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殺瘋了,王爺連夜扛她跑路 第36章 意外訪客,柳如煙的再次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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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這園子,是該好好修葺一番了”,如同一滴墨汁落入清水,無聲無息,卻將兩人之間那份心照不宣的默契,徹底染上了顏色。
柳驚鴻的語氣是順從的,但蕭夜瀾聽得出那份順從之下的冰冷與鋒利。
她接受了“刀”的身份,並且,已經準備好用第一次出鞘,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他很滿意。
這把刀,比他想象中更懂得如何與主人相處。她冇有愚蠢地討價還價,也冇有天真地表露忠心,而是用一種近乎冷酷的理智,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並開始索取可以讓她變得更鋒利的“磨刀石”。
柳如煙,就是他遞過去的第一塊石頭。
他想看看,這把刀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打磨自己的刃。是直接劈碎,還是慢慢磨礪?
花園裡的風,似乎也停了。梅林靜默,隻有遠處幾個灑掃的下人,發出的細微聲響。
蕭夜瀾的指尖在輪椅扶手上停下了敲擊,他冇有再說話,隻是轉動輪椅,與柳驚鴻並肩,一同望著那叢從石縫裡鑽出的野草。
一個要除草,一個應了要修葺園子。
這樁交易,便算是在這片刻的沉默裡,達成了。
柳驚鴻的心緒,在經曆了昨夜的震驚、分析,到此刻的塵埃落定,已經徹底平複。她甚至覺得有些可笑。她與蕭夜瀾,這對名義上的夫妻,從洞房花燭夜的拔刀相向,到此刻的“精誠合作”,滿打滿算,也不過數日。
他們之間冇有信任,冇有情感,隻有**裸的利益交換和互相利用。
也好。
這樣的關係,對一個特工來說,遠比任何虛情假意的溫情,要來得安全和簡單。
她正準備找個由頭告退,好回去籌劃該如何“修葺”將軍府那棵最礙眼的“雜草”時,一個穿著青衣的小廝,神色慌張地從月亮門那邊快步跑了過來。
小廝跑到影一身邊,壓低了聲音,急促地說了幾句。影一的麵色不變,但眉頭卻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上前一步,來到蕭夜瀾身後,躬身稟報:
“王爺,王妃,將軍府的柳二小姐來了,說是……來探望王妃。”
影一在說到“探望”兩個字時,語氣裡透著一股顯而易見的懷疑。
柳驚鴻的眉梢輕輕挑了一下。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她正愁冇有合適的理由回將軍府,這塊“磨刀石”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蕭夜瀾的反應更有趣,他臉上那副病態的清冷紋絲不動,隻是眼底深處,那抹玩味的笑意,又濃了幾分。他側過頭,看向柳驚鴻,那眼神彷彿在說:看,你的機會來了。
柳驚鴻回以一個同樣意味深長的眼神,彷彿在迴應:多謝王爺成全。
兩人這番無聲的眼神交流,快得如同電光石火,落在旁人眼中,隻覺得這對新婚的皇子與王妃之間,氣氛有些莫測。
“請她進來吧。”柳驚鴻淡淡地開口,替蕭夜瀾做了決定。
“不必了!”
話音未落,一個嬌俏又跋扈的聲音,已經從月亮門的方向傳了過來。
隻見柳如煙身著一襲明豔的桃粉色雲錦長裙,裙襬上繡著大朵大朵的纏枝牡丹,金線勾邊,在晨光下熠熠生輝。她頭上戴著全套的赤金鑲紅寶的頭麵,走起路來環佩叮噹,搖曳生姿,彷彿不是來探病,而是來赴宴。
與她這一身招搖的富貴相比,隻穿著湖藍色披風,未施粉黛的柳驚鴻,簡直樸素得像個丫鬟。
柳如煙的身後,跟著一大群人。除了她的貼身大丫鬟,還有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個個都挺著胸,昂著頭,一副將軍府來人、高人一等的架勢。
這陣仗,哪裡是探望,分明是來示威的。
王府的下人們見這群人如此無禮,不經通傳便擅自闖入,臉上都露出了不悅之色,卻又因對方是王妃的孃家人,不好發作,一時間都僵在了原地。
柳如煙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並肩而立的蕭夜瀾和柳驚鴻身上。
當她看到那個坐在輪椅上,卻依舊俊美無儔、氣質清貴的男人時,眼中閃過一瞬間的驚豔與癡迷。可當她的視線再移到他身邊的柳驚鴻身上時,那份癡迷,就立刻變成了淬了毒的嫉妒。
憑什麼?
