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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長安 送神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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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神難

站在他們麵前的不是彆人,正是君圻煜。

他身穿一襲紫色長袍,腰間掛著一方玉佩,口中叼著一根狗尾草,臉上帶漫不經心的笑,似有幾分放浪不羈。

沒有得到他們二人回答,他繼續開口,“還有何事本王不能知曉。”

陸時淵率先回過神來,對著君圻煜躬身行禮,“見過燕王殿下,不知燕王殿下到此有何指教?”

君圻煜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也並沒有把方燁的無禮放在心上,“聽說你們京兆衙門抓了一位雙十年華的姑娘,本王想見見。”

不僅是陸時淵就連方燁都略顯吃驚,似沒有想到君圻煜也會對這位姑娘感興趣。

“燕王殿下與這位姑娘乃是故交?”方燁有些不確定地開口,“這姑娘……”

“方大人。”君圻煜神色不耐地打斷方燁地話,“有閒工夫找彆人麻煩,不如好好約束方公子,可不能因為他是你的老來子就如此厚顏無恥地助他善後。”

察覺到方燁的目光,君圻煜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方大人,本王不相信你還能幫助他善後一輩子嗎?”

他的眼底帶著嘲弄,“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莫要有一天不小心翻船,你方家從此消失於世。”

方燁心中雖有不滿,仍低眉垂眼地,臉上陪著笑意,“殿下教訓的是,微臣定當對犬子加以約束、管教。”

君圻煜冷哼一聲,並未把方燁說的話放在心上。

陸時淵見此,看了一眼方燁笑道,“方大人莫要忘了,下官還在這裡等著你不會放過我呢。”

君圻煜和陸時淵一唱一和,氣得方燁直接轉身離開。

目送方燁遠去的身影,君圻煜將目光落在陸時淵身上,“不知本王能否見見那位姑娘?”

“燕王殿下既與那位姑娘並非故交,又何須把她的生死放在心上;

殿下乃是長安威名遠播的風流才子,無數佳人等著投懷送抱,又何須前來禍害已有兩個孩子的姑娘。”陸時淵看著君圻煜有理有據。

察覺到君圻煜的神色,他似毫無顧忌繼續補充,“殿下金尊玉貴,那姑娘不過是蒲柳之姿,又豈能得到殿下青睞。”

“若本王對這位姑娘乃是真心實意呢?”君圻煜饒有興趣地看向陸時淵,“更何況,你又何曾知曉那位姑娘對本王的情意。”

他眸光一轉,看向陸時淵,“難不成陸大人你與那位姑娘乃是故交。”

“‘故交’二字不足以形容我等之間的關係……”意識到君圻煜話中陷阱地陸時淵趕緊止住話題,“總而言之一句話,那位姑娘並非是你能招惹之人。”

“殿下,微臣還有公事要處理,就不招待殿下了。”陸時淵對著君圻煜拱手作揖後就帶著程雲帆轉身離開。

君圻煜跟上他們的腳步,“本王就是想要見見這位姑娘,你帶著本王一起。”

陸時淵在地牢門口見到兩個獄卒,他們口中都在議論著今日新關進來的姑娘,口中不乏對她美貌的垂涎。

“好大的膽子!聽從少府尹的吩咐前去抓捕無辜的姑娘,如今卻又在背地裡如此非議他人。”

聞言,獄卒擡眸望去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陸時淵,還有站在他身後麵色陰沉的君圻煜。

“大人……”獄卒渾身一抖,“小的罪該萬死,小的不應該在背後非議他人,還希望看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

“拖出去,杖斃!”君圻煜語氣微凜,臉上毫無平時放蕩不羈的神色,取而代之的那雙眼睛裡透著的憤怒。

“大人……”那獄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其他人拖了出去。

“陸大人放心,這件事與陸大人無關。”君圻煜轉頭看向陸時淵時臉上又恢複之前的表情,彷彿剛才的那一切都不曾發生。

“區區一個獄卒,殿下不必掛在心上。”陸時淵笑著點頭。

君圻煜給他除去一個麻煩,他開心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把這件事歸咎到他的身上。

“殿下當真不認識這位姑娘。”陸時淵瞥了一眼君圻煜後再次詢問道。

“她是本王尚未過門的妻子……”

君圻煜的話尚未落音,就感覺到陸時淵手中的宛如粗壯的棍子落在他的身上,“殿下,麻煩麻溜的滾遠點!”

