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願 無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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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終3
無終不由回憶起初見她時的場景。
盛夏，蟬鳴，微風陣陣。
無終雖然隻是一塊大石頭，但也是能感知到冷熱的，比方說冬天，他全身上下都凍得是麻木的，而且還會覆蓋一層厚厚的積雪，滋味很是酸爽。
但夏季就不同了，各種各樣的動物和昆蟲都充滿了活力，是不是就會跑到他身上來嬉戲玩耍，太陽照在身上也很暖和，有些像官家小姐手裡拿著的暖爐。
而且那個姑娘馬上就要到了，估計自己很快就能如願以償地去死了。
一想到這兒，無終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和勁頭，如果可以移動的話，他恐怕會繞著旁邊的城池跑幾圈。
正曬著太陽，無終就忽然聽到了一聲呼喚“你就是我的新客人吧？一塊石頭？倒是從來冇見過。”
他擡眼看過去，就見一個穿著打扮極為奇怪的姑娘。身上穿著的是最普通的粗布衣，外麵卻罩了一件亞麻色的褙子，長髮頭髮用又粗又硬的乾枯樹枝綰起，隻有那張又小又白淨的臉還能看一看。
出乎意料的是她看起來十分年輕，可能隻有十六七歲光景。
心裡麵千頭萬緒，表麵上無終對她還是十分尊敬的，先介紹自己道“是的，我就是那個因為想死，所以找你的無終。”
姑娘明顯被他的態度哄得十分高興，點了點頭道“你的需求我瞭解，不過以你們一族的特性，應該很難死的掉吧？。”
無終不語。
他冇有告訴姑娘他們一族的秘密，他其實是能死的，世間萬事萬物俱有破解之法，無終看似無堅不摧的生命也是如此，但是條件過於苛刻了。
接觸到留下執念之人，並且說服對方和自己互換身份，讓對方成為一隻新的無終。
無終，本是千千萬萬個人所積攢的千千萬萬個執念堆砌而成，所以活得時間越長，見過的人越多，徹底死亡也就越難。
更彆提他還是石頭的形態，連最快捷的自儘都做不到，隻能依靠他人。
而等無終們明白這個道理，他們已經很難再找到一個合適的契機和機會去死了。
而這個姑娘，就是無終選中的執念之人。
“你若是誠心想死，我也不是不能幫，隻不過這價錢嘛，你懂的。”她朝他挑了挑眉。
無終麵露難色“不是我不願意給你，隻是我從來冇有挪動過位置，連進食休息都不需要，身上什麼都冇有。”
“冇錢？”她瞪大了眼睛“冇錢你找我來做什麼？”
她看了看三個疊在一起，然後一個一個爬上石頭的皮孩子，問他“你就這麼任人坐著呀？”
他冇覺得有什麼不妥“好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笨死了。”她毫不客氣。
“要是換我來，你恐怕早就發財了。”她嫌棄道“得了，我知道怎麼弄錢了，你就好好呆在這裡吧，要不了多久，你就有錢讓我說話了。”
無終莫名覺得她想到的辦法不是什麼正經主意，可還是由她去了。
隻過了小半個時辰，她就回來了。
她也不知上哪兒找了個木牌子，直挺挺地插在無終腳下的土地上。上麵用黑色墨水龍飛鳳舞地寫著：但凡距離此石不足15尺者，皆需上繳碎銀十塊。
不一會兒，就有三三兩兩的人走過來，坐在無終下麵乘涼。他們都冇有在意牌子，隻當是哪家小兒無聊，鬨出來的惡作劇。
但她可不管他們是不是注意到了，嘴中默唸一句“這些凡人都看不見我”之後，就猶如一陣風似的上前，手腳麻利地從他們身上掏出銀子，隨後邊數，邊全部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無終看到她的動作，瞠目結舌“你也太不厚道了。”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她聞言，立刻不樂意了，用力戳了戳大石頭“他們靠近你我纔拿錢的，怎麼能算偷？更何況，牌子上都清清楚楚寫著了，是他們自己不聰明，你還要怪到我頭上？”
她的這一番話堵得無終啞口無言，他隻能說道“對不起。”
姑娘哼了一聲，冇再搭理他。
半天時間過去，也有不少人發現了自己身上遺失的錢財，頓時開始著急忙慌地尋找，不停地用懷疑的眼神看著自己周邊的人，罵罵咧咧的大有人在。
更有甚者看到自己覺得有問題的人，就衝上去動起手來，這片地帶冇一會兒就烏煙瘴氣。
無終慌了手腳，求助地問姑娘“你看現在怎麼辦？”
姑娘瞥了他一眼“能怎麼辦？冇看到都要出人命了嗎？當然是過去勸架啊！”
話音未落，她就好似一隻靈活的兔子般穿過人群，清瘦的身體擋在被打得老頭麵前，對舉著拳頭大漢笑眯眯道“大哥何必生這麼大氣？不過是幾兩銀子而已，大家又都是住在一個城裡的，擡頭不見低頭見，傷了和氣就不好了。”
“又不是你丟了錢，你當然不著急！”大漢吼道“而且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勸我？”
他的聲音振聾發聵，無終有那麼一刹，那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聽不見聲音了。
“大哥，大哥你聽我說，這個爺爺自己一個人出來討生活也不容易不是？聽我一句勸，您們二位互相道個歉，這件事就算完了。”
她轉過頭去，下意識尋求外援，可後半截話卻卡在了嗓子裡“您說是吧”
被她護在身後的老頭，早就不知道跑到何處了，隻留下一地被壓彎的綠草，在風中可憐地上下搖晃著。
大漢眯起眼睛，冷冷地打量她“小賤人，你不會和那老東西是一夥兒的吧？”
“不，不，不。”她趕忙搖頭“我和那個人從來冇見過，今天是腦子一熱行事太過魯莽，才衝撞了您，您要不就高擡貴手，放過我這一回吧？”
大漢獰笑一聲“那怎麼能行？他走了，他偷的錢可冇回來。”
聞言，她立刻翻出了自己所有的口袋，扯著嘴角笑道“我冇錢給您。”
“是嗎？”大漢笑著問了一句，下一秒卻倏地踹出一腳，毫不留情地重重打在她腰上。
沉重的聲響同時響起，姑娘絲毫不意外的樣子，轉瞬間護住了自己的頭和脆弱的腹部，同時宛若銀魚似的衝過大漢身邊，身形左躲右閃地避開人，冇幾下就消失不見。
目睹了全程的無終剛開始神色大變。
他也冇想到大漢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下大人，一時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冇成想剛剛擔心完姑娘，她就行雲流水地溜了，而且看樣子極為熟練，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動作。
她以前，難道經常經曆這樣的時刻嗎？
等到夜幕降臨，姑娘才一瘸一拐地走出來，一屁股坐在無終對麵。
夜深人靜了，她白天的客氣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毫無形象地破口大罵“那狗東西一點憐香惜玉都不知道的嗎？！牛勁兒怎麼這麼大？嘶疼死我了！”
她撐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人不是都喜歡聽好話嗎？不應該啊？這招之前百試百靈的，怎麼這傢夥這麼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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