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幼崽撿破爛救全家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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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從庫房後雜草叢裡挖出來的銅鏽蟾蜍,成了糯寶的新寵。
它實在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醜陋。通體覆蓋著斑駁的綠鏽,雕工粗陋,形態臃腫,缺失的眼睛處隻剩下一個黑窟窿,大張的嘴巴裡也是鏽跡斑斑。但糯寶就是喜歡,每天都要拿出來摩挲把玩一番,還用小手帕蘸了水,小心翼翼地擦拭,試圖讓它變得“乾淨”些。
雲舒和戰雲庭照例檢查過,除了年代似乎頗為久遠,並未從這銅蟾身上感知到任何能量波動,無論是生機還是煞氣。它就像一件被歲月徹底遺忘的普通銅塑,除了材質,與路邊石頭無異。見糯寶喜歡,他們便也由著她去了,隻當是多了一件無傷大雅的玩具。
然而,平靜的日子,總是格外短暫。
這日午後,戰雲朗在院中進行每日必不可少的腿部刺激與簡單活動。那塊鏽鐵條帶來的刺痛與麻癢日益強烈,意味著他腿部的神經和經絡正在被強行喚醒,過程雖然痛苦,卻讓他甘之如飴。他額上佈滿細密的汗珠,雙手緊緊抓著輪椅扶手,正嘗試著用意念去控製那微微顫抖的右腳趾。
就在這時,一名身著不起眼灰衣的仆從端著剛煎好的湯藥,低著頭,快步走進聽竹苑。他是府裡的老人,負責戰雲朗的湯藥已有段時日,平日裡沉默寡言,做事也算穩妥。
“二公子,該用藥了。”仆從將藥碗放在石桌上,聲音平穩。
戰雲朗正全神貫注於腿上的感受,隻隨意“嗯”了一聲,並未抬頭。
那仆從放下藥碗,卻並未立刻離去,而是垂手退到一旁陰影處,低眉順眼,彷彿在等待服侍。
一切看似如常。
然而,就在戰雲朗稍歇片刻,伸手去端那碗漆黑的湯藥時,原本趴在旁邊石凳上,正拿著銅蟾蜍對著太陽比劃的糯寶,忽然猛地抬起頭,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動,黑溜溜的大眼睛裡瞬間閃過一絲極度的不安和……厭惡?
她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隻覺得那碗平日裡聞著隻是苦澀的藥湯,今天卻散發出一股讓她非常非常不舒服的、陰冷又尖銳的氣息。那氣息很淡,混雜在濃烈的藥味裡,幾乎難以察覺,但卻讓她本能地感到危險,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二哥哥!”她突然喊了一聲,聲音帶著罕見的急促。
戰雲朗端藥的手一頓,疑惑地看向她。
糯寶丟下手中的銅蟾蜍,邁著小短腿飛快地跑到石桌邊,踮起腳,小鼻子用力嗅了嗅那碗藥,然後猛地後退一步,用小手指著藥碗,小臉皺成一團,奶聲奶氣卻異常肯定地說:“臭!藥藥臭!不能喝!”
戰雲朗愣住了。
一旁的仆從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頭垂得更低。
“糯寶,彆鬨,藥都是這個味道。”戰雲朗隻當是小孩子胡鬨,失笑搖頭,再次端起了藥碗。
“不能喝!就是不能喝!”糯寶急了,見二哥哥不聽,情急之下,她一把抓起剛纔丟在石凳上的那隻銅鏽蟾蜍,想也不想,就朝著戰雲朗手中的藥碗扔了過去!
她人小力氣弱,那銅蟾蜍並未砸中藥碗,而是“噗通”一聲,直接掉進了漆黑粘稠的藥湯裡!
“糯寶!”戰雲朗低喝一聲,有些惱了。這藥是陳太醫精心調配,對他腿部恢複至關重要,豈容如此胡鬨?他正欲將那隻礙事的銅蟾從藥碗裡撈出來。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瞳孔驟然收縮!
隻見那隻掉入藥湯的銅鏽蟾蜍,在接觸藥液的瞬間,它身上那些斑駁的、死氣沉沉的綠色銅鏽,竟彷彿活過來一般,開始散發出極其微弱的、幾乎肉眼難辨的幽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那張一直大張著的、佈滿鏽跡的嘴巴,彷彿產生了一股無形的吸力!
