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我方準研究生 尋玉
尋玉
“操！”李二怒罵一聲，“你他爹的把人叫來的？”
“他奶奶的，我讓民二那個孫子去叫人幫忙，誰他媽想到他把這死老婆子叫來了，回去非要他們家一條腿不可！”
李峰心裡默默給張民二記下一筆，眼下也隻能說說好話，看張老婆子肯不肯放人了。
“張大娘，你怎麼來了？”
“我呸，”張大娘啐了他一口，“你們倆想禍害人家小姑娘，我張大紅第一個不同意！”
“你看你說的，這是哪兒的話，我們兄弟倆就是想向她們借點兒東西，是吧，是吧？”李峰搗鼓一下李二，李二也跟著說，“是啊，張大娘，這兩個人是我們先看上的，我們借到東西就走。”
“我呸……就你們倆……”
趁著他們吵起來，杜聽月悄聲道：“沒道理啊，這張大娘為什麼那麼護著我們？她不是村裡人？”
方準搖搖頭：“管她呢，咱們先走。”
兩人就要離開，誰料身後忽然有五六個人圍上來。
“小兔崽子，讓你帶幾個人過來，怎麼那麼慢！”張大娘瞪了為首的一眼，又拉著方準的胳膊道：“彆怕，小姑娘，你們跟我走，保準不讓你們受欺負！”
“死老太婆！你給我站住！”
李峰氣得牙癢癢，乾脆不再遮掩，“裝什麼好奶奶，你他媽不就是想帶人回去做你那個破棉被嗎！”
“我們倆隻要骨頭，不要皮肉，”李二說，“到時候你把人帶走，想彈幾床彈幾床！”
“什……！？”
杜聽月聽得一愣一愣的，敢情這仨人，兩個想要她們的骨頭，一個想要……皮？？？
這還是人嗎！！？
不對，他們本來就不是人！
等等，所以李峰那個石雕鳥不是用白石頭做的，而是用……人骨做的。
想到她當時差點兒就摸了上去，杜聽月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小兔崽子，你們兩個懂什麼！？等你們放完血再剝皮，那做出來的棉被還能用嗎？”
“呸！死老婆子，今天你不把人留下就彆想走！”
張大娘身後幾個人走過來，“你們兩個想乾什麼？”
“乾什麼，”李峯迴頭一看，有幾人走過來，站到他們身後，“當然是商量商量，怎麼分人了！”
天比剛才黑了許多，方準看了眼表，快到晚上了。
“走！”
她打翻旁邊兩人，趁那邊幾人還沒反應過來，迅速帶著杜聽月離開。
跑開一陣後，兩人停下來，那些人竟然沒有追上來。
“因為，”杜聽月小口喘氣，有些害怕地看向方準，“快到晚上了。”
天一黑，村裡所有人都會回到家裡，等到一定時間後，出來的就不是人，而是鬼了。
“所以晚上家裡都沒人？”方準問。
“這個……我不知道。”
杜聽月晚上躲著沒出來過，房子裡有沒有人她也不確定。
方準沉思片刻，決定晚上再去李二家一趟。
兩人一直待到七點，這時天肉眼可見的變黑，村裡寂靜地可怕，連鳥叫聲都沒有。
方準和杜聽月走在空曠的大街上，這裡沒有路燈，隻能借著月光依稀辨認著李二家的路。
沙……沙……沙……
方準聽到前麵巷子裡好像有什麼聲音。
很輕，很輕，很輕。
好像是……腳步聲！
杜聽月也聽見了，有了昨夜的經驗，她比方準更快反應過來那些聲音是什麼。
兩人就近躲進一棟房子，靜靜等待著那些東西出來。
方準放緩呼吸，那些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她透過門縫，往外一看——
竟然是一大群人！？
不，不是人。
方準的視線向下，落在那些人的腳上。
無一例外，全是踮著腳在走。
再看這些人的神情，這不是鬼還能是什麼？
借著月光，方準在這群夜行的百鬼中看到李峰的身影。
杜聽月大氣不敢出，她當然知道門外邊的是什麼，她昨天甚至撞見有一隻鬼吃掉一個人，那個人當場變成鬼加入其中。
一直等了十幾分鐘，這群鬼才從這條街上消失。
看他們的方向，正好與方準她們要去的李二家的方向相反。
“好機會，”方準拍拍杜聽月的肩膀，“快走。”
好在李二的家很有標識性，特彆好找，否則兩人再耽擱一會兒，估計又要遇見一次百鬼夜行。
進門後有一個過道，白日裡她們見過，過道上放的全是李二雕的東西。
本來方準還有些驚奇，竟然能把石頭雕成各式各樣的東西，不過她現在看著這些“藝術品”隻覺得有些惡寒。
忽然感覺這房子裡人山人海的。
