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貼錢求我拆婚 拆拆拆!
拆拆拆!
想想你的女兒!
王增福睜大雙眼,挺起微微佝僂的腰,停在楊叢身上,直勾勾地打量了幾遍,渾濁的眼珠覆滿陰翳,又瞧向齊觀瀾,昂首挺胸一臉問心無愧。
王增福紅著眼,雙手發顫地指向他,咬牙切齒道:“回大人,就是他,騙了玉娘,大人要為玉娘做主啊。”
“瞎眼老頭子,你說誰!”
齊觀瀾直接破口大罵,“好啊,一開始求我保密就打的這個主意吧,咬人狗的不叫,沒想到是我小看你了,楊叢,居然還敢聯合老丈人栽贓陷害。”
小少爺自然受不了這冤枉氣,火氣直接衝破胸膛染上眼角,濃黑的睫毛下霎時勾勒出猩紅的細線,他還是第一次栽了這麼大的,那人居然是楊叢。
“齊兄,我當真不認識玉娘,我以為你在追求溪右姑娘,不想認她,所以便替您敷衍住了她。”楊叢顫顫巍巍地撐起身,一身水洗半舊藍杉立在堂前,麵容淒苦,“看來是我有罪,害死了玉娘。”
他臉上青一塊腫一塊,表麵看上去可憐極了,紅腫的眼皮下抽搐著,疼痛壓下了即將上揚的嘴角,得意漸漸湧上眼底。
還不是拿自己沒辦法,楊叢走到他身前,似是毫無設防地將脖子送到他眼前,挑釁道:“齊兄,玉娘定然還活著,不如找到她,她一出現真相便一清二楚。”
齊觀瀾見此神色,還能聽不出來玉娘已經遇害,他倒是大膽,連人命都沾上了,他咬著後槽牙,拳頭哢哢作響,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冽。
“本公子就算掘地三尺也會找出玉娘,到時候將你碎屍萬段。”
直到現在,楊叢才閉上眼睛,在無人在意一瞬忍不住揚起一抹微笑。
“隻要玉娘不能開口,還不是任他說,沒人能拆穿他,他還是清清白白的齊少爺。”
“可惜楊叢就慘了,被退婚不說,還背了這麼大一黑鍋,明年開春又要科舉了,要是不中楊府怕是要放棄他了。”
“皇親國戚又如何,還不是名聲臭大街,若是楊公子有什麼差池,我頭一個砸向公主府。”
……
勝券在握的滋味如此美妙,尤其敗者還是齊觀瀾,享受片刻,楊叢眉頭皺的更深,眼底閃過一絲傷心,“看來齊兄是不認我這個兄弟了。”
他神色悲痛地朝周承年深深一拜,苦澀一笑,“玉娘就是我的情人,是我害死了玉娘,還連累溫若姑娘枉死,楊某罪不可赦。”
人真的死了?
齊觀瀾有些茫然,莫名的東西砸到身上,他纔回過神來,望向身後那群人,一個個全都著了楊叢的道,恨不得他被抽筋拔骨,他真有這麼差?
“公主大人草菅人命竟然無人敢管。”
“可憐溫姑娘花樣年紀,被打個半死扔了出來,那模樣我看了一眼,半夜都直做噩夢。”
齊觀瀾頭一痛,霎時變了臉色,滿嘴都是土腥味,他惶然地站在原處,身後的聲音恍若雷霆萬鈞,劈的他五雷轟頂說不出話來。
母親為她殺了人?小強真死了?
“大人,證人都到了,要不要帶上來。”
齊觀瀾像跟木頭似的戳在那裡,周承年歎息一聲,事已至此,怕是方丈全寺作保也難以服眾,他望向門口,麵色一僵,“胡鬨,誰放她進來的?”
“還不帶下去。”
周萱妍一掌打掉官差的手,提高聲音喊道:“我可是帶了證人,楊叢這種居心叵測,道貌岸然的負心人你們可看清楚,以後彆像周大人一樣,為女兒牽錯紅線找錯人。”
堂上堂下懼是一驚,齊觀瀾回過神來,看向胸有成竹地周萱妍,又看著身後一群聽風就是雨的蠢貨,有些唾棄自己,不過是腳尖染了些灰塵,垂首喪氣渾渾噩噩算什麼男人,等他了了此事,再去替母親請罪。
什麼情況?圍觀人員議論紛紛,隻見周萱妍跪在地上,“妍兒帶了他和玉娘在紅裳閣過夜的證人還有證據,周大人不想聽一聽?”
楊叢眸色一冷,“小生自知愚鈍,配不上週小姐,奈何家人逼迫,小生也無可奈何,隻是委屈周姑娘了,放棄齊兄下嫁於我。”
若是換了以前的自己,聽到此話定然清白大過於天,麵紅耳赤難以辯解,眼下嘛,周萱妍雙眼笑眯眯,語氣頗為輕鬆:“我看楊公子倒是牙尖嘴利的很,明裡暗裡說我為了齊公子造偽證。”
楊叢弱弱道:“小生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憑空誣我清白?百花園我可是因為楊公子才與齊公子第一次說話,難道你當時另有深意?”
齊觀瀾眉頭一挑,“既然本公子如此不堪,楊叢你相看偏要帶上本公子,是何道理?”他雙手一擡,拱手道:“周大人眼光確實好,挑中了個這麼會演的,考什麼功名,不去當戲子可惜了。”
周萱妍一聽更來勁了,咄咄逼人道:“本小姐不喜歡齊觀瀾,不過我確實看不上你,若是真要與楊家聯姻,縱然是你家的楊深,也比你這個偽君子好上千倍,楊深怕是不知道與你兄弟情深吧?”