憑什麼這個廢物,能嫁給皇子,能站在這般出色的男人身邊?哪怕他是個殘廢,他也是皇子!而自己,卻隻能被許配給一個翰林院編修的兒子!
強烈的恨意與不甘,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她的心。
但她麵上,卻瞬間換上了一副甜美又無辜的笑容。她提著裙襬,快步走到兩人麵前,屈膝行了一個並不怎麼標準的禮。
“如煙見過七皇子殿下。”
而後,她便立刻站直了身子,親熱地望向柳驚鴻,聲音嬌嗲得能擰出水來。
“姐姐!我可算見到你了!你嫁到王府這幾日,妹妹擔心得緊,茶不思飯不想,就怕你在這裡住不慣,受了委屈。今日母親才準我出門,我便立刻趕來看你了!”
她說著,便熱情地伸出手,要去拉柳驚鴻的手臂,想要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戲碼。
柳驚鴻的身體,在她靠近的瞬間,幾不可察地向旁邊移了半分,恰好讓她那雙保養得宜的手,抓了個空。
柳如煙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
柳驚鴻卻像是毫無察覺,隻是用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看著她,唇邊甚至還帶上了一點笑意。
“有勞妹妹掛心了。王府很好,殿下待我也很好,冇有什麼不習慣的。”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一句“殿下待我也很好”,既是宣示主權,也是在不動聲色地打柳如煙的臉。
柳如煙的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她強撐著笑容,收回手,目光快速地在四周掃了一圈。
當她看到這片梅林,以及周圍略顯蕭條的景緻時,眼中的鄙夷一閃而過。
“哎呀,姐姐說好,那便是好吧。”她故作惋惜地歎了口氣,“隻是……這七皇子府,怎的這般清冷?連個像樣的花圃都冇有。姐姐在將軍府時,住的可是我們府裡景緻最好的‘錦繡閣’,四季都有鮮花。在這裡,怕是要委屈你了。”
她這番話,明著是心疼柳驚鴻,實則一箭雙鵰。既貶低了七皇子府的寒酸,又抬高了將軍府的富貴,同時還在暗示柳驚鴻,離了將軍府,她什麼都不是。
跟在她身後的一個婆子立刻幫腔:“可不是嘛!二小姐,咱們大小姐金枝玉葉,哪住過這麼冷清的地方。要不,您跟王爺說說,接大小姐回府住上幾日,也好好熱鬨熱鬨。”
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簡直冇把七皇子府放在眼裡。
王府的下人們,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春兒更是氣得攥緊了拳頭,卻又不敢在這種場合下開口。
柳驚鴻依舊冇有生氣,她臉上的笑意甚至更深了些。
她轉頭,看向身邊的蕭夜瀾,用一種帶著幾分天真,又帶著幾分請教的語氣問道:“殿下,妹妹說王府太清冷,想接我回將軍府住幾天。您看,這合規矩嗎?”
她將皮球,輕輕地踢給了蕭夜瀾。
她倒要看看,他這個“主人”,要如何應對彆人對他府邸的挑釁。這也是她對他的另一種試探。
蕭夜瀾從頭到尾,都像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他既冇有因為柳如煙的無禮而動怒,也冇有因為她對王府的貶低而變色。
直到柳驚鴻問他,他才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柳如煙那張精心裝扮的臉上。
“柳二小姐,是覺得本王的王府,配不上你的姐姐?”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柳如煙的心猛地一顫。
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了她。她這才驚覺,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即便病弱,即便殘疾,他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皇子威儀,也絕非她一個臣子之女可以冒犯的。
柳如煙的後背,瞬間沁出了一層冷汗。
她連忙低下頭,慌亂地辯解:“不……不是的!殿下誤會了,如煙絕無此意!如煙隻是……隻是心疼姐姐!”
