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長安 共謀事
共謀事
地牢內，謝司黎閉著眼聽著老翁的話。
這兩日以來，老翁對她格外關心，一直都在詢問她何時能夠出去，偶爾也會詢問關於方燁之事，她都會一一耐心地回答。
為了磋磨他們的心性，獄卒送來的東西不是臭的就是餿的，根本就無法下嚥。
每每見到老翁想要吃飯時，她都會給老翁一些能夠飽腹的零食。
“姑娘真是好定力啊。”老翁不由得讚歎一聲，“你看看那些進來的人，沒有幾天就已經身形消瘦，完全沒了往日風采，可你卻沒有一絲改變。”
謝司黎看了一眼老翁輕笑一聲。
“姑娘，你說我還能出去嗎？我真的能夠見到方燁倒黴的一天嗎？”
謝司黎原本微微緊閉的雙眸微微睜開。
老翁麵黃肌瘦、形如枯槁、但尚未到將死之時，這種情況需要好好調理一番身體即可恢複原樣。
“自然。”謝司黎低聲回應，“若是老伯能夠離開這裡，是否願意跟著我，我保證會有人給你養老送終。”
良久。
老翁的聲音從耳邊響起，“隻要姑娘不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就行。”
“不嫌棄。”謝司黎又看了一眼老翁唇邊浮現出些許弧度。
察覺到腳步聲，謝司黎睜開眼睛向那邊望去，除了陸時淵的腳步聲之外，還有另外兩個不熟悉的腳步聲，應該是陸時淵帶來的人。
她從腦海中過了一遍兄長臨終之前留給她的那份名單。
雖然不知來者何人，但能被陸時淵帶來之人，應當是他信任之人。
思考的間隙，她就聽見牢門被開啟的聲音，陸時淵帶著兩個人出現在她的麵前。
“在下關淩頌，大理寺卿。”
“在下衛霖，刑部尚書。”
關淩頌和衛霖的聲音同時響起。
謝司黎打量著麵前的兩個人，又將目光落在陸時淵身上。
關淩頌和衛霖都是兄長留給她的人。
兄長當年是如何交代他們，她不得而知，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們是否會和她一樣選擇君圻煜，扶持他登基稱帝。
“在下謝司黎。”謝司黎看向他們笑道，“有勞二位大人親自來探監，不知道那方元朝現在情況如何？”
“姑娘放心，方趙二家所做之事不日就能昭告天下，到時候定然能夠還姑娘一個清白。”關淩頌看著謝司黎露出一個讚賞的神色。
“若是方元朝去找那位姑孃的麻煩，勞煩幾位大人多多照看。”謝司黎輕聲道。
“那姑娘是個可憐人，已經失去外祖父，若是能夠在其困難之時伸出援助之手，他日定能夠結草銜環。”謝司黎說著就咳嗽幾聲。
“姑娘身體如何？”
陸時淵知曉謝司黎在外以病秧子的身份行走，堅持到如今大概就是為了想要讓隔壁的老爺子知曉方燁所作所為已是鐵板釘釘之事。
“我……我……”她說著猛地吐出一口血之後就暈了過去。
“姑娘……姑娘……”陸時淵說著就一下扶住謝司黎的身體。
他抱起謝司黎的身體就向外走去
，關淩頌和衛霖二人見此大為吃驚，卻也跟著陸時淵一同離開。
老翁滿含歉疚地看著一行人離去的身影。
陸時淵把謝司黎抱到京兆府的廂房休息，又派遣心腹前去通知杜衡前來。
杜衡給謝司黎把脈後直接趴在她的身上放聲大哭，那模樣完全不符合杜掌櫃一貫的人設，“我可憐的姑娘，你怎麼好端端地去了呢。”
陸時淵、關淩頌、衛霖三人大駭。
“杜衡，你說什麼？”陸時淵神色緊張地開口，“你說姑娘去了……”
杜衡擡頭看向他點點頭，言語中透著幾分悲傷，“我可憐的姑娘啊……”
以此為藉口的謝司黎知道杜衡心中的那些心思。
“夠了！”睜開眼睛坐起來的謝司黎將目光落在杜衡身上，“瞧瞧你現在是何模樣。”
眾人又將目光落在謝司黎身上。
“姑娘……”三人有些緊張地滾動喉結。
“病秧子不過是對外的人設。”謝司黎擡眸看向他們，“之前在渝州城的也是這般，總不好讓祖父他們擔心。”
她掀開被子起身走到旁邊的桌子上坐下來，還伸手給他們倒茶。
“我此番是想要告訴你們一件事。”謝司黎看著已經坐下來的幾人，“我會扶持君圻煜登基稱帝。”
“姑娘看中的人竟是燕王殿下？”陸時淵略顯吃驚。
“燕王殿下生性紈絝、耽於美色，就算勉強扶持他登基稱帝，恐怕這江山也是守不住的。”關淩頌略顯為難，“姑娘，怎麼會好端端的選中燕王殿下？”
聽著關淩頌的話，謝司黎將目光落在衛霖身上，就知道他大概也是同樣的想法。
憑借那個身份，加上現在她擁有的勢力，即便是不動用兄長留給她的這些人，她也能夠扶持君圻煜登基。
但正如同關淩頌所言，如今君圻煜不過是流連風月場所、耽於美色之人。
