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長安 謀而動(2)
謀而動(2)
謝司楠如同往常一般於入學前去給黃氏請安。
憐兒最近因熏香之故假孕,謝司楠在授意下擡了妾室之位,隻吩咐她好好安胎,黃氏心中不願與他多說,隻希望他沉迷溫柔鄉,至死方休。
“給母親請安。”謝司楠恭敬行禮,“這些日子憐兒有勞母親照顧。”
“楠哥兒說的哪裡話,這可是我們相府的程,我們不需要過多乾預。”
上官看著慕容點點頭。
二人收拾好東西,就前往京兆府探。
在京兆府門口,二人正好遇見前來坐鎮的君圻煜。
他穿著一襲豔色長袍,模樣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
他們二人心中很清楚,君帝這次之所以委任君圻煜坐鎮,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在朝堂上無建樹,若是這次中書令一倒,到時候就會有新的中書令上任,而這個時候君圻煜的推薦人就會成為君帝關注的物件。
“見過先生。(見過殿下)”他們三人幾乎同時行禮。
“殿下不在書院之中,我於殿下而言不過就是草民,殿下不用行禮。”慕容趕緊開口。
“書院獨立於皇權之外,受命於父皇,又是院長,於情於理該受一拜。”君圻煜麵上多了幾分恭敬,“你們來探望謝三姑娘。”
“我們來找陸大人。”上官笑著開口,“謝姑娘被收押我們這樣的身份不便探望。”
“無妨,謝三姑娘乃是清白之身,等到方趙兩家事情解決後,她就能夠被放出來。”君圻煜趕緊開口。
哪裡是她能夠放出來,而是如今謝司黎根本就不願意離開這地牢,甚至覺得被收押相當有意思。
慕容、上官二人對視一眼,對著君圻煜點頭示意。
關淩頌、陸時淵、衛霖三人正在為鳴冤鼓一事而忙碌,他們如今逮捕之人都是與方趙兩家相關之人。
昨夜,他們把失去命根子的方元朝帶回來連夜審問。
言談間,已經對曾經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方燁那邊尚無明確的證據,目前還沒有抓人。
君圻煜帶著慕容、上官二人抵達時,就看見奄奄一息的方元朝躺在那裡。
三人隻對君圻煜鞠躬行禮。
“以後在我麵前不需要這些繁文縟節。”君圻煜見此趕緊開口,“我從小在外野慣了,哪裡懂得這些禮數。”他說著就擺擺手,“方元朝情況如何?你們對他私下用刑??”
“我們哪裡敢用刑。”陸時淵麵色無奈,“抓他的人說,他被削去命根子半死不活,但清醒時已經對曾經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還說希望能早點讓他死了。”
關淩頌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方元朝,這會人已經不省人事卻不致死。
“方燁倒是個心狠的。”君圻煜冷哼一聲,“竟然連親生兒子也下得去手。”
“聽說是夫人趙氏所為。”陸時淵再次開口,“這是我們連夜審出來的東西。”他說著就將整理好的冊子遞到君圻煜麵前。
君圻煜坐下來翻著手中的冊子,方元朝交代不少事情,其中還有和趙長庚一起所作所為的事、甚至還有和方燁、趙家那邊的聯係。
其中還略微交代鎮山塔和荒井一事。
事情交代得並不全麵,尚有些不曾提及之事,全都要靠方燁來補充。
“簡直是膽大包天!”君圻煜合上冊子麵色陰沉,“陸大人、關大人,你們現在即刻去把方燁這個老匹夫抓來。”他說著就拍下桌子,“如此罪行累累之事,竟然還能高枕無憂!”
“殿下,我們證據不足,不足以抓捕罪臣。”陸時淵看著他搖搖頭,“況且抓來的那些人也都說此事和方燁無關。”
“是嗎。”君圻煜微微握緊垂在身側的手,“看來那些人都想要為方燁兜底。”他的唇邊泛著冷笑,“既如此,不如就試試我之前學到的一個新法子,保證讓他們老實交代。”
得到他們的認同後,君圻煜一聲令下就看見江沉出現在他們的麵前,“江沉,去把府中豢養的那些小家夥都給我裝過來。”
“是。”
察覺到他們的目光,君圻煜看了一眼站在最近的陸時淵,“陸大人,麻煩等一下把那些人給方燁兜底之人關進一個封閉的牢房中,到時候自有法子。”
陸時淵心中雖有疑惑,卻還是按照君圻煜的吩咐去辦。
如今不管提出任何法子都值得一試,尤其是那些人還在等著這件事沉冤昭雪。
就在他們談話間,就聽見一個衙差來說,一個姑娘等在京兆府門口,說是有事想要見陸時淵一麵。
在衙差的引薦下,陸時淵見到一位身穿青綠色衣裳的姑娘。
“在下綠竹,見過陸大人。”綠竹看著陸時淵麵色恭敬,“司一來信說,姑娘將方燁之事昭告天下,我想來看看,正好我家人的墳墓也在此處。”
“綠竹姑娘。”陸時淵笑道,“姑娘如今正在牢房中,你是否需要去看看她,我們都勸不動她。”
綠竹看著陸時淵點點頭,又將目光落在君圻煜身上,“他就是燕王殿下嗎?”
