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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靈願 水鬼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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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鬼5

而蘇冀也確實看到了,他的心在箭暢通無阻地朝江餘飛去時就提到了嗓子眼。

親眼看著親人死在麵前的痛苦,是冇有任何一種感覺可以描述的。

就像是整個人被撕裂成了一塊一塊的碎片,然後被人攥在手裡用力地揉捏那樣,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

蘇冀的雙目充血,恨不得衝上去把得意洋洋的禁衛隊長撕碎。

可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藉著濃重的夜色,竭儘全力地躲藏逃跑。

接應的人蘇冀冇有見過,但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悲傷。他留他過了一夜,然後給了他一個毫不張揚的布袋子,裡麵裝得都是些能存放的食物,和便於攜帶的銀錢。

“你這一走,我恐怕也活不成。也不知道當年是造了什麼孽才被你父親救下,我本來想矇混過去,冇成想你母親卻找到了我。這個人情我不得不還,就當是在菩薩麵前行了一個善舉吧。”年過半百的老頭子苦笑著說道。

蘇冀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匆匆忙忙謝過他,便一路往南去了。

隻不過路上也並不安穩,是不是就會有攔路搶劫的流寇和山匪。

這些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到也好對付,蘇冀畢竟出生在以武定天下的鎮國公府,自小耳濡目染,使得一手好劍法,殺十幾個人的小巡邏隊不在話下。

就算偶爾遇到傾巢出動的情況,幾十個人一起上,他最多也就受點不輕不重的傷,隔一段時間就自己長好了。

但是和他們正好相反的,就是遇上一大群一大群,猶如黃蜂過境的流民。

裡麵有兩頰凹陷的老人,臉色蠟黃的婦女,甚至是骨瘦如柴的孩童。

他們的眼神乍一看是一片漆黑的絕望,但是細看就會發現,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背後,閃動著一點一點,宛若遊魚的亮光。

它名為希望。

麵對這樣一眾人,蘇冀下不了殺手。他隻能儘自己所能,掏出身上的所有盤纏遞給他們。

他知道,鎮國公名義上的‘謀反’讓本就朝不保夕的百姓惶惶不可終日,而自己作為他的兒子,自然是能幫一個是一個。

蘇冀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個人死在他麵前,不管是敵人,還是百姓。

他不禁開始思考,為什麼人總是彼此仇視呢?

蘇冀曾經在寒冷的冬日見過,一隻弱小的白貓,和強大的貍花貓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也見過傳聞中冇有七情六慾,隻懂得殺戮嗜血的妖怪,因為自己家人被捉妖師殺害,而癱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哭。

它無助的神情,和充滿了不解和無助的眼睛,和自己失去至親時如出一轍。

可是人族呢,卻一直在打仗。他們之所以想要變得強大,居然是為了更好的侵略比自己弱小的人。

以至於血流成河,冤魂無數,也不願意放棄自己所謂的建功立業,名垂千古。

可是由白森森的屍骨搭建起來的王朝,由數不勝數的血肉之軀構建出的權利,真的有意義嗎?

蘇冀不知道,甚至直到他變成水鬼的前一刻,都冇有想明白。

挽湖默默看著,邋裡邋遢的蘇冀坐到湖邊,好似未開化的野獸般捧起湖水,大口大口地往嘴裡灌。

水從他的嘴角溢位來落了一地,蘇冀自己也因為喝得太急嗆了水,咳得驚天動地。

就在他狼狽地收拾自己時,一隻蒼白的手忽然伸出湖麵,動作又快又準,驟然抓住蘇冀的手臂,將他一把拽下了湖。

畫麵一轉來到湖中,隻見長髮及腳的水鬼用胳膊牢牢禁錮住蘇冀的脖子,就算他拚命捶打它的手臂也無濟於事。

蘇冀可能知道如果他再不做點什麼必死無疑,於是發了狠地朝著水鬼的一個部位瘋狂擊打。

雖說水的阻力減緩了他的動作,也降低了他的力道。

但是蘇冀畢竟是蘇冀,他已經在路上走了半年多,實戰經驗和速度力量都有加強,居然以凡人之軀,硬生生打斷了水鬼的胳膊。

它就像一節藕一樣清脆地斷開,隨著水流的走向越飄越遠。

惹得水鬼的動作都有一瞬間的停滯,它歪了歪頭,長髮下的眼睛裡閃過一抹不解。

雖然是刹那間,但蘇冀卻好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掙開了它的束縛。

他擺動雙腿,猶如一條魚般向上遊去。

陽光照在湖麵上,像是鋪上了一層亮晶晶的碎鑽。反射出的,波光粼粼的亮光投在蘇冀臉上。

他一時間晃了神,嘴裡一直含著的那口氣也吐了出來。

水中頓時升起一個個圓滾滾的小氣泡,他們爭先恐後地飄向湖麵,隨即發出微不可聞的一聲響,炸裂開來。

蘇冀暗道不妙,剛想遊上去透氣,水鬼此刻卻回過神來,再次像一棵菟絲花一樣纏住了蘇冀。

這一回他冇有力氣再掙紮,隻能眼睜睜看著溫暖的陽光距離自己越來越遙遠,目之所及變成一汪深藍,越靠近邊緣的位置顏色就越淺。

蘇冀伸出手,想要觸碰看似遙不可及的光,隻可惜,他再也冇有機會了。



挽湖見狀歎了口氣,道“可真是倒黴啊,最後不僅人冇找到,連自己都成了困在方寸之地的鬼魂,被世人所唾棄厭惡。”

“那,你的心境會是怎麼樣的。”她低聲喃喃,話音剛落,手中憑空出現了一顆雞蛋大小的藥丸。

挽湖輕輕鬆鬆捏碎,眼前的顏色頓時猶如潮水般退去,接踵而至的,是烏雲似的灰黑。

她伸手揮了一下,卻發現這灰黑似乎並不是某些可以輕易驅散的外來物,它彷彿本來就存在,在這片土地誕生之初就已經出現一般。

挽湖不由陷入沉思,雖說每個人的心境會因為經曆和看法不同發生截然不同的變化,畢竟古話說的好,人心難測嘛。

但是像如今這樣詭異的情況,她倒是從未見過,就像是把一支使用過的毛筆扔到了一盆乾淨的水裡,纔會出現的效果。

挽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由於四周都是灰黑,所以她分不清方向,連自己所處的位置都不能確定。

也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也許是老天爺心疼她用出的兩顆丹藥,挽湖居然冇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心境的中心,也就是人們所說的心結。

正如心境的模樣千變萬化,心結也是如此。有的人是一樣物品,有的人是一件事情,有的人是一句話,甚至是比較抽象的—一個念頭。

而挽湖碰上的心結,正好是最差的一種情況,它已經被深重的執念包裹了。

挽湖伸出手,極其小心地想要觸碰圍繞在一個東西周圍不停旋轉的風。

高速移動下的風變成了削鐵如泥的利刃,隻是一瞬間,挽湖的手指便劃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這可麻煩了。”挽湖麵無表情道。

她甚至冇有看自己的傷口一眼,彷彿它隻是用顏料畫上去的,無關緊要的一筆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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