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過既明 111
小寶貝
春深四月，紫藤花剛吐出淡紫色的花苞，離預產期還有整整兩周。
那是個尋常的週三早晨，陽光透過餐廳的紗簾，落在餐桌上。林薇與用完早餐，起身正要去夠紙巾，動作卻突然停在半空，眉頭輕輕蹙起。
“怎麼了？”周既明立即察覺到她的異樣。
“沒事，”她搖搖頭，語氣帶著不確定，“就是肚子突然有點發緊......”
話音未落，一股暖流不受控製地湧出。她怔在原地，有些無措：“張姨，我這是……”
張姨聞聲從廚房出來，一見這情形立即明白：“哎呀，這是破水了！”
周既明第一個反應過來，當即起身：“去醫院。”
他聲音保持著鎮定，動作卻比平時快了許多。一邊穩穩扶住妻子，一邊讓張姨去取早就準備好的待產包。
林薇由他扶著，望著窗外才結花苞的紫藤架，輕聲嘟囔：“不是說好了等花開嗎......怎麼這麼著急。”
周既明小心地將她打橫抱起，穩步走向門口：“早點見到寶寶也好。”他聲音溫和，抱著她的手臂卻收得很緊。
去醫院的路上，林薇與在後座躺臥，頭輕輕枕在周既明腿上，倒是沒什麼其他反應。周既明一手舉著手機聯係醫院，另一隻手始終緊緊握著她的手。
晨光映照下，他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連握著她的掌心也帶著潮濕的暖意。
“你彆太緊張，”反倒是她在輕聲安慰，“我查過資料，破水後不一定馬上就會生。有些人要等一兩天才開宮口。“她試著讓語氣輕鬆些，“醫生不是說過嗎，提前或推後兩周都在正常範圍內。”
他抿唇點頭，目光卻始終鎖在她臉上，眼中的關切絲毫未減。
醫院早已嚴陣以待。
車剛停穩，醫護人員就推著轉運床迎上前來。周既明利落地從後備箱取出待產包——裡麵的每件物品都是他這些天親自整理放置的。
趁著林薇與做檢查的間隙，他站在走廊窗前撥通電話。
先是打給劉芸，語氣儘量輕鬆：“媽，薇薇破水了，我們現在在市醫院。”接著聯係京都，聲音裡帶著掩不住的笑意：“媽，薇薇要生了，我們剛到醫院。”
最後打給魏鳴，交代工作時的語氣依舊沉穩，但眼角眉梢都透著喜悅：“今天的會議請王市長主持，我這邊......”他回頭望瞭望檢查室的方向，“臨時有些家事。”
結束通話電話，他在走廊上駐足片刻，深深吸了口氣。晨光透過窗戶，為他周身鍍上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他想到那些他親手疊好的迷你連體衣，那些隻有掌心大小的襪子。很快，這些可愛的小物件就要迎來它們的小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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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一點十六分，產房門輕輕開啟，護士抱著一個繈褓走出來，臉上洋溢著笑容：“恭喜周書記，是個六斤八兩的小千金，哭聲特彆洪亮。”
周既明望著那個被仔細包裹著的小嬰兒，小家夥哭得小臉通紅，濃密的胎發貼在額際，兩隻小拳頭緊緊攥著，一時間竟怔住了。
直到護士又喚了一聲，他纔回過神，第一句話卻是：“我太太怎麼樣了？”
“母女平安，周太太狀態很好，稍作整理就能出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個輕飄飄的繈褓，手臂不自覺地有些僵硬。
就在這時，懷裡的嬰兒忽然止住了哭聲，睜開濕漉漉的眼睛望向他。
那一瞬間，周既明覺得整顆心都被這清澈的目光融化了。
林父林母也圍了上來，看著外孫女喜不自禁，卻又不敢打擾這溫馨的時刻。
產房門再次開啟，林薇與被緩緩推出來。
她臉色略顯蒼白，發絲被汗水浸濕貼在鬢邊，唇角卻帶著滿足的淺笑。
“薇薇......”他立即上前，先將懷中的女兒輕輕交到嶽母手中，隨即俯身在她額間印下一個輕柔的吻，“辛苦你了。”
等林薇與在病房安頓好，她輕聲問道：“寶寶長得好看嗎？”聲音裡還帶著產後的虛弱。
雖然孩子剛出生時護士曾抱給她看過，但那時她實在太累了，隻來得及匆匆一瞥。
眾人一愣，沒想到她先關心的會是這個問題。
劉芸立即抱著繈褓走近，周既明從嶽母手中接過女兒，小心翼翼地將這個小小的生命放在妻子枕邊。
一旁的林父笑著說：“放心吧，周正得很，比你小時候白淨多了。”
“你們總說我剛出生時黑黢黢的，”林薇與唇角揚起溫柔的弧度，“她比我好看就行。”
其實她心裡藏著隱憂，怕孩子臉上或其他明顯位置會有胎記——這些是產檢查不出來的。
