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環外的女人們 162
我擁有了一切，我就是女王
李楊給自己的遊戲取名為“我就是女王”，在正式立項之前，領導找她商量：“這遊戲裡出彩的都是女性角色，不是搞事業就是搞副業，這些我可以理解，但你多少還是加點感情戲吧。美女們不談戀愛是浪費資源，也有部分玩家會因為這個原因離開。”
他看李楊臉上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繼續勸：“談戀愛也是成長的一部分嘛，你不要搞簡單的二維對立。好的伴侶是助力也是推力，你家小佟不就是嗎？”
李楊嘟嘟嘴：“可我就是想做一個女性故事，乾乾淨淨、徹徹底底。我想讓玩家們看著她們是怎麼一步步從青澀成長起來的，我更希望我的女性玩家們從她們身上感受到女性力量，在自己遇到挫折困難時，一想到她們就更有決心和勇氣，能繼續往下走。”
領導笑了：“我懂你的意思。我讓你加感情線可不是為了灌水，而是讓你也展示下美好愛情能帶給人的愉悅和力量。你再認真考慮一下吧！”
李楊回到辦公室，把這些年所經曆的件件事情細細捋一遍。她不得不承認，在人生的關鍵時刻，尹思楠和一眾姐妹給了自己最貼心的建議和最無私的幫助，但佟彤、小偉乃至陸海和領導他們這些男士，也並非沒給自己溫暖。
“強調女性成長和互助，也不需要把男士完全忽視。他們雖不能對女性做到感同身受，但作為組成世界的另一半力量，他們同樣可以為女性故事增添彆樣的色彩。”
李楊發訊息給領導：“我想清楚了，就按照你的建議，加一條戀愛養成線。但我必須申明，這隻能作為一條副線，幾位女主角她們的主要任務還是在家庭、職場以及自我意識方麵的成長。”
領導很快就回複了訊息：“好啊，那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時間很緊，快點乾起來，完成比完美更重要！”
星月換了大老闆，做事的風格跟以往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馬總自己做過遊戲，體驗過遊戲從策劃、研發到麵世、運營的全過程。他對遊戲的感情，有點類似老父親看著親兒子一點點長起來，最後終於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男子漢的感覺。愛屋及烏，他對星月其他遊戲也有更多的寬容和期待，願意給時間和成本去試錯、去調整、去迭代、去臻於至善。
現在的老闆是把遊戲當做豬養的，圖的是週期短、效率高、回報好。雖然他們還是一樣會給與專案組行業內最頂尖的待遇，但他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容不得反複推敲琢磨。
在商言商，李楊也理解老闆，同時她也更清楚領導力排眾議給她這一個攤子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和時間賽跑，李楊不能輸；和市場博弈，李楊更不能輸。
“我就是女王”這個體量級彆的遊戲，以往的製作週期都在2年左右。李楊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和底氣去要求這麼長的時限，她也沒法子拍著胸脯說一定能在出乎意料短的時間內完成全部工作。一方麵為了證明自己，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不給領導掉鏈子，李楊憋著一口氣，全身心地紮進這個專案當中，夜以繼日，不知疲憊。
家自然是顧不上了。好在有佟彤和兩位媽媽在，左左和右右都被養得虎頭虎腦，活潑可愛。在好幾個深夜，李楊回到家，對著熟睡的一雙兒女凝視良久，半響她才抬起頭說：“他們長得真快，我都快忘記上次見麵時，他們是什麼樣子了。”
看李楊如此辛苦，兩位媽媽心疼又不解。佟彤媽媽直接說：“家裡還不至於靠你的工資開火，都是當了媽的人了，何苦這麼拚命。歇一歇吧，或者乾脆休息一段時間都沒問題。”
李楊媽媽也勸：“你看看你這麵黃肌瘦的樣子，我真是心酸。楊楊，你是特彆缺錢嗎？可彆騙我啊。要是有什麼困難，你說出來，我們一大家子人一起想法子，總有出路的。你可彆為了錢把身體熬壞了，兩個孩子都還指望你呢！”
李楊趕緊解釋，她對兩位媽媽說，好不容易她才爭取到了一個特彆喜歡的機會。如果她把握不住，以後可能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幸運。李楊也再三強調，她一點都沒覺得累，反而一天天地看著夢想慢慢變成現實，她感覺非常滿足。
佟彤也在一旁幫李楊說話：“遊戲行業內的女性製作人非常罕見，她是因為各方麵都表現優異，星月才冒險給她開了綠燈。她想乾，我們就全力支援她吧，這是她應得的。”
