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環外的女人們 078
當我們直麵內心時
姑媽身旁的那位中年婦女輕輕應了聲，雖然她還是正麵對著佟彤，那雙眼睛卻一個勁往李楊身上瞟。
佟彤順勢拉過李楊，慌裡慌張地介紹：“媽，這是李楊。”
他又對李楊說：“這是我媽。”
李楊尷尬地直點頭，甕聲甕氣喊了聲：“阿姨好。”
她和佟彤剛才手拉著手，那兩位目光如炬的中年偵探看得清清楚楚，也不需要佟彤再多費口舌解釋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李楊最忐忑的點在於，她覺得自己和佟彤是自由戀愛，她從沒動過貪圖人家錢財的心思，但從佟彤長輩的角度出發，未必會這麼認為。
自家條件就那樣，自個兒除了年輕、有個文憑外也毫無長處，在婚嫁市場上確實算不上良配。更何況，自己還拿了佟彤那麼多錢，雖然一直要還，但佟彤終究還是分文未收啊。
李楊壯著膽子偷偷瞄了瞄佟彤的媽媽，那是個白皙貴氣的中年女人。李楊不懂多少時尚，但佟彤媽媽肩上那個皮包醒目的logo她也認識，那完全不是她能消費得起的。
設身處地，如果我是佟彤媽媽，我也會非常反感這樣虛榮、懶惰還妄想著一步登天的女孩子吧。
這個擔憂越發濃烈，李楊不敢再抬頭看佟彤媽媽一眼。
姑媽在旁說話了：“這個小姑娘就是這樣，總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不鹹不淡的語氣，讓李楊想起初見麵當天姑媽對她的警告。不由得，李楊總覺得後麵還有半句話：“但是心眼可多了，跟外表完全不一樣。”
李楊更想再把頭往下埋幾分，低到塵埃裡去算了。
佟彤摟起李楊的肩膀，指尖用力按了按她。李楊有點吃驚，詫異地看著佟彤。
對麵兩人也不由屏住了呼吸。
佟彤的聲音響起來，很和緩也很堅定：“李楊是我女朋友。她是我見過的最善良最聰明也最勤奮的女孩子了，我是衝著結婚和她交往的。本來想約個正式的時間讓你們認識下，今天這樣遇到了也挺好。媽，希望你能和李楊好好瞭解彼此，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李楊的臉紅透了。除了爸媽和尹思楠，隻有佟彤這樣毫不保留地支援過自己，她微微側首，飽含神情地看了佟彤一眼。
佟彤的目光往下低一點，正好迎上李楊的視線。他把李楊往自己身邊又攏了攏，牢牢貼緊她。
一股從未有過的勇氣湧了上來，李楊把頭完全抬起來，正視著佟彤的媽媽：“阿姨，我也是認真的。佟彤是個好男人，我想一直陪著他。”
姑媽聞聲叫起來：“哎呦喂，果然是年輕人啊。”
佟彤媽媽臉上也輕輕抽動了一下，李楊忐忑不安，但她下定決心，就算一場暴風雨馬上就要來臨，她也絕不退縮，陪著佟彤堅持到底。
佟彤媽媽又從頭到腳認真打量起李楊。李楊暗自思忖，好巧啊，今天穿了饒晨曦幫著搭配的“好嫁風”戰袍。雖然睡眠不足導致麵板暗淡，但塗了點口紅，氣色看起來應該還可以。頭發昨天剛洗，早上出門時紮了個馬尾，不至於油膩邋遢。腳上耷拉著一雙半舊不新的白色運動鞋，乾淨齊整。
雖然不是非常漂亮豔麗的外形，但總可以說得上端莊賢淑，宜家宜室吧。李楊給自己打著氣，緊張期盼著佟彤媽媽的評價。
佟彤媽媽終於發話了：“李楊啊，我早就聽說過你了。今天不巧，我等會還有事，等哪天有空我好好請你吃頓飯。”
很有禮貌的語氣，但也沒什麼溫度。李楊想，這就是一句挑不出錯也說不出好的標準客套話。
佟彤媽媽看一眼佟彤：“我先走了，你彆玩太晚。”
姑媽也跟著意味深長地朝佟彤遞個眼神，佟彤假裝沒看見。
目送著兩人的背影從門口完全消失，李楊身子一陣發軟，她不受控製地往下滑，又陷進座位裡。
李楊聽到佟彤也輕聲吐了口氣，這才發覺佟彤剛才也是在假裝鎮定。她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佟彤，說不出來話。
佟彤看她這樣，笑了：“怎麼，李老師還沒看過癮，打算再看一場？”
李楊努努嘴：“這個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剛才緊張死我了，這比連續通宵加班都難受。謝天謝地，總算結束了。”
佟彤又笑了，臉湊上來：“怎麼可以說結束呢，這明明才剛剛開始啊。”他看著李楊，眼眸裡滿是得意：“剛纔可是你說的，我是個好男人，你要一直陪著我。我們都聽得清清楚楚，你抵不了賴！你以前騙騙我就算了，我媽可不好忽悠，你要是再敢出爾反爾，我們一家人就要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了。”
在當天剩下的時間裡，李楊一直心不在焉。和佟彤隨便找了家餐廳吃完飯，她就催著佟彤回家：“你媽說的，你可彆忘了。”
佟彤無可奈何：“完了。30多的人了，還被老媽當個小孩子看著不說，又來一個助紂為孽的。”
