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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選誰誰纔是皇上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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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琢額角輕輕碰在沈徵膝頭,隔著綢緞,覺出那麼一點乾燥的熱,但又覺得好像是自己耳朵更熱。

沈徵垂眼瞧他,掌心不由自主探出去,撫上青絲,滑,軟,像風拂瀑布一樣,揚了他一身。

溫琢枕得很謹慎,耳垂是清致秀氣的粉色,瑩玉一般,險些透出光來。

不知道含住會不會很香。

沈徵喉結狠狠一滑,天文動不動的不知道,但他渾身血氣快要動了。

他一邊享受著,一邊給溫琢提供充足的情緒價值:“老師不愧是老師,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我在南屏從來冇遇到過老師這種知過必改的大賢,今日真是感動不已。”

溫琢五指蜷起,用力攥著袖角,恨不能將臉埋起來。

他喜歡男子,與男子這樣接觸會令他胡思亂想。

可沈徵實在正直磊落,居然還在用範仲淹的詞誇獎他。

他裝作尋常:“你心中知道就可,不必再說了。”

“那怎麼成,我該如何表達對老師的一片敬仰之情呢。”沈徵微笑著,用指尖碰了碰他紅透的耳垂。

門外傳來穀微之朗亮的聲音:“我點菜回來了!”

溫琢一驚,如驚鶴般“唰”地彈起。

等穀微之推門進來的時候,溫琢已經正襟危坐,神色平靜,彷彿什麼都冇有發生。

倒是沈徵倚著桌邊,一隻手舉他那塊石頭,另隻手勾著一根輕如雨絲的烏髮,緩緩把玩。

穀微之天生一副磊落正氣,對方纔室內那番微妙異動渾然不覺,他坦然落座,腰背挺得筆直,隨手又拈了塊棗涼糕。

這下沈徵也不搞什麼心意被負的難受表情了,他笑得穀微之以為自己吃相很滑稽,不由得放慢了咀嚼速度。

冇一會兒菜上齊了。

穀微之果然瞭解溫琢的口味,點的菜裡不少都微甜,但溫琢並未放縱口腹之慾,每樣菜肴隻夾兩三箸,還是十分有文人風度的。

沈徵不禁想,二十四歲,在現代也不過是研究生的年紀,好些還天真如小孩一般,但在古代,似乎就要被淬鍊得非常成熟了。

這一頓飯吃得極為舒心,穀微之滔滔不絕講著泊州的事,溫琢認真聽,不免回憶起以前的艱難快樂時光。

等穀微之稍歇,溫琢又說起京城的局勢,讓穀微之能有個心理準備。

最後溫琢說:“你回行館之後,多費些心,暗中留意南屏那幫人的動靜。看他們是不是真的不睡覺,到底有什麼古怪。”

“微之明白。”

又過幾日,穀微之傳信,言語間帶著幾分凝重。

他依著溫琢吩咐,每隔一個時辰便悄悄在南屏棋手居住的地方轉一圈,多日探查下來,發現一件怪事。

那房間每晚最多隻熄燈一個時辰,其餘時候皆是燈火通明,而那三名南屏棋手,自入館後便深居簡出,整日躲在房中,既不踏出房門半步,也不與外人往來。

京城如此繁華,勾欄瓦舍、酒肆茶坊無一不有,此次春台棋會要持續二十餘天,這三人又是首次出使大乾,按說該對異國風物滿心好奇,這麼沉得住氣,反而透著幾分古怪。

至於那位使者,倒是正常許多,他偶爾會出行館隨意走走,或是差遣雜役買回幾份大乾特色吃食,隻是他每次出門都極為倉促,逗留不過半個時辰,便急匆匆折返,彷彿生怕那三名棋手出什麼岔子。

穀微之還說,雜役們倒夜壺的時候發現,那仨棋手的尿液微紅,味道詭異,瞧著極為滲人。

他心思縝密,取了些樣本,悄悄送往城中醫館,請郎中查驗。

郎中診視後,斷言:“此乃‘溲血’之症,絕非外傷所致,是藥毒傷腎動血,致灼傷脈絡,除了尿血,還會出現皮疹,腹痛,脫髮等症狀。如今必須立即停用藥物,用知柏地黃丸,白茅根,藕節解毒,否則恐怕活不過三年。”

溫琢心中瞭然,叮囑他:“此事你不可對旁人說,給那雜役和郎中些銀兩,讓他們把嘴閉嚴實了,若在春台棋會結束之前走漏風聲,我絕不輕饒!”

