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長安 下決心
下決心
在九聖抵達長安的前一天晚上，謝司黎在暗一的安排下見到了當年在謝司年身邊伺候的那位嬤嬤。
那位嬤嬤在看見她的第一眼就立即認出她是陸氏的當年生下來的那個女兒。
“你是三小姐？”嬤嬤神色激動的握住她的手，“你是夫人後來生下的那個孩子！你活下來了！”
謝司黎看著嬤嬤點點頭，“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的親生母親的確是陸氏，我之所以能夠存活也是因為這些年祖父、祖母的照顧。”
當然，誰都不知道知道真正的謝司黎早就在她五歲那年就已經死了。
“我姓陸，是你母親身邊當年一直貼身照顧她的嬤嬤。”陸嬤嬤看著她說起了當年她和陸氏之間的一些往事。
陸嬤嬤是陸氏在逃難途中隨手救下來的一個嬤嬤，她為了感謝陸氏就一直留在她的身邊貼身照顧，謝司年出生之後，陸氏沒有值得信任的人可以用就讓她去照顧謝司年。
事實證明謝司年被她照顧的很好，唯一遺憾的就是謝司年死在了那個冰冷的池塘裡。
“大公子沒有死。”
聽著陸嬤嬤的話，謝司黎猛地擡頭看向她，正欲開口時就聽見陸嬤嬤的聲音繼續響起。
“大公子被老爺拋屍之後就被我及時發現了，我下水去將大公子救了上來，救上來之後我偷偷去找了夫人，夫人用一手出神入化的醫書將他救活了……”
陸嬤嬤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紅了眼眶，“但夫人知道大公子已經不能再生活在相府，所以就拜托我帶著大公子一起離開相府，讓我好好照顧他，臨走之前夫人將所有的銀票、都給了我……她說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好好護著大公子。”
“我將大公子的安置妥當之後，本來想要再回來看看夫人，畢竟那個時候夫人已經快要臨盆了，可是我回到長安的時候夫人已經死了，彆無他法之下，我隻能趁著夜裡四下無人的時候給夫人燒了紙錢，並承諾她一定會好好照顧大公子。”
“我用夫人教給我的手藝在長安城開了一家鋪子，帶著大公子好好生活過日子，後來有一年大公子發燒，差點就要去了，後來我遇見了一個非常厲害的大夫；大公子的病後來好了，但之前的記憶也都忘掉了，我就問問那個大夫有沒有改頭換麵的法子，他就告訴我一個方子，然後我就讓大公子從此改頭換麵的生活。”
陸嬤嬤說完又將目光落在她身上，“姑娘，你一定要給夫人報仇，殺死夫人的一定就是黃氏和謝諄，他們兩個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那個神醫姓什麼？”謝司黎將目光落在陸嬤嬤身上。
“那個神醫說他姓黃，讓彆人都稱呼他為黃大夫呢，還說自己不是什麼神醫，就是一個江湖遊醫。”
謝司黎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形象來，又將目光落在陸嬤嬤身上，“陸嬤嬤，那我大哥這些年來還好嗎？”
“大公子是很優秀的人，從小就勤奮刻苦，他之前也入讀了龍門書院，經常也會被夫子表揚，就是因為我，會被大家嘲笑，但他從來都不在意那些事。”
陸嬤嬤又繼續開口道，“他從龍門書院之後就一直跟著我學手藝，隻可惜他讀過的那些書了，如果他還是相府的大公子，一定會有更好的成就。”她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
謝司黎給了陸嬤嬤一個擁抱，柔聲道，“嬤嬤，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大哥？”
陸嬤嬤擦拭著眼眶中的淚水，“好，我這就帶你去見見大公子，你和大公子若是站在一起，一眼就能認出你們是兄妹。”
謝司黎跟在陸嬤嬤的身後準備前去見謝司年，一路上她都在想著如果見到謝司年的第一句該說什麼，又該做出何樣的表現。
他們走到隔壁院子的時候就看見一個身影坐在房間裡，在陸嬤嬤推開房門的那瞬間就看見一個青年坐在房間裡正在看書。
“娘，你來了。”
謝司黎看著青年上前一步扶住陸嬤嬤的手，又將目光掠過她的身上。
“不知你們抓我們來此處所為何事？”青年看著他們神色平靜地開口，眼底卻不見有一絲慌亂。
謝司黎將目光落在他身上，正欲開口就聽見陸嬤嬤的聲音響起，“阿淵，這位姑娘是你的親生妹妹，我也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其實你是當今左相謝諄的孩子。”
青年擡眸神色平靜地看過來，“娘，其實我很早就恢複記憶了，每年我也會去祭拜母親。”
陸嬤嬤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將目光落在青年身上，“你都想起來了？”
