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過既明 088
申請書
周既明一走，辦公室裡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幾個年輕同事立刻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個不停。
“薇姐，快說說蜜月去哪兒了？周書記安排的地方肯定特彆好吧？”
“就是啊，連喜糖盒子都這麼精緻，周書記肯定花了不少心思！”
林薇與被她們鬨得沒法，隻好挑了些能說的：“去了雲城，挺清靜的。”她沒多透露細節，那些獨屬於兩人的溫馨時刻，她更願意珍藏在心裡。
正說笑著，手機輕輕一震，是沈念發來的訊息：“新娘子，我今天一早就出外勤了。晚上老地方見，必須好好交代你的‘婚後生活’！”
看著螢幕，林薇與不自覺地彎起嘴角。
晚上下班後，林薇與和許南喬並肩走在華燈初上的街道上。年味還沒完全散去，街邊的燈籠在暮色裡泛著暖光。
她們熟門熟路地走進那家常去的咖啡館，沈念已經坐在老位置上了。
“喲，新娘子可算來了！”沈念一見她就揚起聲音，引得鄰座客人紛紛側目。
林薇與作勢要拍她，被許南喬笑著攔住：“行了念念，彆鬨了。我們早上在辦公室可是被餵了一嘴糖。”沈念拉著林薇與坐下，仔細端詳著她的臉，語氣溫柔：“氣色真好，看來這個婚假休得不錯。薇薇，真心為你高興。”
“謝謝。”林薇與心裡暖暖的。
服務生端上三杯熱氣騰騰的拿鐵，沈念終於收起玩笑，正色道：“說真的，看到你和周書記修成正果，我和南喬都特彆開心。他那樣的人，願意為你費這麼多心思，我們都看在眼裡。”
她頓了頓，語氣難得認真，“就是以後你不能天天跟我們一個戰壕待著了，想想還挺捨不得。”
許南喬也點頭：“是啊，以後中午想約個飯都不方便了。”
林薇與看著兩位好友，心裡泛起一絲酸澀，但更多是被理解的暖意。
關於調動工作的事，年前就和她們透過風，她們都知道她年後就要正式提交申請了。
她伸手握住她倆的手：“說什麼呢，就算不在一個單位了，我們還不是最好的‘姐妹花’？括州纔多大，想見麵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再說了，”她狡黠地眨眨眼，“我隻是換個地方為人民服務，又不是調去外太空。”
沈念“噗嗤”樂了：“行，就你覺悟高！那你以後可得經常主動約我們，不然就是重色輕友！”
“一定一定。”林薇與笑著應承。
小小的離愁彆緒在咖啡的香氣和好友的調侃中消散，隻剩下滿滿的祝福和對未來不變的信心。
窗外華燈初上，玻璃上映出室內溫暖的倒影和街上穿梭的車流。
林薇與捧著溫熱的咖啡杯，聽著好友們說著新年裡的趣事，也被纏著打聽了她們這還沒滿二十天的婚後生活。心裡那份因為工作調整而可能帶來的不確定感，漸漸被這份堅實的友情熨帖平整。
回到山水居，已是晚上八點多。
院子裡靜悄悄的，隻有玄關的燈為她亮著。
剛推開門，張姨就聽到動靜從房裡迎了出來，臉上帶著慈祥的笑意：“回來啦？外麵冷吧？吃過飯沒有？”
“已經吃過了，您彆忙了。”林薇與一邊彎腰換鞋，一邊柔聲應著。
“行。先生還沒回呢，估計還要一會兒。”張姨說著，順手接過林薇與脫下的大衣，仔細地掛到衣架上，“廚房裡溫了牛奶。”
“謝謝張姨。”林薇與心裡一暖。
“嗐，跟我還客氣什麼。”張姨笑著擺手，又唸叨了兩句讓她早點休息，便轉身回自己房間了。
客廳裡隻留了一盞落地燈，昏黃的光線溫柔地籠罩著沙發一角，將偌大的空間渲染得格外安寧靜謐。
林薇與踩著柔軟的地毯走上二樓，下意識朝書房那邊望了一眼——
門虛掩著，裡麵一片黑暗…
她想起白天同事們羨慕的目光，想起沈念和南喬的祝福，一種沉甸甸的幸福感充盈在心間。
與此同時，另一個盤旋了許久的念頭也愈發清晰。
她回了臥室，走到桌前，開啟膝上型電腦，新建了一個文件，手指在鍵盤上稍作停頓，然後堅定地敲下了簡單的四字標題——“調動申請”。
文件的空白被一行行宋體字填滿。
她詳細闡述了自己曾在文學與曆史方麵的工作實際與見解，表達了希望到市文化局工作的意願，並謹慎提及了迴避原則，認為這有利於個人成長，也更符合組織規定。
措辭官方而懇切，邏輯清晰。
不知過了多久，玄關處傳來細微的響動。
周既明回來了。
他進了門先脫下帶著夜露寒意的大衣，這才緩步上樓。臥室門被輕輕推開時，他身上隻餘清冽的皂香，混著一絲清淺的酒意。
他走到書桌旁，自然地俯身從背後環住林薇與，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這麼用功？”
林薇與不想在家和他談工作，且他也明確表示過這件事他不會插手，便合上筆記本，轉身望向他：“你喝酒了？”
“都是恭喜我們的酒，”周既明直起身，眉眼間帶著微醺的鬆弛，“這酒，推不得。”
林薇與聞言便要起身：“張姨在廚房溫著牛奶，我去給你拿。”
“不用了。”他輕輕按住她的肩頭，目光落在她無名指的戒指上，指腹輕輕摩挲著戒圈，“婚後第一天上班，周太太什麼感覺？”
“能有什麼不同？”她故意眨眨眼。其實今天發喜糖時，聽著此起彼伏的祝福，她清楚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從前是隱秘的甜蜜，如今是踏實的圓滿。
他俯身逼近，單手撐在桌沿，將她困在書桌與胸膛之間：“真沒有？”
“大家都知道我們的事了，”她俏皮地歪頭，“你還想要什麼不同？難不成讓每個人都給我包個紅包？”
房間裡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他平穩的呼吸聲。他凝視著她的目光專注而深沉，就在林薇與快要憋不住笑時，突然被他打橫抱起。
“周既明！”她慌忙環住他脖頸，“喝了酒就彆鬨了。”
“放心，”他低笑著往浴室走，“抱你的力氣還有。既然周太太說沒區彆，那就創造點區彆。”
“我錯了，”她在他懷裡輕輕掙紮，“剛才騙你的。其實……今天特彆開心，從來沒有過的開心。”
她忽然有些詞窮，一時竟找不到更恰當的形容。
“現在認錯？”他在浴室門口駐足，林薇與以為終於能落地，卻見他轉向床頭櫃取了什麼，轉身又邁進浴室。
看清他手中之物，她耳根一熱，掙紮著要下來。
“周既明，你放我下來…”
“恕難從命。”他低笑著收攏臂彎，將她往懷裡帶了帶。
林薇與把發燙的臉頰埋進他肩頭，炭灰色襯衫的布料柔軟，帶著他的體溫和淡淡的酒香。
浴室門被輕輕帶上，裡麵隱約傳來她的輕嗔和他的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