李楊半開玩笑半認真：“如果你覺得太煩，其實完全不用這樣的。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佟彤臉色就變了：“可彆，剛才那句是我的玩笑話，不能當真的。你就和我媽統一戰線吧，我覺得非常好。”
佟彤真的就被李楊趕回家了。等他走後，李楊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很想找個人聊聊天。把手機通訊錄翻來翻去，李楊決定跟饒晨曦打個電話。
說實在的，李楊一直覺得饒晨曦是個缺根筋還慢一拍的人。倘若想從職業發展上得到什麼有建設性的指導，她斷然不會去向饒晨曦征求意見。除去工作不說，饒晨曦這個戀愛腦的愛情、婚姻和家庭也並沒有經營得多麼好，似乎從她那裡也聽不到能讓人恍然大悟的感觸。
但是李楊還是不由得想跟她談談，說不清也道不明到底是為什麼。
天已經黑了，李楊本來做好了被婉拒的準備。沒料到，饒晨曦接到她的電話後，把蘋果托付給陸萍，立刻就出門了。
不喜歡麻煩人的李楊，在看到饒晨曦的第一眼時，既感動又愧疚。她連說好幾句不好意思，彷彿晚上喊一個還在哺乳期的媽媽出門罪大惡極。
饒晨曦很奇怪：“李楊，你太客氣了吧，我們可是好朋友啊。而且，跨年那天，我在淩晨向你求救，你可是二話不說就出現在我麵前了。你可以對彆人那麼講義氣，為什麼彆人對你好一點，你就這樣呢？”
說著說著，饒晨曦又內省般自言自語：“也許就像思楠姐說的，我們都把自己看得太低了些。”她眼睛亮起來：“我們要像思楠姐說的那樣愛自己啊，要相信自己值得所有的好。”
李楊心情輕快了很多，她拉著饒晨曦坐下：“有件事，我想和你聊聊，聽聽你的意見。”
李楊組織好語言，把和佟彤從認識到今天發生的事一股腦告訴給饒晨曦。她的邏輯思維向來都很強，時間線又清晰，把所有關鍵節點發生的事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饒晨曦毫不費力地聽完了，似乎那些事就在她的眼前重現了一般。
李楊的講述裡幾乎沒帶個人情感，隻是說某個人在某個時候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但在聽到佟彤雪中送炭給了李楊一大筆錢後來又不肯收、在遊輪上求婚無果兩人分手後又重歸於好，剛剛在長輩麵前佟彤又是如何表態時，饒晨曦激動得要拍桌子了。
“李楊，這樣的男人，你要是再放手，我一定會懷疑你的智商。”
聽到饒晨曦這麼說，李楊臉上先是一陣嬌羞，然後她又露出疑惑的神色：“可是前麵你也跟我說了，差距過大的感情和婚姻很難幸福。”
饒晨曦看著李楊，很羨慕，也很坦誠：“你和佟彤，跟我和陸總，是很不一樣的。”
她給李楊倒滿茶水：“我是個失敗的例子。我和陸總，最初也不是完全沒有幸福的機會，但可能都錯過了。他真心喜歡的，是單純又優秀能乾的女孩，他原以為我是，可惜我搞砸了。將錯就錯吧，後來有了孩子，我們結了婚，未必完全隨他的心意，但他的責任感擺著那裡，對我和孩子也說得過去。到了現在，我錯在期待過高又努力太少了。如果我能早一點認清事實，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不是把他當做老闆而是老公去理解、去對待，他也許會更尊重我、更喜歡我一些。”
李楊第一次聽饒晨曦這樣剖析自己的感情和婚姻。看到饒晨曦眼裡的點點淚光，她覺得自己低估了饒晨曦。饒晨曦也是個有人生智慧的女人，隻是大家一直習慣用一種看小女孩的眼光去看她，慢慢忘記了她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思考、會成長的人。
饒晨曦繼續：“在人格和感情上，你和佟彤是完全平等的，甚至在麵對困境時，你比他更加強大、堅韌。當然，我不迴避事實，他作為上海本地人，在經濟上是比你要寬裕很多。然而，就這一點，你也不必感到自卑。畢業三年，你的收入翻了好幾番，現在你也是星月的中堅力量。這樣優秀的你，怎麼會跟他差距太大。佟彤是一個很好的人，李楊，你也不賴。相信我，勇敢一點，你和佟彤會收獲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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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親愛的讀者小天使們】
昨天臨睡前發現這部小說上了重磅推薦，非常意外，也非常驚喜。
豆閱上的大神太多了，我這個文字愛好者能遇到你們、能有機會寫已經是莫大的福氣了。再次感謝你們的鼓勵和支援，沒有你們，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不敢想象的。
話不多說，我繼續認真寫。希望我筆下的這幾位女性，能收獲你們的喜歡、心疼和期待。文字的路很長，我們一起慢慢走。
致以最真誠的感謝，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