“是!”

接下來數日,溫琢每日登觀臨台觀棋,台下黑白子往來廝殺,已然到了生死相搏的境地,他卻彷彿置身事外,對這一切紛擾漠不關心。

由於為他作畫的癡人甚多,他最近已經接連換了五柄摺扇,更了三件裘袍。

他閒時便抬眼望天,目光放空,覺得乏味,甚至想尋兩名樂妓來旁邊奏支曲。

當然,這個提議剛出口就被內閣諸臣給駁了,往日水火不容的太子賢王黨,此刻竟罕見地同心同德。

“溫掌院,還剩一天而已,您就是再想放縱取樂,也請忍忍吧!”洛明浦冇好氣。

溫琢也不惱怒:“好吧,看在尚書大人的麵子上,那本掌院就再忍忍。”

一旁的卜章儀陰陽怪氣道:“如今台下弈局正到焦灼處,南屏三名棋手棋術詭譎,至今無一人淘汰,我大乾八脈精心挑選的精英子弟,卻已折損數人,溫掌院倒像是半點也不為國擔憂呢!”

溫琢一勾手,身旁侍從早已心領神會,忙躬身遞過一方浸了熱水的帕子。

他慢條斯理地接過,擦了擦指尖,隨後從果盤裡拈起一顆飽滿碩大的龍眼,剝去薄如蟬翼的果皮,將晶瑩剔透的果肉送入唇,半晌才悠悠開口:“卜大人說笑了,我又不像各位大人精力充沛,與八脈勾搭連環,利益糾纏,我有什麼可急的。”

這句話撕破了內閣的遮羞布,卜章儀被他噎得麵色漲紅,卻又無可奈何。

溫琢向來不涉黨政,非友非敵,他實在冇必要為了幾句口舌之爭,將此人徹底得罪。

棋場中忽然響起一串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兵丁手舉木牌,高聲喊:“南屏棋手木二黑子勝三字半!”

話音未落,觀臨台已經是一陣嘩然,還不等諸臣消化這條訊息,第二名兵丁就趕到了,聲音同樣洪亮:“南屏棋手木三白子勝四子!”

兩勝接連傳來,空氣都沉重了幾分。

誰知第三道喊聲又緊隨而至:“南屏棋手木一黑子勝四子半!”

又贏了!

這下觀臨台上的官員再也坐不住了,紛紛起身,目光急切,想看清輸掉的究竟是哪一門。

“是程門,蕭門,還有楊門的輸了!”

“那可是程門的於少卿啊!名震禹州的天才棋手,怎麼可能會輸給南屏?”

“蕭門的周名澤又何嘗不是天之驕子?這是蕭門創始人親自教養大的!”

“楊門的小將被五位國手訓練半載,明晰全脈精髓,竟也折在了這裡!”

龔知遠神色凝重,偏頭問身後的謝通政使:“這是第幾場了?”

“回首輔,已經......第十八場了。”

龔知遠心臟猛地一沉。

第十八場結束,春台棋會的倖存者僅剩六人,南屏無一人折損,而大乾這邊,隻剩謝門,時門和赫連門的才俊。

平心而論,這三人雖然也算棋壇的翹楚,但若論真章,未必就比其他幾門更強,遇上南屏選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龔知遠臉色陰得能擰出墨來,他壓低聲音問:“怎麼會這樣!”

通政使早已麵無人色,他帶著幾分迷茫:“首輔大人,南屏好像已經吃透蕭門,宋門,程門,楊門,朱門的秘傳棋譜了,我觀這幾局,木一用宋門技法剋製蕭門,木二用蕭門技法剋製楊門,木三用朱門技法剋製程門,局局掐中要害啊!”

龔知遠一股戾氣衝向頭頂,他一把揪住通政使的官服領子,將他狠狠拽到觀臨台的角落,咬牙切齒問:“你老實說,到底賣給南屏多少家的棋譜?!”

通政使嚇得雙腿一軟,嗓子像夾了麵啞鑼,忙辯解道:“我......我隻竊了時門的棋譜,您是知道的,他們是賢王的人......”

龔知遠:“那其他幾門是怎麼回事!”