尹思楠和饒晨曦她們從來沒對李楊說過一句放棄的話。她們都非常清楚，李楊走到這一步需要付出比男性多好幾倍的努力。隻是在李楊因為工作和時間壓力而焦慮時，姐妹們會適時拉她出去吃一頓好吃的或者聊一通八卦。
這些招數雖然老土，但實在有效。李楊和姐妹們聚一次，就像是被充了電一般，很快就能滿血複活，又鬥誌昂揚地投入到戰鬥中。
不到一年半，“我就是女王”正式上線了。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它的使用者數量突然暴增，玩家們盛讚：“終於等到了一款懂女人的遊戲，以後，我就是它的死忠粉了，因為，我想大聲告訴全世界，我就是女王！”
還有不少玩家在論壇留言：“我不僅自己玩，還推薦姐妹和閨蜜也去下載、註冊。我們想用自己的例子證明，姐妹和閨蜜不是塑料情誼的代名詞，我們一起走過很多歲月，還會共同走向將來。”
男性玩家也來湊熱鬨：“我們不是女王的NPC，我們也見證了她們的成長蛻變，因為我們的存在，她們更加靚麗多彩。”
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說，李楊的背水一戰大勝特勝了。領導也因為這款遊戲的矚目表現，在星月站穩了腳跟。
隨之而來的名利地位和錢財，對於李楊來說，反而沒那麼重要了。她已經升任為星月遊戲的副總裁，這輩子都不需要再為生存操心了。
李楊的物質**本來就不高，她拿出一部分錢，和吳迪一起捐獻給貧困地區興建學校，又在家鄉成立了專門麵向女學生的獎學金，想幫那些有夢想的同性孩子們實現夢想。
李楊把獎學金的名字給佟彤看--澤薇。佟彤有點疑惑又有點確定：“是左左和右右的名字，也是你媽媽的名字？”
李楊點頭：“我早就知道了，你也不需要辛苦瞞著我。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佟彤摟過李楊，把她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前：“這樣很好，我們永遠懷念她。”
李楊也說：“老佟，你知道嗎，我現在特彆平靜。在沒有找到她之前，我的心有一部分是空著的；在沒有做好這個遊戲之前，我的心也從來沒被填滿過。就算我有了你，有了孩子們，我還是覺得人生是缺個角的。”
“知道了她的存在，我才明白自己的來路；做完了遊戲，我纔看清了人生的走向。現在，我完全明白了自己肉身和靈魂的起源和歸途，我這輩子，已經沒什麼遺憾了。”
佟彤笑個不停：“李總，你纔多大啊，怎麼說得自己頓悟了，即將羽化昇仙一樣。我和孩子們都是離不開你的俗人，你可要做好準備啊，我們一定會用力拉住你，狠狠拽著你，不讓你飄走的。”
李楊確實沒有飄走，她反而想更接地氣一些。“我就是女王”的運營已經上了軌道，她也不再需要把每天的24小時全部都用在工作上。在閒暇之餘，她動手整理自己的工作筆記和心得感受：“也許還有很多女孩子想做遊戲製作人，我可以幫她們一把。”
半年後，李楊的第一本書《網路遊戲中的女性心理分析》出版了。星月內部掀起一股搶購熱潮，其他的幾家頭部網際網路公司也紛紛跟進，很多玩家表示：“雖然好多年都沒正兒八經地讀過書了，這一本無論如何也要認真研究下。”出版社不得不日夜加班，滿足市場上蜂擁而至的訂單。
尹思楠和饒晨曦故意做出嫉妒的表情：“李總有錢就算了，居然還要來搶著出書。可憐我們被叫了這麼多年的老師，一個字都沒看到被印出來。”
吳迪也無奈攤攤手：“你們以為我不惱火嗎？我纔是正宗研究心理學的好不好，即然被一個半路出家的人搶了先機！”
肖筱倒是特彆興奮：“李楊，我知道你的遊戲有影視化的意向，版權這一塊就交給我唄，你可以完全放心！”
李楊纔不管她們的這些笑，她再接再勵，一邊推進著“我就是女王”電視劇的製作，一邊繼續筆耕不輟，不到半年又拿出一本新書--《從女性玩家到女性製作人：爆款IP誕生記》。
她的書太火了，影響力早已不再侷限於遊戲行業之內，滬上的幾所著名高校也紛紛對她伸出橄欖枝，邀請她作為兼職老師，去給大學生們講遊戲企劃和應用心理學的課程。
李楊給她的書、她的課和她的兩個孩子拍了不少照片，她特意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一個人靜悄悄地去見了爸爸和龔澤薇。
她分彆在兩個人的遺像前擺上貢品和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輕聲喃喃：“你們安眠吧，我什麼都有了，再也不是孤苦伶仃、窮困潦倒的孩子了。”
一陣風吹來，照片飛向天空。李楊抬起頭，燦爛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從沒感到如此溫暖又滿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