兩人一直來到裡屋，方準拿出手機，開啟手電筒。
“哎？”杜聽月一看，有些驚訝，“竟然能帶進來手機？”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這裡比之前那個宿舍高階很多吧。
床邊有一張桌子，第一個抽屜上著鎖。
方準找來一把錘子，直接將鎖砸開。
“謔~”方準用手機照了照，裡麵放著一堆“廢品”。
準確來說，是一堆玻璃廢品。
“誒，我的玉，”杜聽月在裡麵扒拉出一塊綠色的玉，二話不說就揣進兜裡，“太好了，我就知道能拿回來。”
“拿玻璃當寶貝，怪不得你之前能騙過他。”
方準又找了找，沒有找到彆的玉，於是合上這個抽屜，準備開啟第二個。
她隨手一拉，沒開。
卡住了？
方準單手用勁，還是打不開。
她把手機遞給杜聽月，兩手用力一拉——
杜聽月剛想照過去看看裡麵有什麼，方準飛快將抽屜推了回去。
“怎麼了？”杜聽月有些茫然，“裡麵是什麼？”
“空的，什麼都沒有。”
說完，方準將手放在第三個抽屜上，稍微頓了頓，輕輕開啟，這次裡麵真的什麼都沒有。
“要不去那邊看看？”杜聽月說著就要往旁邊去，方準叫住她，小聲說：“一會兒你該跑就跑，出去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
本來有方準在，再加上她一直給自己積極的心理暗示，因此杜聽月是不怎麼害怕的。不過方準這話說完，不知怎麼地，她張了張口，莫名想到剛才方準關上的那個抽屜。
她完全不想知道方準看到了什麼，完全不！
杜聽月沒有回應，隻一味的點頭。
交代完杜聽月，方準拿過手機，順勢往窗戶上一照。
窗外似乎有一個人影。
方準當機立斷，拿起桌子上的東西砸了過去。
嘭——
玻璃應聲而碎，窗外什麼東西都沒有。
窗外當然沒有東西，方準往門口看了一眼，因為有些東西已經進來了。
她淡定道：“好像有鬼。”
話音剛落，一個白影朝她們衝過來，方準推杜聽月一把，隨後側身避開。
近距離接觸後，方準發現，剛剛這鬼的攻擊目標好像不是她和杜聽月，而是那個放著破爛玻璃的抽屜。
剛纔開啟抽屜時，方準就在裡麵看見了她，那姿勢實在嚇人，為了防止她突然襲擊，於是方準反手把抽屜合上。
毀掉抽屜後，女鬼猛地回頭，直直地盯著方準。
不出意外的話，下一個攻擊目標就是她了。
果然，女鬼伸出手，朝方準的咽喉襲來。
“想阻攔我找玉嗎？”
在抓鬼這方麵，方準可謂十分有經驗。
輕鬆避開後，她找了條繩子，將這女鬼綁在床頭。
女鬼惡狠狠看著她，掙紮著想要跑出來。
“老實待著。”
方準拿出手機，仔細在屋子裡找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有關玉的蹤跡。
“誒？”她找了一圈，最後繞回來，照著女鬼的臉問，“是不是你把李二的玉給拿走的？”
女鬼瞪著眼睛，掙紮不斷。她眼角有一抹紅，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眼睛裡流出的血。
“沒找到，你自己玩吧，我走了。”
方準擡腳便走，剛剛她推了杜聽月一把，杜聽月趁那個時候跑出這裡，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她得趕緊去找找。
方準到處照了照，沒有發現杜聽月的蹤跡。
難道躲到外麵去了？
方準剛要出門，迎麵就和群鬼撞上，於是下意識關掉手機燈光，退到門後邊。
估摸著這群鬼差不多離開，方準悄悄走出來，往那隊伍尾處瞥了一眼。
杜聽月就站在隊伍的最後麵，正被旁邊的鬼抓著胳膊，踮腳跟著隊伍走。
許是因為踮腳走太累，她還時不時把腳放下，稍微緩一緩。
方準：“……”
人沒事就好。
先跟上去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方準遠遠跟在隊伍後麵，隻不過這大長隊走得實在是太慢了些，全村從小到老的人全在裡麵，粗略估計隊伍得有幾十米長。
方準乾脆繞到隊頭，看到他們想去村中心的露天祠堂後，先一步爬上屋頂，趴在上麵靜靜等著。
不知過去多久，所有鬼總算到齊。這時，隊尾那個抓著杜聽月的鬼走上前來，把杜聽月放在中央的台子上。
