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來夜雨梧桐落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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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妄將血蟾酥的準確劑量給秦淺淺服用後,一動不動地守著她。
葉初夏的心徹底冷了。
她緩緩抬手擦去嘴邊的血跡,拖著殘破的身子邁出門檻。
腳觸碰到地麵,她聽見裡麵傳來秦淺淺的哭聲。
透過窗欞,她看見謝無妄輕柔地將秦淺淺摟在懷裡。
“無妄哥哥淺淺好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你”秦淺淺突然頓住,繼續道:“初夏姐姐可是為我試藥了?她可還好?”
“她是試藥奴,試過百藥,不用有事。”謝無妄依舊平靜,白皙的指尖替她擦去額間的冷汗,“淺淺不必為她費心。”
葉初夏四肢百骸泛著冷,她看著因血蟾酥而青紫的手臂,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卻終究冇落下一滴淚。
她緩緩轉身,踉踉蹌蹌回到自己的小院。
葉初夏臥在踏上,昏睡了好幾日。
假死藥的效力越來越強,她時常陷入昏迷,脈搏越來越弱。
這天,她勉強撐著出門,發現穀裡張燈結綵,燈籠高掛。
“這是?”她問路過的侍從。
“穀主要娶秦姑娘為妻啦!”侍從滿臉喜悅,“日子定在三日之後!”
葉初夏愣了愣,竟感覺不到心痛。
原來心灰意冷,是這種感覺。
“秦淺淺。”謝無妄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我要去給淺淺找百魂草解毒。這幾日,若淺淺的毒複發,你務必要用你百毒不侵的心頭血為藥引,絕不能讓她有事。”
“哪怕我傷未痊癒?”葉初夏輕聲問。
“是。”謝無妄斬釘截鐵。
“藥奴遵命。”她垂眸,將湧上喉間的話嚥了回去。
冇什麼好問的。
糾結他這些年是否對她有過片刻動心,糾結他那夜書架後的纏綿是否隻是意外,糾結他為何總將她看得如此的輕
都冇意義了。
接下來的幾日,葉初夏寸步不離地守著秦淺淺,看著她趾高氣昂地指揮穀中大小事務,聽著她一遍遍炫耀。
“姐姐,前日我發病把穀主嚇壞了,他說這輩子非我不娶,害怕失去我。”
“姐姐,你看這九鳳頭蓋,每一針一線都是穀主親手縫製的呢。”
“姐姐,你在穀主身邊待了這麼多年,怎麼就比不上我分毫呢?”
葉初夏低頭沉默,形如被抽去靈魂的傀儡。
第七日,假死藥生效了。
葉初夏臉色蒼白,感受到身體一點點衰弱,她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
眼看這幾日秦淺淺平安無事,她回到屋裡,迎接自己的“死亡”。
剛關上門,侍從一臉慌張跑來,“不好了!秦姑娘發病了!”
話落瞬間,葉初夏握著琉璃刀便衝了出去。
秦淺淺唇色烏黑,額間滿是冷汗。
葉初夏手顫抖地將刀尖對準胸口,胸口傳來一陣劇痛。
“噗嗤!”
血淋淋敞開一個口子,鮮血噴湧而出,順著琉璃刀流向碗裡。
葉初夏握緊刀口,緊緊咬緊牙關。
一刀、兩刀
當碗盛滿烏黑的血液,她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倒在地上。
葉初夏在無邊無際的劇痛中,意識漸漸模糊,唯有心臟的位置,那片冰冷的死寂,更加清晰地提醒著她——
該醒了,也該走了。
她神情恍惚,她彷彿又回到了七年前大雪封山的日子,少年謝無妄如高山般的雪蓮矜貴,眼神淡得像山巔終年不化的雪。
“留下吧,你的命,從此歸藥王穀。”
葉初夏眼角緩緩流下一滴淚。
謝無妄,我與你,
從此,兩不相欠了。
她緩緩閉上眼,氣息徹底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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