“鬥膽問一個問題，姑娘為何會看中燕王殿下？”衛霖想了許久開口，“明明其他皇子也是更好的選擇。”
為何會選擇君圻煜？
他是書中的男主角？
大皇子發動兵變後坦然赴死；二皇子無心九五之位，隱藏最深的三皇子因為一直想要得到母親的認可，而造成了一係列的悲慘事故，最終也未能完成心願；
這九五之位就算沒有她的幫助，最終也會落得君圻煜的身上。
她不想改變這樣的結局，隻能推波助瀾地完成這件任務，也許她回不到原來的世界，但至少能夠讓這天下海晏河清。
“若是我說他的性格並非你們看見的這樣，你們相信我嗎？”謝司黎說出這句話時，沒有錯過他們臉上的情緒。
沒有得到他們的回答，謝司黎繼續開口，“無妨，方趙兩家之事全權交給你們處理，三司會審，由燕王坐鎮，這件事到時候定然能夠沉冤昭雪。”
“姑娘，這件事回去讓我們好好想想。”關淩頌、衛霖開口，“我們定然會給姑娘一個滿意的答案。”
謝司黎對著他們點頭示意。
目送他們離開後，謝司黎又將目光落在杜衡身上，“我兄長的事如何？”
“謝二公子是個有主意的人，身上的毒尚未完全清除，需要慢慢調養。”杜衡看著她麵色恭敬，“姑娘不用擔心，有我在，謝二公子不會有事。”
“阿衡的醫術我自然放心。”謝司黎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這件事不要告訴兄長，也不要讓阿澈、妍妍二人知曉，方趙兩家之事牽扯甚廣，還和大皇子有所牽扯。”
“姑娘放心。”陸時淵麵色恭敬，“方趙兩家我們絕對不會放過，這次聖上也震怒，白骨錚錚的場景到時候還要看看方燁如何狡辯。”
三人正在說著話，已經整理好資料的程雲帆帶著手冊走了過來。
“姑娘，東西已經整理好，一一記錄在冊。”程雲帆說著就把手中的東西遞到謝司黎手中。
謝司黎翻著手中的冊子，有屍體記錄的加持，這次的記錄已經比上次的更加完整。
她一頁一頁翻過去，每一頁看得都非常認真，尚未看完就聽見程雲帆的聲音響起，“姑娘，你之前讓我仵作去鎮山塔，是不是就猜到有這件事？”
程雲帆的話剛落音，她就察覺到陸時淵和杜衡的視線向這邊看來。
她將手中的東西最後幾頁看完後，合上手冊擡頭看向他們，“如果我說是，你們相信我嘛。”
“當然。”陸時淵和程雲帆想也不想地開口。
“姑娘說什麼我們都相信。”程雲帆率先開口，“隻是姑娘為何會知曉那個地方？”
“那荒井之上有一個塔蓋，上麵雕刻著圖騰，那井蓋是老頭子親手打造的，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讓他們沉冤昭雪。”謝司黎看了他們一眼端起麵前的杯盞小呷一口，“不過是老頭子結下的善緣吧。”
謝司黎婆娑著手中的杯子，擡頭看了一眼陸時淵和程雲帆二人。“扶持君圻煜這件事我之前就和你們商量過，憑借現在的勢力即便不用兄長給我留的這些人，我也有把握扶持他。但江山總歸以後還是他的，總不能朝堂根基不穩。”
“姑娘不用擔心。”陸時淵開口，“就看這件事燕王殿下如何做。”他說著語氣帶著鄭重，“依我看，燕王殿下似乎不知道你的身份。”
“不必告訴他。”謝司黎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等我睡一會就送我回牢房，我覺得和老伯聊天還挺不錯，等到這件事結束後就把他接到司園。”
“姑娘好好休息，我們先出去。”陸時淵說完就帶著程雲帆和杜衡轉身離開。
他們轉身離開時，又看了一眼躺在房中的謝司黎。
另外一邊，君圻煜在禦書房內將這件事告訴給君帝。
看著君帝的模樣，他想了想到底還是倒了一杯安神茶遞到他的麵前。
察覺到君帝投過來的目光，君圻煜絲毫不介意地開口，“若是你死了，那第一個懷疑的人肯定是我。”
“君圻煜！”君帝啪的一聲把杯子摔在桌子上，“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君圻煜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繼續開口，“你說天子腳下方趙二家都是如此，那麼天子看不見的地方呢？是不是會發生更多這樣的事。”
“三司會好好調查這件案子，希望不管到時候弄出多大的動靜，父皇都不要因此而置氣。
君圻煜婆娑著手中的杯壁就聽見君帝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