其他鬼開始井然有序地傳遞著什麼，最前排的把那東西圍在台子周圍，方準這下看清了，那些是柴火，他們這是想要燒死杜聽月。
方準不急不緩地從屋頂上下來，從窗戶翻進祠堂，打翻祠堂的蠟燭，直接把整棟屋子給點了。
火漸漸燒起來，祠堂裡的鬼後知後覺地發現，火勢迅速蔓延，這些鬼尖叫著避開。
等到下麵亂作一團，杜聽月意識到一定是方準來了，她目光看向門口，果然看到門後的方準。
太好了，快跑快跑！
杜聽月一陣欣喜，趁其他鬼不注意趕緊跑開。沒想到她前腳剛離開台子，後腳就有鬼叫喚：
“人！人！人！”
杜聽月抓緊時間往外跑，倒是方準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奇怪，她好像一直盯著某個地方，對群鬼的喊聲充耳不聞。
眼見鬼要撲上來，杜聽月顧不上其他，抓起方準的手腕就狂跑。
這群鬼一旦追起人來，那移動速度比作為人的時候快得多。
杜聽月發現一處她之前逃跑時用來躲避的地方，立刻帶著方準躲了進去。
屏住呼吸片刻，外麵沒了動靜。
杜聽月無聲地緩緩撥出一口氣。
“好了，暫時安全了。”
杜聽月回過頭去看方準，這裡太暗了，隻能看到個大概。
黑暗中，她聽到方準似乎輕笑了一聲。
不是吧……
杜聽月緩緩回頭，還好，不是鬼在笑。
她小聲問：“姐，你笑了？”
“嗯。”方準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剛才你突然拉著我跑開，讓我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有一次，我故意帶著江碩去實驗室給我看不順眼的一個人搗亂，結果有人來了，他怕被彆人發現，就帶著我躲進旁邊的儲物室裡。”
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故事隻聽一半的話杜聽月就渾身難受，於是她主動追問：“後來呢？”
“後來他——”
方準忽地一頓。
後來江碩看向她的眼神特彆奇怪。
她還以為江碩要數落她，沒想到他隻是用那樣的眼神看她，然後用手輕輕拍了下她的頭，讓她下次不許再這樣做。
那種感覺並不陌生，在她每次認真叮囑江碩照顧好自己彆被欺負時，他都會露出這種眼神。
之前方準不懂那是什麼意思，還以為江碩根本沒聽懂她在說什麼。
就在剛剛，方準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是她第一次觸控到，那抹掩藏在江碩眼底的深意。
“嗯？怎麼不說話了？”杜聽月正左看右看外麵有沒有動靜，發現身後人忽然不出聲後，回頭看了一眼。
“後來什麼啊？”
“後來……”
完了，她好像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聽月，”方準呆呆地喊了她一聲，“我發現，江碩好像喜歡我。”
“？”
杜聽月差點被她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弄糊塗，方準是怎麼在這個時候想起這種事的？
不過她還是下意識問道：“那你喜歡他嗎？”
“我不知道。”
這話是真的，方準心裡現在亂得很，她舔舔顫抖的嘴唇，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不行，我得出去打兩架冷靜冷靜。”
“！？？”
“哎彆！”杜聽月急忙攔住她，在身上摸索幾下後，遞給方準一根棒棒糖。
這還是之前在宿舍的時候和那些繃帶一起揣進兜裡的。
“打架還是不要了，要不吃根棒棒糖冷靜一下？”
方準接過來，撕開包裝袋放進嘴裡，嘎嘣幾下咬碎。
杜聽月想不出為什麼方準會是這個反應。
之前聽方準一直提起江碩，她這個外人對於他們兩個誰會喜歡誰這件事毫不意外。
難道是因為方準被興奮衝昏了頭腦？
“挺好的，那下次見到他你就可以——”
“不會了。”
方準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就飛快出聲打斷杜聽月的話。
杜聽月忽然覺得她還是不要問為什麼比較好。
方準靜靜地說：“他一年前就死了。”