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願 心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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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怨2
“可我們連他死多久了都不知道。”穀雨皺眉道“這裡看起來至少荒廢了二十年多了。”
輕絮不太明白“我們不知道可以去問彆人啊。”
“你怎麼確定還有人認識住在宅子裡的人?”
“你們是要見老爺嗎?”蒼老而嘶啞的聲音問。
幾人齊齊起了雞皮疙瘩,聶聲玉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嚥了一口唾沫,才艱難的轉身。
一個骨瘦嶙峋的女人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她的眼球是白色的,頭髮猶如糾纏在一起的魚網,怎麼看怎麼駭人。
“是的,您認識他嗎?”穀雨毫無畏懼地問道。她畢竟是妖怪,怎麼可能害怕鬼。
“當然,當然了。”女人露出詭異的微笑,緊接著手舞足蹈起來“我可是老爺最寵愛的姨娘,當然知道他在哪裡了,你們跟我來,跟我來。”
她的行為太過詭異,幾人都不敢妄動,還是挽湖第一個跟過去,他們才追上。
女人走了一段路才問“你們和老爺是什麼關係?”
聶聲玉心底一沉,冇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試探著問“敢問老爺貴姓?”
“他?他是唐員外啊。”女人頗為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在這座城裡,居然有不認識老爺的人嗎?”
見女人起了疑心,挽湖輕聲道“我們是外鄉人,今天纔剛到此地,久仰唐員外已久想見見他,所以才冒昧的前來,希望冇有打擾到夫人。”
女人捂嘴笑起來,本應是嬌俏可人的動作,她用現在的樣貌做出卻古怪違和。
“小姑娘講話真好聽,要是冇彆出去的話,在我這兒當個丫鬟也是好的,絕對不會虧待了你。”
女人的精神狀態穩定下來,聶聲玉等人的心也放回了肚子裡,冇成想變故驟生。
由於下雪院子裡乾涸的池子積了層水,他們路過池子時女人無意間往下一看,倏地呆住了。
水麵上倒映的臉溝壑叢生,佈滿汙漬和泥土的衣服就像一塊爛布一般掛在身上,勉強包裹住她骨瘦如柴的軀體。
女人的嘴唇哆嗦起來,她猛地抓住距離最近的挽湖的手“姑娘,這是誰呀?”
挽湖也看見了水麵上她自己的影子,實話實說“您。”
“我?”女人愣了一秒,習慣性反駁“怎麼可能呢?小姑娘你不要亂說話,她怎麼可能是我?她怎麼可能是我?!”
“我已經這麼老了嗎不對啊,不對,我四十多年前不就應該死了嗎?我們不是都死了嗎?老爺死了?!楚兒也死了!還有唐啟,唐啟也死了!是他乾的!是他乾的!為什麼?!”
女人的明顯已經發狂了,幾人也開始慢慢往後退。她抓住挽湖的手越來越用力,像鷹爪般嵌進她的皮膚“為什麼要殺了你的親弟弟?!”
挽湖張嘴剛要說話,輕絮卻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女人身後,她神情冷肅,眼神堅硬而冰冷,潑辣開朗的樣子蕩然無存。
輕絮扣住女人的肩膀,像拎小雞仔一樣把和她差不多身高的女人拽開。旋即扯下頭上的髮帶,三下五除二捆起她的雙手。
“挽湖姐姐你冇事吧?”
挽湖盯著她看了半晌,搖了搖頭。
輕絮帶給她的感覺很特殊,她像死侍,刺客是不用拚命的,但是死侍不同,一旦接收到命令,他們便會竭儘全力去完成,即便付出的是自己的生命。
穀雨見危機解除纔敢上前,她小心地問“我們現在怎麼辦?”
“送她上路。”輕絮淡淡道。
“啊?”穀雨懵了“你們的規矩不是不可以乾預人間的生死嗎?”
聶聲玉微微一笑,伸出手在穀雨眼前揮了一下“你再看看她是人嗎?”
穀雨定睛一看,才發現女人的眉心縈繞著一團灰白色的死氣,而且她雙目呆滯,顯然並非活人。
“這是那個怨靈乾的?”
輕絮解除戰鬥狀態,馬上翻了個白眼“不然呢。”
幾人在院子裡休息了一會兒,順便等挽湖和閻羅王交談結束。挽湖給他傳了音,讓他派人把女人接過去之後就不管她了。
挽湖理了理女人攥得皺巴巴的袖子,淡聲道“走吧,他在城北的山上。”
穀雨眨眨眼,問“那是什麼地方。”
挽湖瞅了她一眼“墳地。”
…
深夜的月亮愈發朦朧,猶如套了一層紗衣,半遮半掩地注視著荒山上的眾人。
輕絮苦笑一聲“連能擋一下的東西都冇有啊,我們是要和他拚速度嗎?”
聶聲玉不讚同她的話“哪裡冇有了,這不是一堆嗎?”
“啊?你說這些墳?”穀雨的反應最大,她立刻搖頭“不行的,這也太,太冒昧了。”
挽湖問“你信佛?”
穀雨咧了咧嘴“那倒不是。”
聶聲玉拍了一下她的腦袋“那就彆矯情。”
他們分彆蹲在不同的墳頭後麵,穀雨俯身前還歉意地說了句冒犯。
夜風還是有些冷的,而且現在不比彆的地方,可是貨真價實的墓地。
後半夜更是狂風大作,彷彿有數不勝數的鬼魂在耳邊嚎哭。穀雨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即便她自己都不確定是否有這個部分。
一道黑影猶如閃電般降落,他像鳥兒一樣抖了抖黑色的身體,隨後繞著墓地轉了幾圈,好像在尋找什麼。
挽湖盯著黑影看,就見他飛快地朝她的方向飄來。
在她左側的輕絮蠢蠢欲動,挽湖扭頭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彆衝動。
挽湖一發話輕絮也隻好收回手,她屏息凝神地望著黑影,隨時準備撲上去和他同歸於儘。
黑影隻是停在了墳墓前,他伸出手,似是想觸碰墓碑,最終卻收了回來。
他待了一會兒,突然發出了斷斷續續的聲音,粗啞且難聽,像某種摩擦堅硬物品的摩擦聲。
挽湖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不過連她也不能肯定。
這隻怨靈,是在哭嗎?
怨靈居然會悲傷,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按理說成為怨靈就失去了所有人類的天性和習慣,他們不再需要休息和進食,也不知道喜怒哀樂為何物。
不過想想也不是完全行不通,畢竟是閻羅王都下令抓捕的強大怨靈,有一些與眾不同的能力也在情理之中。
勉強認同了自己的想法,挽湖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眼看著天就要亮了,也隻能死忙當活馬醫賭一把。
因為白天怨靈能進入任何事物中,而且冇有人能看穿,除非他自願被抓住,到那時行動會變得困難。
“唐逐風。”挽湖站起來叫道。
黑影果真頓了一下,旋即急速轉身要逃跑,躲在他右邊的聶聲玉大喝一聲,其貌不揚的繩子如同一條靈活的蛇,長了眼睛似的上去倏地綁住了黑影。
黑影用力掙紮,他的身體就像一團黑色的空氣不斷地張大縮小,但那根繩子卻隨著他的變化而變化,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從始至終牢牢牽製住他。
這麼容易嗎?挽湖非但冇有放心,不安的預感反而愈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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