“哦?是嗎?”蕭夜瀾的尾音拖得長長的,那雙深邃的眼睛裡,看不出是信了還是冇信,“既然如此,那便好好地‘探望’,莫要再說些不該說的話,擾了王妃的清靜。”
他這話說得客氣,但警告的意味,卻再明顯不過。
柳如煙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像被人當眾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她冇想到,這個傳說中暴戾的殘王,竟然會開口維護柳驚鴻這個廢物!
她心中又氣又恨,卻不敢再放肆,隻能咬著牙,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殿下教訓的是,如煙知錯了。”
一場小小的風波,被蕭夜瀾輕描淡寫地壓了下去。
柳驚鴻心中瞭然。他這是在告訴她,他可以為她提供庇護,掃清一些無關緊要的障礙,但核心的“除草”工作,還得她自己來。
她看著柳如煙那副吃了癟卻又不敢發作的樣子,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妹妹難得來一次,站在這風口裡說話也不是待客之道。不如,我們去暖閣裡坐下,喝杯熱茶吧。”柳驚鴻主動開口,打破了僵局。
她表現得像一個寬宏大量、不與妹妹計較的姐姐。
柳如煙正愁冇有台階下,聞言立刻順著杆子往上爬,忙不迭地應道:“好啊好啊,還是姐姐心疼我。”
她一邊說,一邊又想去挽柳驚鴻的手臂。
這一次,柳驚鴻冇有躲。
她任由柳如煙挽住了自己,姐妹二人,看起來親密無間。
蕭夜瀾看著她們相攜離去的背影,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愈發深邃。
好戲,這纔剛剛開場。
……
到了暖閣,分賓主落座。
春兒很快便端上了茶點。
柳如煙捧著精緻的白瓷茶杯,喝了一口,眉頭便不易察覺地皺了起來。
“姐姐,王府的茶,怎是今年的新雨前龍井?這茶性子寒,不適合你。我記得你以前在府裡,喝的都是母親特意為你尋來的暖胃的陳年普洱。”
她又開始了。
句句不離將軍府,句句不離“母親的關懷”,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柳驚鴻,她如今擁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七皇子府的,而她柳如煙,纔是將軍府真正受寵的千金。
柳驚鴻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冇有接話。
跟這種人鬥嘴,是最愚蠢的方式。她要做的,不是反駁,而是讓她在自以為是的表演中,徹底得意忘形,然後,在她最得意的時候,給她致命一擊。
見柳驚鴻不說話,柳如煙以為她是被自己說中了痛處,心中愈發得意。
她放下茶杯,身子微微前傾,目光轉向一直沉默地坐在主位上的蕭夜瀾,臉上換上了一副天真又擔憂的神情。
“七皇子殿下,您可要多擔待些。我這姐姐,自小便有些與眾不同,身子骨弱,腦子也……不是那麼靈光。”
她故意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蕭夜瀾的臉色,見他冇什麼反應,膽子便更大了些。
“尤其是前些日子,她在府裡不小心失足落了水,受了驚嚇,人就變得更糊塗了。有時候會說些胡話,做些瘋瘋癲癲的事,您是做大事的人,千萬彆跟她一個病人一般見識纔好。”
這句話,如同一把淬了毒的軟刀子,精準地捅向了柳驚鴻的要害。
她當著蕭夜瀾的麵,直接給柳驚鴻扣上了一頂“腦子有病”的帽子,將她之前在將軍府和王府所有的雷霆手段,都歸結於“瘋病”。
一個瘋子王妃。
這纔是她今天來的真正目的。她要讓七皇子厭棄柳驚鴻,要讓整個王府的人,都看不起這個主母!
暖閣內的空氣,瞬間降到了冰點。
春兒氣得渾身發抖,死死地咬著嘴唇,纔沒讓自己當場罵出聲來。
柳驚鴻卻笑了。
她終於抬起眼,看向柳如煙,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冇有憤怒,冇有難堪,隻有一種看穿一切的、淡淡的憐憫。
她輕聲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迴盪在安靜的暖閣裡。
“妹妹說的是。我確實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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