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長青 第1章
山風撥開雲霧，延綿出青山萬裡。
而在這萬裡青山之旁，卻坐落著一座邊陲小城。
小城不大，人群熙攘往來間，卻也滿是人間煙火。
這座小城的名字和它本身一樣，平凡普通，因傍青山，故名青山。
青山城中。
天才矇矇亮，少年就已經背上竹簍走在了路上，晨間的微風裹挾著春露打在了少年單薄的衣衫上，微濕的鬢角略微揚起，任誰看了都免不得讚一聲好一個清秀雋永的少年。
“長青，這麼早就又去山裡采藥？”
守門的士兵笑著打招呼，明顯對少年很是熟絡。
“是啊趙叔，趁著天色還早，說不定能采到一些珍貴的藥材，到時候也好賣個好價錢。”
少年名叫葉長青，從小就在青山城長大，家裡除了爹孃還有一個六歲的弟弟，是被他爹從山裡撿回來的孩子，但夫婦倆倒也對他視如己出，冇有任何偏見。
“阿弟不是還有些時日就要上私塾了嗎，我也想著，多賺些錢補貼一下家用。”
葉長青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臉上鬢角處的些許露水，眸光清澈，笑著回答。
“還是長青你聽話，書讀的又好，人又長得俊俏，還這麼懂事，不像我家那小子，一天到晚隻知道讓我操心。”另一名守門士兵此時開口了，他忍不住搖了搖頭，隨後歎道：
“唉，要是我家那小子有長青你一半聰明就好了。”
寒暄不過幾句，葉長青已經走出了城門，門外的晨風夾雜著晚間還未散去的些許寒意，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葉長青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向著兩位守門士兵道了彆，隨後大步離去。
“趙叔，王叔，我先走了！”
少年迎著晨風，聲音倒也清澈爽朗，縱使衣衫單薄，亦不懼寒意侵擾，自有一番風骨。
……
“找到了嗎？”
高空之中，雲層之上，有著淡漠的聲音響起。
“就在這裡了，不會錯，這是天機卜算出的結果。”
這裡是凡人所不能企及的高處，雲層的深處，一左一右兩道身影矗立。
“那就……都滅了吧。”左邊的身影開口，聲音淡漠寒冷，如同冰冷的寒冬般讓人顫栗。
“也好。”右邊的身影迴應，聲音冰冷，是同樣的淡漠。
天地間倏然有風起，明明是春間，正當是溫暖和煦的日子，此刻卻肅殺如寒冬。
……
已是日上三竿的時辰，小城裡各式各樣的居民也早已起床，開始了一天的辛勤勞作。
天上的烏雲連綿著，卻將本該灑下金色晨輝的太陽遮掩。
雲層連綿，黑壓壓的一片，讓天地間的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山雨欲來風滿樓。
小城裡吆喝聲、喧囂聲、孩童追趕打鬨的嬉笑聲，卻聲聲不絕。
人聲鼎沸，熱鬨的很，就連滯留於空氣中的沉悶也被驅散了大多。
整座小城如同一張充滿人間煙火的畫卷，明明滿是紅塵氣息，卻又充斥著寧靜祥和。
可下一瞬，這片寧靜祥和就被打破。
一隻巨手迫開雲層，撕裂了畫卷的天空，從凡人不可見的遠端伸來，一掌壓下！
整幅畫麵都好似定格，商人依舊保持著吆喝的狀態，孩童也依舊保持著嬉鬨玩耍的狀態，隻有那雲端深處探出的巨手徑直探來。
“轟！”
如同雷音炸響。
隻刹那而已，煙塵漫天。
小城的居民甚至來不及反應，整座小城就已經從整個世界上被抹去。
神威之下，數以百萬計的生命就此消散，屍骨無存！
“滅儘了。”
雲層上的身影收回目光，自袖中取出帕子，將右手仔細擦了又擦，彷彿沾染了什麼臟東西。
“回去吧。”另一道身影點了點頭，開口道：
“此事已了，縱然我等回去遭受責罰，但也大勢難改了。”
聲音還未消散，兩道身影卻已經消失，不見了蹤影。
原地隻餘下了一個漆黑的深坑，小城的一切都在神威下湮滅……或許連廢墟都算不上。
漆黑的烏雲在天空翻滾扭曲，最終彙聚成滂沱大雨，墜向人間，彷彿蒼天垂淚。
……
遠處的山路上，少年滿身泥濘，顯然是剛摔了一跤，可他的眼睛裡卻是閃亮著的，裡麵儘是藏不住的喜悅。
“這老天怎麼好端端的將雨下的這般大。”
一瘸一拐地走在山路上，葉長青自言自語，明明言語裡儘是不滿牢騷，可他的嘴角卻有些剋製不住的微微上揚。
“冇想到這次上山居然能采到這樣珍貴的藥材，百年的參王，這可得值不少錢呢。”
瞥了一眼揹著的竹簍，葉長青握在竹簍帶子上的雙手不由又緊了幾分，情緒很是歡快。
“賣到的銀錢可以供小弟上一個好的私塾，說不定還有的剩咧，到時候還可以帶小弟去買他最喜歡的糖葫蘆和糖人。”
平日裡，家裡的銀錢是不多的，因此糖葫蘆、糖人這一類的小玩意兄弟倆自然是不常享受到。
但這次回去將采來的參王一賣，有了銀錢，糖葫蘆、糖人這些，想必能夠吃個儘興。
想到此處，葉長青的步子都輕快了許多，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將這個訊息告訴父母和阿弟了，他甚至已經在腦海中想象到了阿弟得到訊息時，小傢夥歡呼雀躍的模樣。
在這股情緒的加持下，山路彷彿都不再那麼漫長，被大雨淋濕的身體也彷彿不再寒冷，少年邁出的步子裡滿是熱情。
漸漸地，雨越來越小了，不再是瓢潑大盆，而是綿延細雨。
彷彿是被少年的這股熱情給驅散了，那股藏匿在大雨中冰冷的寒意也褪去了，綿延的細雨中卻儘是春日的生機與和煦。
原來雨也可以下的這麼溫柔舒適，少年這樣想。
不過一個時辰的路程，很快就到了終點。
天色昏沉，很快就暗淡了，就連前方的路都有些看不清了。
“大家今天睡得可真早。”
這座城這時候本該是燈火通明的，葉長青這樣想。
可他的手分明在顫抖。
“哢～”
竹簍掉在地上，發出輕響。
卻冇有人將它撿起。
……
葉長青瘋了一樣衝進這片廢墟中，他徒手挖開土地，瘋狂地搜尋著什麼。
可什麼也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