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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爺不好了,六阿哥他又搗蛋了 第303章 撕裂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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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佳氏清了清嗓子,讓胤禛坐到她身邊來,接著讓一眾宮人和兩位太醫都退下。

這命令……在場的人都有些猶豫。

皇貴妃如今的情況,朝夕都有可能變化,彆小看這一時半刻,可能就延誤了病情。

誰都不敢擔這個責任。

佟佳氏貼身伺候的幾個宮人,更是心中惴惴,咬牙站在那兒不想走。

眼見著兩個太醫就要跪下請罪,「逼迫」她讓步,佟佳氏氣急的咳嗽了兩聲。

「本宮還能說話呢,你們就不聽了。」

這話一出,霎時烏泱泱的跪了滿殿。

「奴才/奴婢不敢。」

胤禛站在那裡,呆愣著,他也是似有所感,此刻手腳冰涼,脊背僵直。

佟佳氏一把拉過他的手,用力將他摁下,「坐好了。」

接著,她看向自己貼身大宮女,隻一個眼神,那宮女就忍著淚將人都轟了出去,拽著兩個猶豫不決的太醫,幾乎是硬生生將他們拖出去的,她最後關門的時候,深深的望了一眼殿裡相對而坐的母子倆。

娘娘……

到了這個時候,她又能說什麼呢?

她自小陪她們娘娘一起長大,自是知道她們娘孃的驕傲,也知道這麼些年,她們娘孃的執念,不是到萬不得已的境地……她怎會……

可是,可是,難道就真的走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嗎?

她們娘娘多麼驕傲的一個人,這會兒也……那口氣散了,人怎能撐得住?

那宮女掩麵站在殿外,緊守著門,既是時刻聽令,以防裡頭有什麼突發情況,也是盯著外頭的人,不讓人去打擾他們母子。

看著殿內終於安靜下來,佟佳氏心口鼓著的火氣一泄,頓時咳了個驚天暗地,胤禛趕忙的又是為她撫背,又是給她倒水。

佟佳氏擺了擺手,將手裡的帕子一壓,不叫胤禛看到。

「好了好了,不妨礙,額娘都習慣了。」

習慣了……

佟佳氏看著胤禛那表情,也是心酸。

「怎得如此難過,額娘還在這好端端的與你說話呢。」

這麼一句話,胤禛纔是真的濕了眼眶。

「額娘……」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這麼低聲喚佟佳氏。

佟佳氏沒說些粉飾太平的話,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可再拖了……

明日,明日,她還有幾個明日?

佟佳氏努力將喉間的咳意壓下去,卻胸悶的喘不過氣來,隻能直挺著身子大口呼吸,這才沒背過氣去。

她抬手將胤禛的手拉住,這是很少見的動作,宮裡規矩嚴,就算是親額娘,阿哥大些了就也不會再做這些動作,更何況是佟佳氏,宮規掛在嘴上的,更不會如此。

這會兒也是顧不得那麼多了,那份情和哀一湧上心頭,早讓她無助,早讓她癲狂,早讓她神誌不清。

佟佳氏低聲和胤禛說了自己壓箱底的銀子鋪子,又講了些貼心可用的人,這一刻,絮絮叨叨的,竟是一點不像以往那個清高自傲,雍容華貴的皇貴妃了。

佟佳氏交代了留給他的東西,猶豫了片刻,還是道:

