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長青 第2章
今時夜，無星也無月。
天上的小雨依舊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很細，但也很密。
細雨延綿成線，最後組成一張雨幕兜住了整個蒼穹。
好冷啊。
葉長青想。
原來雨並不會下的溫柔和煦，雨帶來的隻有寒冷，徹骨的寒冷，隻會將人逐漸冰封。
帶來溫暖舒適的，隻是少年那如火一般躍動著的熱情而已。
可終究熄滅了。
雨下了一天一夜，葉長青也在雨中站了一天一夜。
他的臉色很是蒼白，眼睛通紅滿是血絲。
形如木偶。
“我叫葉長青。
“我在青山城長大，是爹孃從山裡撿回來的孩子，他們對我很好，我還有一個可愛的弟弟。
“可現在，我的家，冇有了。”
倒下去的最後一刹，映入葉長青眼中的，是無光的天，是昏暗的地，是一片漆黑。
冇有人看到，在寂靜的黑暗中，少年胸前的玉佩亮起了一抹瑩瑩的青光。
青光將少年整個軀體籠罩，雨水落下，卻自然地扭曲成了弧狀，從兩旁滑落。
葉長青的臉色不再蒼白，慢慢變得紅潤起來，濕透的衣衫也在慢慢變得乾燥。
漸漸地，雨越來越小，越來越小，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而那一抹淡色的青光也暗淡了下去，直至不見。
……
一片漆黑的空間中，葉長青漫無目的的走著，他不知道還要走多久，也不知道他將走到哪裡去。
或許是傳說中的幽冥地府吧，他想。
忽然，一片光芒劃破了整片黑暗，照耀在了葉長青的身上，刺目的光芒讓他第一時間睜不開眼。
溫暖，舒適。
這是葉長青的第一感受。
終於，他適應了這一片刺目的光芒，勉強睜開了雙眼。
可眼前所見，卻瞬間震撼住了他的整個心神！
那是一棵樹！
一棵已經枯死的樹，一棵……
大無邊際的樹！
枝條之間垂掛星月，混沌霧靄瀰漫搖曳。
枝葉伸展，貫徹有無。
恍惚間，葉長青彷彿看見了這樣的景象：
神曦垂落，似有枯木逢春。
枯死的神樹之巔，一抹青色流轉而出，其中有嫩芽初綻。
青碧色的靈光閃爍，初時微弱，而後大作，如大日橫空般，璀璨奪目至極！
青碧流轉，初芽之上，一片嫩綠之葉展開，混沌霧靄環繞。其上紋理交錯，蘊含著諸般法則，卻是由“道”和“理”交織而成！一紋一法，一葉一道！
碧綠靈光繚繞之下，整棵神樹都伸展開來，枯枝抽新，黃葉再青。
神音自響，大道和鳴。
虛空動盪，諸天萬界為之震動，亙古不變的靈音迴盪，無儘響徹：
“身死道存神不滅，萬古儘長青！”
刺目的光芒過後，可怖的景象逐漸消散褪去，可葉長青依舊呆滯在原地。
無他，這樣的景象給他帶來的衝擊太過龐大。
枝葉之間垂掛星鬥，一片樹葉就是一個世界，生於有無之間，上接天極，下引黃泉，徹地通天，彷彿其大更甚於天地。
良久，葉長青的意識才清醒過來。
那大無邊際的巨樹已不見蹤跡，原地隻餘下了一團腦袋大小的碧綠色光團。
光團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上下輕微起伏著。
仔細看去，還是能看到光團中有著一顆樹木。
枯死的軀乾上，垂掛著的星鬥早已殘破，最頂端有著一段嫩綠的新芽，搖曳不定。
和之前那影像中的那棵樹木一模一樣，隻是不再龐大。
“你想複仇麼？”
突然，有這樣的聲音傳入葉長青的腦海之中，溫潤平和。
“是你？你在說話？”
葉長青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盯著眼前的光團。
“是我，你的一切，我都曾看見。”
光團迴應。
“複仇……”葉長青捏緊了拳頭，尖銳的指甲刺破掌心，滴下一縷血跡：“想，我想！”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我會給你一個複仇的機會，一條崛起的路。
“隻是這條路需要你自己去走，且這條路極其困難凶險，稍有不慎，你就會命喪其中，你還要這樣選擇麼？”
青綠色的光團波動著，一閃一閃。
“死亡……我早就已經死在青山城消失的那個夜晚了。
“我答應你。”
葉長青抬起頭，眼睛裡滿是堅定，他早已無路可走。
沉吟許久，青綠色的光團再度開口：
“我已經死了。
“我已經死去了很久很久，如今的我，不過是一縷復甦的意念。
“這一縷意念在經曆了無數歲月的滋養之後，才堪堪在三年前復甦。
“儘管我已經復甦，可我卻失去了絕大部分的記憶，我能夠感知到，這片天地間，還存在著我的大敵。
“我積蓄的力量還不夠，所以我不能踏出如今這片空間，否則我將被我的大敵發現蹤跡。
“所以……我需要你幫我找回我失去的記憶。”
“你這樣強大的存在也會死去嗎？”葉長青疑惑。
“我的敵人也同樣強大，甚至……更加強大。”光團迴應。
葉長青沉默，連這樣偉大的存在都死去了，甚至無儘歲月後復甦的一縷意念都要藏匿，防止被敵人發現鎖定。
難以想象，祂的敵人究竟有多強大。
“你要記住，對於我們這種存在來說，死亡隻是一種狀態，而非命定的結局。”
青綠色的光芒大盛，青綠色的光團綻放。
那枯死神樹上，最頂端的抽新嫩芽伸展而出，翩翩似驚鴻，蜿蜒若遊龍，向著葉長青的眉心點去。
轟！
恍若驚雷炸響。
蘊含著天地道韻的符文在葉長青的腦海中翻飛交織，篆刻著天地大道的至理，最終交織融合。
“生而不死，死而不滅，萬古長青道！”
有著這樣的道音在葉長青的腦海中迴盪轟鳴。
不知過了多久，葉長青方纔清醒過來。
嫩綠枝條早已收回，看上去有些發焉，甚至整個光團都暗淡了不少。
“這隻是《萬古長青道》的一部分，剩下的部分，等你的修為到了再傳給你。”
光團開口，聲音帶著些許疲憊，好像這次的傳功對祂來說也是消耗不小。
“最後，你可以稱呼我為‘青’。”
隨著最後一句話的落下，葉長青的意識也被掃出了這片空間，徹底迴歸了本體。
“萬古長青道……”
葉長青睜開雙目，恰時，太陽正好躍出雲層。
金色的晨輝落下，映在少年的眼裡，滿目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