就是點頭之交。也就這兩天隔著網路多說了幾句話，我這個老江湖還在納悶算不算得上偏桃花，他那邊已經單方麵認定是表白過了。
越來越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饒晨曦飛速打字，她恨不得把螢幕戳穿，一隻手伸過去拉著對方的耳朵大喊大叫。
“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啊，你可千萬彆多想。”
言外之意，我可以容忍你YY，但絕不允許你造我的黃謠。
大笑臉根本沒在意饒晨曦的提醒，也完全不畏懼她的警告：“我的感覺很準的，你也對我有意思，對不對？我敢保證我不是在唱獨角戲，你不要再狡辯了。”
饒晨曦暗暗喊一聲“完蛋了”，她的腦子裡確實在回放那單純俊俏的臉蛋和高大挺拔的身軀。
大笑臉又發來誘惑：“一輩子不過短短兩萬天，遇到讓自己安心又喜歡的人實在太難得了。我反正是認定了，你也彆害怕，年齡不是界限，心態纔是。而且，現在流行姐弟戀，難道你不知道很多男孩子都喜歡成熟的女性嗎？”
饒晨曦很想回答--作孽啊，我怎麼感覺是母子戀。我是個循規蹈矩的土人，太新潮的玩意我玩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