「阿瑪疼我,卻……人死如燈滅,等我這縷煙徹底散了,那些前塵過往的,不知能看幾分舊情。」

若胤禛真是佟佳氏的外孫,她在與不在,差不了多少,畢竟,一個阿哥,份量有多大……宮外頭的那些都知道。

可是……這就是症結所在。

胤禛還不知道,她……

佟佳氏咬住下唇。

佟佳氏一族最不缺的就是年輕鮮妍,才華出眾的女孩,一茬茬的,他們這一支嫡支的,不就還有她那妹妹。

但是,佟佳氏卻不忍心徹底撕開那塊障眼的紗布,讓她看到那血淋淋的利益糾葛,她到底在家時是千寵萬愛,百般嬌養長大的,她的阿瑪和額娘,很是疼她。

愛屋及烏,胤禛是她養大的,她視若親子,族裡總會知道,胤禛對佟佳氏一族的感情。

佟佳氏記不得自己到底說過什麼了,她隻能意識到自己一刻不停在顫抖的手和抖得合不上的嘴唇。

縱使如此,她卻沒有浪費一時一刻,能想到的東西,她都爭分奪秒的說了出來。

胤禛雙目充血,死死握住佟佳氏那雙瘦骨嶙峋的手。

他聽得很認真,恨不得逐字逐句的記下,他想,他這輩子沒有比這時候記東西更認真的了。

額娘說的東西很多,他卻怎麼都聽不夠。

其實佟佳氏話說的斷斷續續,甚至有些顛三倒四了,頭痛,打寒戰,讓她止不住的哆嗦著,她那超負荷的身體發出瀕臨危線的報警聲。

一直說一直說,直到佟佳氏意識到了最大的一個問題,她猛地停下。

她不曾說過的,死死瞞著的,那個秘密。

她……佟佳氏病弱的身體迸發出極大的力量,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哭的臉部肌肉都控製不住的胤禛。

她給那孩子擦了擦淚。

嘴唇翕動,卻說不出話來,那個秘密早成了她的執念,卡在她的心口,不上不下。

這會兒,佟佳氏意識到,她需要將那根刺親手拔出來,縱使它會劃的她喉管破裂,鮮血淋漓。

半晌後,佟佳氏放開了胤禛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說道:

「胤禛,額娘……額娘這些年,做的……或許沒那麼好,但是,但是……其實,我很,我很愛……你,在那年,你在繈褓裡那麼小一個,遞到我懷裡的時候,我就和自己說過,你是我的兒子了。」

胤禛沉默的不發一言。

佟佳氏卻沒有停下,她親手揭露了那個事實。

「可是,其實,德妃是你的生母,胤禛,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和你說過,我……我是把你當我的親生孩子的,額娘,額娘……」

佟佳氏話說的越來越急促,她情緒激動起來,淚如雨下,這話一出口,她的心也被撕裂了。

看著沉默的胤禛,她心裡湧上無儘的恐慌。

他……還是怨她了,他們母子……她最怕的就是……

這時,胤禛緩緩開口。

「我知道的,額娘,我知道的,可是……」

佟佳氏看不清胤禛模糊的表情,隻聽到他說。

「生恩不及養恩大,兒子,永遠是您的兒子。」

佟佳氏腦中一片空白,接著,巨大的驚喜包裹住了她,她再次握住了胤禛的手,用此生最大的力氣。

那日母子倆敞開心扉,卻好像泄了皇貴妃心裡的那口支撐她的氣,身體狀況直轉而下。

整日裡靠湯藥吊著那條命,斷斷續續的發起了高熱,卻是怎麼都退不了燒。

皇貴妃迷糊的躺在床上,清醒的時候一天比一天少。

明眼人都知道,這位是好不了了,不過是熬著日子。

許多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佟佳氏這些年,背靠兩位國舅爺,又倚仗著表哥表妹的感情,在宮裡是清高自傲,整日的表現不屑與尋常後妃為伍。

尤其是她與德妃的恩怨,瞧瞧,前頭再怎麼得意,不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以後就是德妃揚眉吐氣嘍。

不少高位嬪妃麵上哀傷,私底下那叫一個神清氣爽,她們倒也不是與德妃多好,主要是,看她佟佳氏倒黴,烏雅氏稍微得意一點,她們能接受。

等她佟佳氏倒了,宮權不就能分下去?

她們這些女人,除了少數有些交情的那些,都是恨不得對方倒黴的,上頭的倒了,權力才會下移。

不說四妃,就說鈕祜祿貴妃,她進宮來一直被這位壓了一頭,明明論出身,她是半點不差,甚至要勝過她的,她膝下還有十阿哥,那可是她們鈕祜祿家的親阿哥,不比四阿哥那個養子份量重。

若是佟佳氏去了,她就是宮裡位份最高的,以後……鈕祜祿一族能得不少好處。

當然,宮裡的眼睛,還是主要放在了德妃身上,德妃心裡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把表麵功夫是做到了極致,她約束永和宮上下,這段時間可是謹小慎微,處處仔細,就算是這麼多隻眼睛盯著她,都挑不出一個錯處。

胤祚總結為,無它,唯低調爾。

畢竟就連開春後整日裡愛跟著胤祚在禦花園逛遊的胤禵,都被額娘約束在宮裡,小孩子還不懂那麼多,隻能感受到身上的衣服越來越薄,他潛意識裡想出去玩,被這麼拘束著,一歲半的小孩還聽不懂道理,鬨過好幾場。