碗中漆黑粘稠的藥湯,以那隻銅蟾為中心,開始緩緩旋轉起來,顏色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與此同時,一絲絲極其細微的、呈現出詭異幽藍色的霧氣,從藥湯中被強行剝離出來,如同受到召喚般,絲絲縷縷地冇入了銅蟾那張開的巨口之中!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一整碗濃黑的藥湯,竟然變得清澈見底,隻剩下一些無用的藥渣沉澱在碗底,散發出的也不再是刺鼻的藥味,而是一種淡淡的、草木本身的清香。
而那隻銅蟾蜍,在“吞噬”了那些幽藍色的霧氣後,表麵的銅鏽似乎……更加鮮亮了一些?它安靜地躺在碗底,缺失眼睛的黑窟窿對著上方,依舊醜陋,卻莫名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整個院子,死寂無聲。
戰雲朗端著那隻隻剩下清水的碗,手臂僵硬,臉色變幻不定,震驚、後怕、難以置信的情緒如同潮水般衝擊著他的心神。
藥裡有毒!
而且是一種極其隱蔽、連他都未曾察覺的奇毒!
若非糯寶……
若非她扔進來的這隻醜陋銅蟾……
他此刻恐怕已經……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而那個原本垂手侍立在陰影處的仆從,在看到銅蟾吞吸幽藍霧氣的那一刻,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驚恐,他猛地轉身,如同受驚的兔子般,就要向外逃竄!
“抓住他!”
一聲冷冽如冰的斷喝自身後響起!
隻見戰雲庭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院門口,顯然是將方纔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儘收眼底。他身後,墨痕如同鬼魅般閃出,身形一動,便已追上那欲要逃跑的仆從,一招將其製住,卸了下巴,防止其咬毒自儘。
戰雲庭快步走到石桌旁,目光先是掃過碗底那隻恢複沉寂的銅蟾,眼中閃過一抹極致的驚詫,隨即看向臉色蒼白的戰雲朗,沉聲問道:“二弟,冇事吧?”
戰雲朗緩緩放下藥碗,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我冇事……多虧了糯寶。”他看向還懵懂地站在一旁,似乎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隻是皺著鼻子指著空碗說“現在不臭了”的小丫頭,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幸運,那三次、四次呢?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福星”或者“撿到寶貝”能解釋的了!
這個孩子,她似乎對“能量”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感知,無論是生機、煞氣,還是……毒素!而她撿回來的這些“破爛”,也絕非尋常之物,它們各自擁有著截然不同、卻都堪稱神異的能力!
碎玉溫養筋脈,鏽鐵刺激生機,禿筆疏通滯澀,鐵牌蘊含煞氣,而這銅蟾……竟能吞噬奇毒!
這簡直……如同話本誌怪!
戰雲庭蹲下身,撿起碗底的銅蟾蜍。入手冰涼,除了銅鏽似乎鮮亮了一絲,並無其他異常,也感知不到任何能量殘留。他看向糯寶,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穩:“糯寶,你怎麼知道藥是臭的?”
糯寶歪著頭,用小拳頭捶了捶自己的心口:“這裡,不舒服,告訴糯寶的。”她又指了指銅蟾,“蟾蟾餓,想吃。”
想吃……
戰雲庭與戰雲朗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這銅蟾,竟是以毒為食?!
“大哥,此人如何處置?”墨痕押著那麵如死灰的仆從問道。
戰雲庭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銳利,如同出鞘的利劍。他走到那仆從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不大,卻帶著凜冽的殺意:“說,誰指使你的?”
那仆從渾身顫抖,被卸掉下巴無法言語,眼中隻剩下絕望。
“帶下去,仔細審問。”戰雲庭下令,“記住,要活的。”
“是!”
墨痕領命,將那仆從拖了下去。
院子裡再次安靜下來,隻剩下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
戰雲庭握著那隻銅蟾,看著懵懂的糯寶,又看了看那碗已然無毒的“清水”,心中波瀾起伏。
下毒之事,絕非偶然。這背後,定然是賢妃、林家,或者其他敵視戰王府的勢力按捺不住,開始動手了!
而糯寶和她這些神奇的“破爛”,再一次在關鍵時刻,挽救了戰王府的一員。
福兮?禍兮?
戰雲庭深吸一口氣,將銅蟾還給糯寶,摸了摸她的頭:“糯寶又立了大功了。”
糯寶接過心愛的蟾蟾,抱在懷裡,大眼睛彎成了月牙,顯然因為被誇獎而很開心。
看著她純真的笑容,戰雲庭心中那份因陰謀和危險而升起的陰霾,似乎也被驅散了些許。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保護好這個孩子,守護好這個家。
敵人已經亮出了獠牙,那麼,戰王府,也該有所準備了。
他抬頭望向皇宮的方向,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而銳利。
這京城的水,是越來越渾了。
而他們戰王府,註定無法再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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