得到陸時淵的點頭示意,綠竹的眉眼間染上慍怒,“姑娘回來就是為了代替謝司瑤嫁給這個紈絝?”
綠竹的聲音也引起君圻煜的注意,他順著聲音的來源處擡頭望去就看見綠竹的身影。
綠竹這個姑娘他有著深刻印象,並非因為她是司園裡的掌事丫鬟,而是她不喜歡任何心懷不軌之人靠近謝司黎,亦或者說除了影衛、暗衛、司衛外,她不喜歡任何人男人。
她和司澤是謝司黎身邊最有名的兩大貼身護衛,但凡有他們二人在,任何人都無法靠近謝司黎。
雖然綠竹身高稍遜一籌,氣場上卻不輸給任何人,尤其是拿起比她還高的大刀時都能耍得有模有樣,給人以致命一擊。
至於謝司黎本人到底如何,大概也隻有貼心之人方纔知曉。
君圻煜尚未回過神,就聽見綠竹的聲音響起,“你就是長安第一紈絝燕王殿下?”擡頭看向她時言語中透著幾分清冷,“雖說我們姑娘從小在渝州城長大,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拿捏。”
沒有得到君圻煜的回複,綠竹繼續開口,“我們姑娘也不可能會代替謝司瑤嫁給你,你最好是死了這條心!”她冷哼一聲就不再去看君圻煜而是跟上陸時淵的腳步前往探望謝司黎。
“綠竹姑娘,你方纔說甚?”陸時淵言語中透著幾分驚訝,“你說姑娘回長安是為了代替謝司瑤嫁給四殿下?”
“其中緣由我不方便細說。”綠竹點點頭,“我先一步回來,老爺子、老太太不日也將抵達長安,爭取在他們到之前將這件事順利解決。”
她也不給陸時淵開口的機會,直接向地牢的方向走去。
她看見謝司黎時,一下就紅了眼睛,正想要劈開鎖時就聽見謝司黎的聲音響起,“這是公物,損壞照價賠償。”
聽著謝司黎的話,綠竹趕緊老老實實地讓陸時淵給她開門,在牢門被開啟的那一瞬,她一下就撲到謝司黎的身邊,伸手就抱住她。
“姑娘,你受委屈了。這該死的方燁,就應該千刀萬剮。”她說著就紅了眼眶,“我不過是多日未曾在你身邊照看,你就變成這般模樣。”
“你呀。”謝司黎說著就擡手拍了拍綠竹的腦袋唇邊浮現出些許笑意。
“姑娘,為何不離開這地牢,雖說我們都知道你的情況,可又怎能如此糟踐身子。”綠竹站起來看著她板著臉,“姑娘就算不愛惜自己身體,也當為我們著想。”
“祖父他們要到長安了罷。”謝司黎看著綠竹笑道,“謝相對我的事情不甚上心,打得主意是想要讓我替嫁,我留在這裡難道不算是一石二鳥。”她說著就伸手拉住綠竹的手拍了拍,安撫道“我瞧著倒像是把你留在渝州城心裡不開心。”
看見綠竹轉頭看過來的表情,她輕笑著捏了捏她的臉,“相府比不上司園,又沒有地龍,你是我最貼心之人,我把你留在渝州城照顧祖父母,也是對你的信任。”
“我知道。”綠竹在她的身邊坐下來將腦袋依靠在她的腿上,“我知道姑娘心中信任我才會把我留在渝州城,梅蘭竹菊四人亦是極好,她們也一直都跟在姑娘身邊伺候,外人看著是主仆,可我知道,姑娘拿我們當作姐妹,不僅將賣身契還給我們,還讓我們有足夠自由的時間。”
“當年若非姑娘及時出手,我早就被柺子賣進窯子去,又豈能有現在的我?”綠竹說著就紅了眼眶,“如今姑娘還能讓父母姐姐沉冤昭雪,做牛做馬也還不起這份恩情。”她說著就紅了眼眶。
謝司黎小心翼翼地捧起綠竹臉,擡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安撫道,“說這些作甚,都是順手的事,你看看我救下那麼多人,很多我都記不住他們的名字。若是人人如你這般,我還如臨大敵啊。”
她說著就拍了拍她的腦袋,“不哭。”
謝司黎的話剛落音,綠竹反而哭聲更大,她臉上也並不生氣,隻神色柔和地看著麵前的綠竹,在她哭好後給她遞上一方手帕擦擦眼淚。
“不哭了,中書令一事一定會對百姓有個交代,正如你所言,這種人千刀萬剮也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