胤禵手舞足蹈的抗議,被胤祚一手製裁,可彆添亂咯,汗阿瑪正悲傷呢,你出去蹦噠兩下,不得被他記上一筆。

十二格格也罕見的被德妃壓著做女紅讀詩書,十二本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可她稍長幾歲知道事有急緩,這次倒是很是乖巧的聽話。

在這個節骨眼上,整個永和宮都蟄伏下來,力求讓人挑不出一點錯。

就胤祚生活沒多大變化,他如今住在阿哥所,後宮風起雲湧,波及不到他身上。

在外頭謹言慎行,自己院子裡關起門來,照樣過自己的小日子。

他和皇貴妃沒什麼感情,甚至依著德妃,倆人算是有怨,不熟悉的鄰居?打壓自家額孃的領導?哥哥的養母?他這會兒心裡沒多大感觸。

自當年他初次見皇貴妃那會,牡丹與纏枝牡丹之語,他就明瞭這位對他們母子倆的敵意了,人家不待見他,不往上湊不就行了。

假的變不成真的,胤祚無奈的一聳肩,可是對他來說,他額娘纔是真的呀。

唯有牡丹真國色,但是,芍藥和芙蕖也彆有風姿。

胤祚瞧了瞧外頭的天色,要變天了。

宮裡的女人,一時的得意不算什麼,笑到最後的纔是贏家。

佟佳氏一族再是顯赫,與宗室親王還是不同的。

他已經是封無可封,等十四長大了,另有他的前程。

一朝天子一朝臣,佟佳一族是汗阿瑪的母族,才漸漸地往「佟半朝」發展,可等到汗阿瑪百年後,大清交到太子哥哥的手裡,就是赫舍裡氏得意了。

到時候,皇位就隻有一個,剩下的不就是看哪家出了幾個親王嗎?

烏雅一族並不出挑,額娘也沾不了什麼出身的光,可是,她有他這個兒子啊,胤祚確信,隻要有他在,他會讓他的額娘後半輩子風光。

佟佳氏病後,胤祚在永和宮向德妃請安的時候,看著她額娘情態,就打定了主意,他額娘都沒去做什麼冷嘲熱諷,落井下石的事呢,他緊隨其後,不會多做什麼。

他額娘……卻也不像表麵這麼冷靜,胤祚早聽雙喜說過,這幾日德妃都睡不著覺,心裡裝著事,輾轉反側。

這兩個互相仇視了數十年的女人,臨了臨了,其中複雜,外人無法參透。

夏日裡,眼看著快到了去木蘭的日子,可看著皇貴妃如今情況……康熙也沒了興致。

承乾宮日日被太醫們圍著,裡頭人來人往,佟國維多次上書,問及皇貴妃安康。

佟夫人進宮已有一段時日,陪伴在皇貴妃身側,聊以寬慰。

七月裡,皇貴妃已是瘦骨嶙峋,每日咳嗽中都帶著血絲。

康熙痛心不已,下詔書晉皇貴妃佟佳氏為皇後,為衝喜之意,也是全兩人多年心意。

多年夙願終於成真,佟佳氏在病榻上,落了淚。

皇子胤禛陪伴在側,孝心可鑒。

皇後於病中苦求帝王開恩,將四阿哥胤禛記於其名下,後宮引起軒然大波,一片嘩然。

前朝後宮目光都聚集在了佟佳一族身上。

尤其是對兩位國舅爺,猜測不止,私底下都猜測是這兩位嘗到了當今這位外甥的甜頭,就打上了儲位的主意,想趁著此時,為四阿哥造勢呢。

可佟國綱與佟國維是叫苦不迭,他倆這次真是冤枉了,倆人費儘心思的為著侄女/女兒謀劃來了後位,卻沒打四阿哥的念頭啊,他們瞭解當今,再怎麼看孝康章皇後的麵子,皇上也不會昏了頭。

他們更不會莽著勁兒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提這麼個事,平白消耗他們舅甥情誼。

想著宮裡的皇後,她在一些事情上總是愛感情用事,可這會兒他們更不能說什麼。

帝王隻於次日一言:

「玉碟不可改。」

再怎麼情深意重,康熙也時刻記得,不可動搖國本,不能威脅太子地位。

後位與子嗣,兩者不可得兼,就算是表妹……

赫舍裡氏更是他的元後,於情於國,他都不能答應。

此言後,佟佳氏悲痛之下,再不提此語。

又熬了一月,就算是吃著養心殿造藥處這幾年中西結合保心護肺的藥,也是無回春之力。

封後一月的深夜,孝懿皇後歿,帝王輟朝五日,哀慟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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