謝司黎靠在牆上雙目緊閉,看似在休息,實則在冥想。

一直到聽見他們的腳步聲落在大牢門前,她才微微睜開眼睛。

出現在眼前的是君圻煜、陸時淵和程雲帆。

她尚未開口就聽見旁邊牢房裡的老翁開口,“陸大人,你怎麼來了?莫不是方燁那個畜生……”

“方燁的報應已經開始。”陸時淵看著老翁安撫道,“這些功勞都要歸功於你身邊的這位姑娘。”他說完又將目光落在謝司黎身上。

“這位姑娘先前也說了,她還要我好好活著,是個好姑娘啊。”他說著就紅了眼眶。

謝司黎聽著開啟的鑰匙的聲音,調整一個坐姿後看向他們,臉上似笑非笑,“陸大人,多年不見,如今倒是穩穩當當成了京兆尹。”

“姑娘說的哪裡話,姑娘之恩沒齒難忘。”陸時淵對著她鞠躬作揖,“當年若是沒有姑娘資助,在下又豈能前來長安一展宏圖。”

“可身在官場這些年,才發現,這是吃人不吐骨頭之處,世家把持朝政、寒門學子難以出頭,在上任之時任人淩辱、踐踏。”陸時淵說到此處歎口氣。

“陸大人是否還記得你當年說過的話。”謝司黎說著就從袖子裡拿出一塊東西放在他的手上。

陸時淵看著手中的東西沒有多想地就拆開吃起來。

憶苦思甜。

這是謝司黎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他一直銘記至今。

“我想要創造一個海晏河清的世界,讓百姓吃得飽、穿得暖、再也不用承受戰爭所帶來的痛苦。”

謝司黎聽著陸時淵的話看向他身後的君圻煜。

“寒門學子在夾縫中艱難求生,隻要闖過這個難關,那麼剩下的皆是繁花似錦的康莊大道。”

伸手拍了拍陸時淵肩膀,“到時候那就能看見你口中的那個海晏河清的世界。”

“感覺可好?”

見陸時淵站在一邊後,君圻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挺好。”謝司黎言簡意賅地回答,“不過我想方元朝不太好。”

察覺到君圻煜的目光,謝司黎盤腿坐著,“他中了我的毒,沒有我的解藥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當閹人,就算僥幸解了毒,他方家從此絕後。”

說完,她的唇邊浮現出些許笑意。

“難怪剛才方燁氣衝衝地前來衙門,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站在一邊的程雲帆適當地開口,“不過被殿下氣走了。”

“他放狠話了。”謝司黎言語中透著篤定,“按照他的那個性子,定然是想要我付出慘痛的代價。”

沒有得到他們的回答,謝司黎就知道這步棋走對了。

方燁一事牽扯甚廣,若是想要拿到明麵上來,就必須要發生一個重大又惹眼的事情才行。

老翁一家和綠竹一家之事都不足以撼動方趙在世家中的地位。

當今聖上之所以如此厭惡世家門閥就是因為牽一發而動全身,每一位世家都有存在的理由,但也正是這種理由才招惹忌憚。

她看了一眼隱藏在暗處的身影,似笑非笑,“告訴他們,按計劃行事。”

陸時淵和程雲帆隻覺有風從耳邊拂過,君圻煜倒是微微看清一點從黑暗中消失的身影。

“你準備在這裡留到何時。”

謝司黎瞥了一眼君圻煜靠在身後的牆上,“此處甚好,為何要離開?”

“區區方燁我又何須放在眼中?”謝司黎的語氣中透著張狂,“若是想要挾持,大可一試!”

陸時淵和程雲帆都瞭解謝司黎的性格,得到她的眼神示意後他們就轉身離開,將剩下的空間交給他們二人。

“需要我幫忙嗎?”君圻煜在她地身邊坐下來,“我如今的身份……”

謝司黎挑眉看向君圻煜,似笑非笑,“我需要你的幫助嗎?我不過是從渝州城來的鄉下病秧子,不值得殿下如此相待。”她說著還佯裝咳嗽幾聲。

察覺到君圻煜的目光,她繼續開口,“你是想要我放棄追究方燁一事?”

沒有得到答複,謝司黎正欲開口就聽見他的聲音響起,“方趙二家父皇至今都沒有動,就是因為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

“燕王殿下,收起你這種無聊的擔心。”謝司黎打斷他的話,臉上帶著從容不迫的表情,“我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棋盤之上黑子白子互相博弈,初看時黑子占上風,可最後贏的卻是白子你說這是為何?”

她繼續補充道,“白子養精蓄銳,置之死地而後生;初看時黑子占上風正是因為白子步步為營的謀劃,讓自己看起來顯得弱小,事實上黑子每走一步都在白子的掌控之下。”

謝司黎把玩著手中的發簪,“想要徹底瓦解一個人,就要從各方麵下手,殺人誅心。”她說著就將手中的發簪扔了出去,正好進入門框上。

“為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還不就是因為沒有真正做到瓦解內部利益。”謝司黎勾著唇角,“若是打蛇七寸,還不是照樣一命嗚呼,動物是、人亦是。”

她挑眉看向站在一邊的君圻煜,“在人性、利益麵前,至親手足算什麼?世間並無鬼怪,恐怖的從來都是人心。”

“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不就是個中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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