他點點頭，“你還記得有一年我讀書回來的時候，受傷了嗎？就是那次受傷讓我想起了之前的記憶，想起了父親對我下毒手，想起了母親的眼淚。”
他說著又將目光落在謝司黎身上，“後來，我片刻也沒有忘記過當年的那些事。”
說到這裡他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也曾經想過想要向父親報仇，可我卻連在踏入相府見他一麵的資格都沒有。”
他說著就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又將目光落在謝司黎身上，“那一刻我竟然也覺得枉讀聖賢書。”
謝司黎將目光落在他身上，搖搖頭，“你並沒有枉讀聖賢書，我和你一樣憎恨、厭惡謝諄，甚至在知道這件事真相的時候也想過弑父，但弑父隻會讓我們背上罵名，甚至還有可能會牽扯到母親，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謝諄踩在腳下，揭開他醜陋虛偽的假麵。”
說到這裡，謝司黎把手伸向他，迎上那雙幾乎與她是一模一樣的眼睛，神色平靜的開口，“大哥，你願意和我一起創造一個新世界嗎？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謝司黎把手放在那裡久久沒有得到謝司年的回答，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卻被謝司年一下握住手，“好，我和你一起，我想要見見你口中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的世界。”
謝司黎給了謝司年一個擁抱，“大哥，你沒有白讀書，現在你就可以用自己的知識打敗謝諄，用你的能力將他踩在腳下，我會親自為你鋪就一條康莊大道，助你登上右相之位。”
陸嬤嬤見到這一幕微微紅了眼眶，她將目光掠過謝司年，又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謝司黎，最後毫不留戀的直接拿出匕首，趁著他們不注意的時候直接抹了脖子。
“娘（嬤嬤）！”謝司年率先一步把陸嬤嬤抱入懷中，“娘，你怎麼那麼傻？”
“大公子，你現在已經找到了三小姐，從今以後你就不是一個人了，但姑娘一直都是一個人，如果當年不是為了照顧你，我早就已經義無反顧的隨著姑娘去了。”陸嬤嬤斷斷續續的說著話，“我這條命是姑孃的，我也想要一直跟著姑娘。”
陸嬤嬤又將目光落在謝司黎身上，將他們的手放在一起，“三姑娘，大公子就交給你照顧了，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夠給姑娘報仇。”
陸嬤嬤在謝司年的懷中，唸叨了幾遍“姑娘我來陪你了”之後就緩緩閉上了眼睛。
“把陸嬤嬤葬在母親的身邊吧。”謝司黎將目光落在謝司年的身上，“當年母親去世後，祖父給母親建了墓碑，雖然謝諄沒有去看過，但我年年都會讓人前去祭拜。”
謝司年看著她點點頭，“好。”
安頓好陸嬤嬤的身後事已經是三天之後，謝司黎沒有多想的就帶著謝司年住進了司園，在見過謝淩的時候隻告訴他這也是他的朋友。
謝司黎本來想要將謝司年還活著的訊息告訴給謝淩，但卻被謝司年拒絕，他說，現在的他還沒有資格出現在謝淩身邊，他的出現隻會給謝淩造成困擾，所以他想要等到有所成之後再以謝司年的身份出現在他的麵前。
謝司黎尊重謝司年的想法，又詳細詢問了一遍當年那件事的細節。
“娘親告訴我一句話，說讓我無論如何都不要找謝諄報仇，還說她之所以嫁給謝諄就是為了有一個容身之所。”謝司年低著頭唇邊浮現出些許笑意，“小的時候娘親總是喜歡給我唱一首歌，她說那是他們家鄉的調子。”
謝司年說著就給他哼起了一段調子，“我一直都記著這段調子，妹妹你見多識廣應該聽過這樣的調子，說不定到時候能夠找到母親的家人。”
謝司黎對謝司年這段哼的調子的確很熟悉，這是蘇國那邊特有的調子，難不成她的母親是蘇國人？
如果陸氏真的是蘇國人，那麼她當初為何又會流落到君國？還是說她的母親曾經也遭遇過那些事？
如果她的母親真的是蘇國人，看來有必要從蘇國那邊入手調查一下，謝司年比她年長八歲，算下來至少也算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三十多年前的事情，真的還能調查到一絲蛛絲馬跡嗎？亦或者說她母親的家人真的還再世嗎？
如果在世，那她流落走失的時候為何沒有人尋過她？這期間又到底發生過哪些事？
就在謝司黎還想要再開口詢問細節時就聽見門外一個聲音傳來，“姑娘，姑娘，二爺和九聖他們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