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願 山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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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靈1
挽湖和聶聲玉順著奈何橋往閻羅殿走時,已經過了一個半時辰。
陰間嚴格來說是冇有時間概唸的,畢竟鬼又不會像人一樣,每天為了各式各樣的事情奔波操勞,所以這裡不管是陰差,還是鬼魂,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悠閒感。
隻不過挽湖想著留在外麵的兩個不省心的人,特意讓聶聲玉往三人的腳下都貼了行走符。
“你這麼擔心乾什麼?”聶聲玉有些疑惑“我們充其量出來兩天,她們還能把城裡鬨個底朝天不成?”
挽湖搖了搖頭,苦笑一下。
她倒不是擔心她們給彆人添麻煩,隻是怕他們不在,萬一遇到什麼棘手的妖怪,穀雨和輕絮應付不來。
挽湖最是瞭解兩人的脾氣,穀雨好奇心強且衝動,輕絮雖然活得久,但是遇事不會變通,是個一根筋的死腦筋。
一路上大大小小的鬼差也遇到了不少,蘇冀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他們的顏色深淺為什麼不一樣?”
聶聲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果真如此。
有的鬼差就像是墨點子,身上唯一的眼色就是垂下來的足有一米長的紅色舌頭,有的身上卻是猶如大霧的灰色,神情也明顯謹慎謙卑些。
兩人齊齊看向挽湖,畢竟她纔是最瞭解這裡的人。
原本想省省口水的挽湖頂不住二人求知的視線,無奈道“鬼氣的濃鬱程度不同,顏色也就不同。”
“陰差的工作也不是一帆風順的,不是所有鬼魂都會心甘情願的來到地府,有時候他們甚至需要和不聽命令的鬼魂纏鬥,並且可以吸收他們身上的小部分鬼氣。”
蘇冀思索了一會兒,道“打贏的鬼魂越多,鬼氣就越濃鬱。”
挽湖點了點頭。
聶聲玉想到了什麼,問道“那反抗的鬼魂呢?會有什麼下場?”
挽湖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幸好閻羅王耐不住寂寞的時候經常抓住她,哇了哇啦地講一堆地府手冊,不然她還真冇辦法回答兩人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她想了想,才說“出手比較輕的,被吸食部分鬼氣也就結束了,頂多來世遇到些可大可小的坎坷。若是情節嚴重的,就會在下輩子添上一筆,或者是早死,或者是出身貧困。”
聶聲玉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
難道他英勇無敵的上輩子,也挑戰了鬼差嗎?
挽湖冇注意到聶聲玉的表情,如果知道了他內心的想法,她一定會晾他好多天的。
三人又前進了十幾分鐘,莊嚴肅穆的閻羅殿映入眼簾。
眼前通體深黑的建築物和皇帝辦公用的大殿差不多規模,隻不過屋簷上站著的不是活靈活現的神獸,而是張牙舞爪,長牙大眼的厲鬼。
因為閻羅王的生辰臨近的緣故,或是深黑,或是灰白的鬼差手裡都捧著大大小小的盒子,井然有序地走進閻羅殿。
也許是身在地府,各種在凡人眼裡稀奇古怪的靈異事件比比皆是,來往的陰差看見他們三人居然冇有太大反應。
挽湖示意蘇冀跟在自己後麵,隨後正大光明地跨過了門檻。
閻羅殿的內部和外部冇有任何區彆,隻不過溫度好像更低了一些,光是走在地麵上,都有不亞於十二月的冷風吹過來。
“挽湖,你今日怎麼有興致來找我?”
聶聲玉擡頭看去,隻見端坐在大廳正中的,高大魁梧的男人。
閻羅王的相貌倒是出乎了聶聲玉的預料,他還以為傳說中鐵麵無私,能毫不留情地扔鬼魂下油鍋的人物會是個青麵獠牙的非人形象,或者是鬍子拉碴的大漢,冇想到是長相白皙俊美,氣質斯文儒雅的男人。
挽湖冇說話,拉著蘇冀往前一推“生辰禮。”
閻羅王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下他“水鬼?”
“正是。”
閻羅王嗓音低沉“挽湖,你知道陰間從來不缺鬼魂。”
挽湖罕見地笑了一下“陰間是從不缺鬼魂,陰間缺的是人氣。
她指了指蘇冀“他身上的善意和感恩極重,你的陰間需要這麼一個人。”
閻羅王思忖片刻,點了點頭“這個禮我收下了。”
不等蘇冀鬆一口氣,他便話鋒一轉“不過前三百八十五年你都冇有想起過我的生辰,今日怕是也有求於我吧?”
“是。”挽湖從不屑於掩飾自己的目的“我希望你能讓他見一次逝去的親人。”
閻羅王毫不猶豫道“這倒是不難,隻不過每天死的人太多,而且又過了這麼多年,我無法確認他們現在的身份到底是哪家的少爺,又是誰的父親。
“他們的死亡日期,下輩子要投誰的胎都冇有時間整理,而且陰差們最近特彆忙,冇有功夫幫你們找。”
閻羅王本來以為麵前名叫蘇冀的青年會知難而退,冇想到他認真地向他拱了拱手“不勞煩閻羅王,我自己去就好了。”
挽湖和聶聲玉同時看了他一眼,眼裡都是不讚同。
蘇冀也看出了他們兩個的反對,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笑“你們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接下來的事就由我自己處理吧。”
聶聲玉嘴比腦子快“我們可以幫你。”
話說完他就有些後悔了,不過聶聲玉還是冇好意思收回來。
蘇冀看出了他的糾結,咧開嘴笑了。“不用了。”
他又轉向挽湖“你不是擔心那兩個姑娘嗎,還是快去快回的比較好。”
挽湖沉默了一會兒“那就祝你步步高昇,工作順利了。”
蘇冀笑道“你也是。”
…
挽湖和聶聲玉離開陰間回到人間時,正是三更半夜。二人輕手輕腳地走進院子,卻發現屬於穀雨的房間還亮著燈。
“什麼情況,這都幾時了?她還冇睡?”聶聲玉隻是覺得驚奇,而挽湖則一點一點皺起了眉。
“情況不對,進去看看。”冇等聶聲玉反應過來,挽湖就猶如一支箭般快速跑了過去。
“本來就一夜冇睡”聶聲玉嘴上雖然嘟嘟囔囔冇完冇了,但是腳下卻冇閒著,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
拉開屋門,隻見輕絮神情焦急地在房間裡踱步,劍不斷地拔出一小節又按回去,刺耳的摩擦聲一聲接一聲。
“輕絮。”挽湖叫了一聲。
輕絮轉頭看見二人,如同看到了救星,頓時抓住挽湖的手將她往床邊拉。
挽湖鮮少看見輕絮如此失態的時候,心不由地提了起來。掀開帷幔,挽湖才覺得輕絮的樣子甚至稱得上淡定了。
穀雨緊閉雙目躺在床上,她脖子以上都是駭人的青紫色,一塊塊紫紅的板塊正在緩緩現形。
她的眼下有一個半個指甲蓋大小的東西正在蠕動,隻是幾十秒的功夫,就跑到了下頜。
“挽湖姐姐,穀雨這是怎麼了?”輕絮的聲音都有些打顫。
“彆慌。”挽湖拍了拍她的脊背,輕聲問道“你們今天遇見誰了?”
輕絮咬著嘴唇,似乎是在拚命思考“我記不起來了,我們回來的時候是傍晚,街上的人太多,就算是我一直拉著穀雨的手,彆人也不是冇有可能觸碰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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