她越說越大聲,放眼整個衙門都被驚到了,沒想到週二小姐喜歡楊家仆人,兩人何時看對眼的?家事鬨上公堂,周承年臉都綠了,氣喘籲籲地拍著桌子,厲聲嗬斥道:“安靜,這成何體統。”
周萱妍微微低頭,笑意盈盈道:“爹爹你放心,縱然楊深一表人才,才華出眾,可他甘於屈就於楊家,又對楊叢言聽計從,單單這點女兒又怎麼喜歡。”
周承年鬆了口氣,齊觀瀾抱著肚子樂不可支,今日算是看了一場大戲,也算填飽了肚子,他搖頭歎道:“楊叢啊楊叢,你說你怎麼混到這副樣子,唯一一個愛慕你的女人還被你拋棄了,當真可憐。”
楊叢立在中央,袖中手心都要掐爛了,耳邊的輕笑,身後的打探估量,刺紅了他的眼睛,今日受此大辱,若是不報,誓不為人。
周萱妍推出一人,“你和周大人說說當日情形。”
“回大人,齊少爺醉酒大鬨紅裳閣前,小人是接待過一位女扮男裝的姑娘,問溪右住哪間,“他說著話,看了眼齊觀瀾,大著膽子繼續說了下去。
“閣內並沒有溪右這位姑娘,小的也不知道她是哪裡冒出來的,不過三番兩次有人找,小的就留了個心眼。
她進去後沒有出過房門,天亮收拾房間時,小的發現爐內灰燼裡有沒燒完的迷香,不是我們閣裡東西,小的一時好奇就留下了。”
齊觀瀾眉頭皺的都快能夾死隻蒼蠅了,沒有溪右?
周萱妍纔不在乎這個,直接問楊叢:“你有什麼話說?不會還狡辯說獨自睡了一個晚上吧,在有助興的迷香情況下,大夥評評理,到底是楊叢他不行還是房間早已有人。”
“你本來打算帶齊公子去溪若在的那個房間吧,我可有閣裡姑娘做證,那晚房間聲音可是好聽的很,還聽見你口口聲聲叫的玉娘,彆說是閣裡的姑娘,就連丫鬟我都問遍了,可沒人陪你。”
鬨成這樣子,再聽到這個訊息,齊觀瀾甚至覺得不痛不癢,顯然到了心如止水的境界,還有閒暇調侃起來二人:“原來你和玉娘合謀一起暗算我,楊叢,我竟不知你喜歡給自己戴綠帽子。”
“齊公子,哪裡是戴綠帽,是看你心軟,人家夫妻倆想要拿捏你。”周萱妍嗤笑,幸好她胡攪蠻纏,用聘禮困的楊叢出不了府,無暇顧及青樓的事情。
楊叢忍著竊竊私語,咬牙道:“我承認房間有人,此玉娘非彼玉娘。”
周萱妍冷笑:“原來真是叫玉娘啊,這可是你承認的,大夥都聽清楚了,你不是清清白白讀書人嗎?居然帶姑娘上青樓,這是什麼惡趣味?
那個玉娘還願意出來給你作證嗎?滿城的玉娘怕是因你蒙羞了,楊叢,你害人不淺啊。”
“你詐我,你一個即將出閣的姑孃家去青樓,知不知羞恥!”楊叢咬牙,千算萬算沒想到居然是周萱妍,自己是她未來夫君,將來的倚仗,她竟然逼他至此。
“又倒打一耙了不是?你一個紈絝尋花問柳就光明正大了是嗎?一個書生不知禮義廉恥,訂婚還要偷腥,你都不知羞,我又有什麼羞恥,難道等你以後把人帶進府,本小姐要吃了這啞巴虧,才叫羞恥。”
周承年閉上眼睛,他怎麼會挑了這麼個女婿,原以為跟在齊觀瀾身邊的肯定是不錯的了,誰曾想。
“爹,你還要女兒嫁給這種滿口謊言的虛偽小人嗎?”周萱妍聲音嗚咽,淚水不自覺盈上眼眶,柔弱無助地望向他,
“爹若真的如此狠心,女兒不如撞死在堂上。”
楊叢:“大人,答應令愛便是,小生絕不請求,公堂之上,莫要因在下婚事擾了玉孃的正事。”
周承年直接讓人把她帶了下去,齊觀瀾挺起腰板,唇角重新勾起,一身染塵臟亂的白袍鶴立雞群,無端多出一抹風流,他恍若無人地拍手稱讚:
“巾幗不讓須眉,周大人,你女兒可比你有眼光的多,周大人該高興纔是。”
不等周承年開口,他直接挑明:“周大人還不去滿城找玉娘,本公子倒要看看,他喜歡的是哪個玉娘?楊從,臉色怎麼這麼白?要不請禦醫來瞧一瞧你的爛心肝,看下到底是誰和玉娘做過幾月夫妻?”
等待多時的方丈搖了搖頭,“少年心性,老衲說過,望齊施主回去後謹言慎行,今日吃了苦頭,可有悔意?”
齊觀瀾冷哼一聲,“本公子堂堂正正,該有悔的是腳底下這個卑鄙小人,無悔大師,你說這等妖孽,我佛收還是不收?”
方丈拿他沒辦法,旁邊的灰衣書生立刻跪在地上,“回大人,小生是他花錢雇來的,小生隻是路過,不曾進過莊子。”
周承年:“楊叢,你還有什麼話說的?”
楊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聲淚下,俱是指責:“既然玉娘父親指認無用,小生空口白牙,沒有玉娘,誰也不能還小生清白,齊公子手腕通天,小生無話可說,認罪就是。”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玉娘來我府上求見,楊叢,你又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