通政使:“天地可鑒,不是我做的啊!”

龔知遠知道事情壞了。

他們這些人,明裡暗裡各懷鬼胎,竟不約而同想到了同一條計謀——借南屏之手打壓政敵,坐收漁翁之利。

他們這邊竊了時門棋譜賣給南屏,賢王黨自然也能竊謝門的,三皇子那人更是陰損,恐怕為了赫連門能獨占鼇頭,把其他幾脈都出賣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無力迴天。

君定淵剛在邊境打了個勝仗,揚大乾國威,他們就在春台棋會輸個一塌糊塗,把顏麵丟儘,相比之下太過刺眼,這件事已經無法善終,必須要有人負責。

可真徹查下去,就是朝堂派係的驚天醜聞,到時八脈動亂,太子賢王均損兵折將,兩敗俱傷。

還有那些才俊的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通政使也想到了這層利害,他顫聲道:“龔......龔大人,救救謝門,救救我兒謝謙!”

龔知遠一掌推開他,目光投向遠處的卜章儀。

卜章儀麵沉似水,雖一如既往的與他針鋒相對,但兩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焦慮,惶恐與忐忑。

龔知遠腮邊肌肉抽緊,當下已經冇有心思憎恨卜章儀,他們必須想辦法,明日要麼逆風翻盤,贏下前三甲,要麼找個替罪羊,將這樁醜聞徹底抹平。

觀臨台上,官員們神色惶惶,往日的體麵蕩然無存。

溫琢就像冇瞧見身邊的眼神交鋒,暗流湧動,他將果盤裡的五顆龍眼撈在掌心,順道帶走。

“真是奇怪了,往日各位大人早退得比兔子都快,今日怎麼都願意陪我到最後了?”

與此同時,養心殿內,順元帝又咳出了血,太子,賢王忙著堂前儘孝,不在惠陽門,但其餘幾位皇子倒是分散在各處,觀察著局勢。

這股山雨欲來的架勢,他們也感覺到了。

皇子中唯有沈瞋感受到的是近乎癲狂的快意。

因為眼前發生的一切,與他記憶中分毫不差!

他穿回的時間點,各脈秘傳棋譜早已泄露半年有餘,無論是緊急訓練八脈才俊,還是把棋譜從南屏人手裡搶回來,都已經來不及了。

明日抽簽的結果,他記得很清楚,南屏三人恰好對陣大乾三人,大乾必敗無疑!

這個事實,誰都無力迴天,縱使溫琢智計無雙,也不能逆天改命。

明日大乾顏麵掃地,龍顏震怒之下,總要有人出來擔下這責任,而沈徵就是最好的人選。

沈瞋那張素來純善天真的臉上,浮起不符合年齡的陰狠。

溫琢啊溫琢,你以為可以撼動的了我嗎?

司天監說過,我星象契合,乃是克承大寶之象,我沈瞋,就是天命!

沈瞋轉過頭,笑意森然:“謝卿,明日可就全看你的了,千萬不要讓孤失望。”

謝琅泱身子一僵,片刻,才艱難地拱起雙手,聲音沙啞:“臣......知道了。”

到達觀棋街東樓時,溫琢剛好吃完最後一顆龍眼。

雅舍裡,沈徵挽起袖子,第六遍將三盤棋局一子不落地默了下來。

他活動了一下略顯酸脹的手臂,骨節發出輕微的脆響。

溫琢覺得那喚作啞鈴的石頭似乎真有點用處,沈徵明顯比初見時結實了不少。

溫琢瞧見他小臂流暢的肌肉線條,還有伏在手背上的青筋,悄無聲息地挪開了目光。

“明日就是終局之戰,我已竭儘所能,接下來就是你的戰場了。”

他含情帶俏的眸子裡暗藏寒光,五指攏緊,掌心中果核光澤熠熠,仿若執子。

沈瞋,謝琅泱,奪嫡這場遊戲裡,任爾垂死掙紮,自命不凡,在我眼中,不過蜉蝣競天地,俯仰皆彀中。

我要你們親眼看著,妄念成灰,六親絕斷,永墮塵泥,銷骨深淵!

沈徵拍開袖子來到他身邊,身後立著靜謐樸質的棋盤,光斜打在盤麵上,暗影一覽無餘。

“放心,我不會讓老師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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