好在，小家夥身上乾乾淨淨。
她伸出手，指尖輕柔地撫過嬰兒嬌嫩的臉頰，眼底泛起溫柔的水光。小家夥似乎感受到母親的觸控，小嘴微微動了動。
周既明在床沿坐下，一手緊緊握著林薇與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撫過女兒柔軟的發頂。這個平日裡在會場上不苟言笑的男人，此刻眼中隻剩下化不開的柔情。
當晚八點多，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沈苓音風塵仆仆地出現在門口。
這一年裡，她似乎已經習慣了臨時訂機票趕往括州。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媽？您怎麼......”林薇與驚訝地想要坐起身。
“快躺著彆動。”沈苓音快步上前，輕輕按住她的肩膀，眼裡滿是心疼，“我們周家的大功臣，辛苦了。”說著，她仔細端詳著林薇與的臉色，溫柔地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
轉身看向嬰兒床時，沈苓音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孫女，聲音都不自覺地放輕了：“終於盼到我的小寶貝了，這下可不用整天羨慕彆人家的小娃娃了。”
她從隨身攜帶的包裡取出幾個精緻的錦盒，一一開啟。
裡麵是純金的長命鎖、翡翠平安扣，還有一套做工極其精細的銀質鈴鐺手鐲。
“這些都是我這些年陸陸續續收著的，”沈苓音小心翼翼地拿起長命鎖，“就盼著有一天能給我的小孫孫。”
林父林母看著親家這般鄭重的架勢，忍不住相視而笑。劉芸上前打趣道：“親家母，這孩子才剛出生，您就把傳家寶都搬來了？”
“這才哪到哪，”沈苓音笑著擺手，“等辦滿月酒的時候，還有更好的呢。”
沈苓音說著，又從包裡取出一張銀行卡，輕輕放在林薇與手中：“薇薇，媽這段時間沒能好好照顧你，心裡一直過意不去。這錢你收著，就當是……”
“媽，這我不能收。L林薇與連忙推拒，“您平時寄來的補品已經夠多了，真的不用……”
“聽話，”沈苓音按住她的手，語氣溫柔卻堅定，“以後請月嫂、雇保姆，孩子上學，處處都要用錢。你就當是讓媽儘份心意，也好讓我安心。”
林薇與下意識看向周既明，想讓他幫忙勸勸。卻見丈夫微微頷首：“收下吧，是爸媽的心意。”
見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林薇與隻好將卡收下，輕聲道謝。
沈苓音這才重新展露笑顏，又俯身逗弄起小孫女來。她輕輕握著寶寶的小手，眼裡滿是慈愛：“奶奶的小寶貝喲……”
周既明站在一旁，看著母親歡喜的模樣，又望向妻子溫柔的笑臉，心裡泛起陣陣暖意。母親盼這一天，確實盼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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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子裡，月嫂和劉芸把林薇與照顧得無微不至。而周既明，則成功轉型為“超級奶爸”。
他不僅把女兒的作息規律摸得清清楚楚，連換尿布、衝奶粉這些細致活也做得格外嫻熟。夜裡孩子稍有動靜，他總是第一時間醒來，輕輕按住也要起身的林薇與，自己利落地給孩子換好尿布，再小心抱到她身邊餵奶。
看著小家夥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夫妻倆相視而笑，眼裡滿是溫柔。
有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灑進臥室。林薇與醒來時，看見周既明正靠在床頭，懷裡抱著女兒，低聲讀著一份工作報告。他那認真的語氣，配上懷裡“懵懂無知”的小嬰兒，構成了一幅溫馨動人的畫麵。
“她現在能聽懂這些嗎？”林薇與忍不住輕笑。
“早點熟悉熟悉，”他答得從容，低頭親了親女兒的小手，“將來像媽媽一樣，寫起材料來也得心應手。”
孩子滿月那天的清晨，周既明抱著女兒站在陽台上看日出。粉色的朝霞溫柔地映在嬰兒嬌嫩的臉頰上，他輕聲哼著即興的搖籃曲，那專注的神情，比處理任何重要公務時都要來得認真。
林薇與靜靜望著這幅畫麵，忽然想起懷孕時他說的那句話——
“要是女兒，那就多一個小公主可以寵。”
如今看他這般模樣，當真是把女兒疼成了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